第六十九章 慢慢捨去
陳問夏忙活了大半天之後終於把所有的事情都弄好了，還好沒有惡化，若是惡化了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沒用。
把東西整理好后，陳問夏便出去了，順帶帶上了門。回頭就看見了余也和之槐，剛想事情有些出神，未發覺，嚇了一跳。
「你們這是幹嘛？已經穩定了，有什麼事，再過兩個時辰才知曉。兩個大男人幹什麼吃的，怎麼能讓老人家受這麼嚴重的傷？」
是她給老婆婆上的葯，親眼所見嚴重程度，有些不放心。比這兒嚴重的傷勢不是沒見過，唯獨這個傷是未曾見過的。老婆婆年紀大了，尋常的傷寒都是受不住的，更別提這些傷。這老婆婆還好身體有底子，硬扛著，換做是其他人，早就死在路上了。
余也把頭埋的很低，這事都是因他而起，他是慚愧的。之前信誓旦旦的跟老婆婆說一定沒事的，結果成了這個樣子，他在那種情況下，除了自己，根本誰都護不住。
「姑娘費心了，這種事不會再有下次了。」
余也本來尋思著叫妹妹的，但總感覺哪兒很奇怪，就改了口叫姑娘。他不能像之槐那樣，直接叫什麼臭丫頭，估計真要是叫了，這小姑娘得拿起掃帚把他直接橫掃出去。
「我知道現在是亂世，哪裡有什麼絕對安全的地方。但我想說的是，既然是決定照顧了，就要負責到底。老人家折騰不了多少年，希望你牢牢記在心裡。」
陳問夏見余也認錯態度良好，也就多說了幾句。換做是其他人，她才懶得多費口舌。從來只喜歡和聰明人說話，爽快直接，也不用一遍又一遍的提醒重複。
這兩人看起來還是不錯的。以這個樣子出現在附近，估計也不是什麼善茬。爹爹總是跟她說醫者仁心，對待病人應該一視同仁。既然已經答應了爹爹，就應該說到做到，就算是麻煩，都已經到了這裡了，也只能接下了。
「老人家這情況只能慢慢地養，快的話是三個月，慢的話可能是半年或一年，你們最好做好準備。現在就打算好去哪兒，我這小地方容不下諸位停留過多時日。頂多三日，老婆婆情況有所好轉，可以下床了，你們便走吧。我也不問你們是誰，萍水相逢，想來也不會有再相見的時候。」
陳問夏靠在牆上，打量著余也和之槐，眼裡有疑問，終是沒問出來。知道太多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好奇心會害死貓，這點可從來都不曾出過錯。
余也想了一下，不知該如何應對，之槐搶先了一步道，「自是不會多麻煩的，你們救治了老婆婆已經是善心了，哪裡好意思多多叨擾。」
本來就打算三日後啟程的，陳問夏不是很歡迎他們也沒事。反正，再相處三日就好了。
「這般爽快倒是挺招人喜歡的。你們在這兒三日，最好老老實實的待在屋子裡別出去，若是因為你們惹來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陳問夏沒興趣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身份，但這一片的寧靜是不能被任何人破壞的。她和爹爹好不容易找到了這一處地方，遠離一切喧囂，遠離所有的明爭暗鬥，只想安安靜靜的。
其他人不可以，眼前的這兩個人通往不可以。
之槐一開始就挺好奇這小丫頭的，年紀不大，心思縝密。看似大大咧咧的，實則骨子裡清高的不行，對待問題也有自己的看法，分析的也是頭頭是道。難得的好苗子，學了醫也好，能把自己的本事發揮到極致。
這樣的小丫頭，還真想帶回去做個關門弟子。從第一眼看，這小丫頭估計是嫌棄他嫌棄的不得了，且這父女兩相依為命，只想在這處守著這份兒難得的寧靜，哪裡會肯跟他一起回去？
即便是他能交給她更多的本事，也是不願的。
「這些事我們都知道也會注意的，姑娘不必憂心。真有什麼不該來的人，也會在暗中都解決掉。姑娘要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幫的，儘管說，絕不會說二話。」
余也應道。他哪裡不知道這些事，蘭兒她們都被找出來，再連累這家人，怎麼說也是說不過去的。陳大夫是好人，陳問夏也是。不能再讓好人因為自己的善心而受到傷害，寧願是他出事，也不要再拖累任何一個人。
「這裡也沒什麼事，你們就晒晒藥材，擺放好就行了，也不指望你們能做什麼事，能給我什麼好處。只要不添麻煩，我就已經是覺得不錯了。」
余也在知秋月的時候，跟念露學了不少東西，正好也碰到用處了。也不知他這是運氣好，還是如何？
之槐閑來無事的時候，對這些也略有研究，倒是可以做做，不會添什麼麻煩。
「放心就好。」
兩人異口同聲。
見兩人答應的好好的，陳問夏甚是滿意，「留一個人在這兒守著，有什麼事再叫我就是，千萬別去叫我爹爹。爹爹他太累了，該好好休息。別添麻煩，我最煩的就是不停地去解決這些麻煩。懂了嗎，二位？」
余也和之槐點了點頭，陳問夏也沒再說什麼，沒再看他們，自顧自的離去。
「之槐啊，你說這真是豆蔻年華的小姑娘？」
余也有些覺得自己看錯了，這和他印象中的人也差距太大了吧。按理來說，也不是這樣的。心智成熟成這樣的，怎麼說，也是二九年華吧，有些當了娘的，也不一定會考慮的如此周全。真是奇了怪了，這樣難得的讓他們碰見了。
「我哪裡知道，只是覺得有些有趣。這小丫頭著實是有趣，你信不信，她來日若是走出這裡，肯定是能成事的。宛若璞玉，稍微雕琢一下，精緻感就出來了。天資聰穎，就已經是贏了一大部分人。」
余也表示贊同，之槐說的對，陳問夏就是難得的少數人。孤傲些，也是有資本的。
難得見到在他們兩個面前，神態自若且絲毫不懼怕的人。陳問夏這三個字，絕對能讓他兩記很久。
「余哥哥，我婆婆怎麼樣了，大夫怎麼說的？婆婆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只是在睡覺對嗎？」
蘭兒扯著余也的衣袖，眨巴著眼睛，滿眼真誠又微微有些害怕。她看到那個姐姐走了出來，才決定進來。姐姐臉上沒有愁容，她就想著大概是沒什麼事的。
余也蹲下來，拉著蘭兒的雙手，寵溺道，「蘭兒乖啊，你婆婆呢已經沒事了，就是太累了需要休息。等到婆婆休息好了呢，就會起來找蘭兒的。我們要慢慢等著，等著婆婆醒過來。知道了嗎？」
「蘭兒知道啦，蘭兒會乖乖的，會慢慢地等婆婆醒過來的。」
蘭兒同餘也在一起的時候，就覺得很高興。只要余哥哥在身邊，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會過去，也不會那樣害怕。她在那個壞人叔叔的家中時，真的很害怕，怕一眨眼的功夫就什麼都沒有了。
在余哥哥出現的那一刻，所有的不安都已經消失殆盡。
很開心有餘哥哥在身邊，讓她可以忘掉許多許多事。
余也每次看著蘭兒小心翼翼的模樣，就有些心疼。他希望蘭兒能更快樂一些，至少比現在快樂，比以前快樂，忘掉所有不開心的事，就像是從來都不曾發生過一樣。忘掉所有的惡意，所有的傷害，可他知道這有多不容易。
他是這樣一步一步過來的，其中的個中酸楚，那些沒經歷過的旁人怎麼可能會明白呢？不會明白。
余也把蘭兒哄睡著了，輕輕把她放在外面的的鞦韆小床上，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蓋在蘭兒身上。極其用心，他能為蘭兒做的不多，只有儘力的照顧著。
之槐看著這一切，不免覺得有些心酸，余也的心思，他都明白。可，有些事，余也也不是不得不必須知道的。
「遲年，以後就少見這丫頭吧，也是為了她好。我知道你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妹，這樣可愛的小姑娘誰不喜歡呢？但，以後還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樣的事，會有多少人虎視眈眈。離得遠些，像是從來不認識那樣，不給任何的幻想，比現在好，比你放不下的心的好。」
余也有些愣住了，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他感受著心痛，卻只能任由著心痛。無力感，已經到了這等地步了嗎？
愣了片刻后，才慢慢道著，「我就是清楚的知道，才覺得難過。也許，最開始的時候，就不應該同情心泛濫的。有多少人想抓住余也的軟肋，想把余也身邊的人全部除去。正是因為知道，才更想陪著他們，擋去所有的惡意。」
「可你的這份兒心，是害了他們不是嗎？」
「余也還是適合孤家寡人，哪裡有那麼多感情。這些過於多餘的東西，只能慢慢舍了，只是需要時間罷了。」
蘭兒不知道余哥哥他們在說什麼，她假寐，聽著余哥哥說的話覺得好心疼，臉上悄然劃過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