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互相諷刺
彥荼知道,密室里是主人最珍貴的東西,就是不進去,只是朝里望一望,都是十分喜歡的。主人不說,可彥荼知道,她是開心的。很難得見主人對什麼上心,要是這都放棄了,彥荼還真不知道,以後主人究竟會變成怎樣冷血的模樣。
想去護住的東西,就在一夕之間,消失的乾乾淨淨。就是她再裝作無所謂的樣子,還是在意的。
「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恨不得我馬上死了。我來找你,也只是同你說幾句話,說完就走,你不必擔心。」
彥荼從冰妍身邊離開后,轉頭就來了地牢。許多事情,少主並未參與,但實際上和他是息息相關的,只是主人瞞的很好,他一直不知道罷了。
有些事,不說不代表不存在,是時候讓曾煜知道許多事了。
「如果是她讓你來的,你可以滾了。」
曾煜連頭都不曾抬,趴在床上。前幾次上刑把他弄的死去活來,差點死了,後面兒他們不想看他那麼容易就死了,給他弄了一張床,還讓人伺候著。雖說,也沒什麼差別。
死對現在的曾煜來說,是種解脫,總比這樣毫無尊嚴的活著要好的多的多。要是那時候在臨桉就死了,也好過現在。
「主人沒叫我來,是我自願過來的。有些事,我覺得你應該知道了。你覺得,你是最苦的,所有的事都壓在你頭上。的確,看起來確實是挺過分的。」
「怎麼,你是想過來當說客?你是想跟我說,冰妍是愛我的,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彥荼,你還真是她身邊最忠實的一條狗,她的意圖都能解釋成這樣,她知道你這樣擅自揣度她的意圖嗎?冰妍這人脾氣向來是不好的,就不怕她知道了,真的殺了你?」
曾煜聽多了這些話,早就覺得無所謂了。冰妍是怎麼想的,同他又有什麼干係?還真不覺得,她會這樣好心。或許曾經是對他不錯,可那早就已經是曾經了,冰妍現在的所作所為,在曾煜心中早就配不上母親這二字了。
「上一輩的恩恩怨怨,你又看到過多少呢?除了自己知道的那些,那些不為人知的事你又知道多少?的確,主人是做了許多過分的事,我也不能說什麼。但我要告訴你,主人確實有對你很好的時候,是你後知後覺。要是用心,也會知道,她曾那樣溫柔的待過你。」
「你別把那一套用在我身上,徒勞無功罷了。冰妍能讓你覺得不錯,不過是因為她收養了你。若是她不曾救你,傳你武藝,早就死了,哪兒輪得到你在這兒說話?估計啊,就是所有人都背叛她了,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像條狗一樣在她身邊呢,只是你對她這樣好,她知道嗎?又領情嗎?你不過是暫時受寵的忠犬罷了,總有被丟棄的那一天。你的下場,也未必比我的好到哪兒去。彥荼你別忘了,我還是她的親生兒子呢。」
第一眼的時候,曾煜就討厭極了彥荼。他的眼睛太乾淨,又很純粹。明明是經歷了許多事,也殺了人,身世還凄慘,憑什麼可以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那樣,可以好好的活著?而在一旁的他,就像是跳樑小丑一般,模樣醜陋到噁心的地步,連他自己都討厭那樣的自己。
就連冰妍對他都是另眼相看,是不同的,就是曾煜不想承認也還是要承認的事實,就是如此。要是沒有這些事就好了,彥荼從一開始就存在在,多好。把對冰妍的所有仇恨都發泄在了彥荼一個人身上,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即是選擇了,就該知道最後會承受些什麼。做好準備,才好繼續發展。
「你從來都不明白究竟是什麼事,才會是這樣的姿態。我覺得,你倒是挺可憐的。要是早些認清楚,或許就沒那麼多事了,是你自己傻,又怪得了別人什麼事?主人給過你許多機會了,是你自己沒有珍惜。就是把你關在這裡,你還是少主,身份從來都不曾變過。主人要是真想把你置之死地,大可以什麼都不介紹,把你丟在這兒,可以讓你自生自滅,何必大費周章。」
「怎麼,她給了我一個少主的位置,我就得跪下來感激涕零?這個位置,我從來都不稀罕,誰喜歡誰拿去好了,同我又有什麼干係?許多事,都是冰妍自找的,同我沒關係。我真希望她死了,她要是死了多好,就沒有那麼多事了。本來一切都可以結束了,就因為她,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樣了!在我眼裡,她就是該死之人,無論是再多的解釋,也是徒勞無功。我看著你,就像是看跳樑小丑一般,滑稽可笑至極,還不自知。」
曾煜算準了彥荼不敢拿他怎麼樣,看這樣子,估計也不是冰妍叫過來的。冰妍要是想動手,有的是機會,從來都不會跟他說些什麼,想做就做了。這個樣子,還真是讓人著實不爽。怎麼說,也是跟冰妍周旋了那麼多年的人,這道理怎麼可能不明白?
估計是彥荼看到了什麼,受了什麼刺激,才想著過來同他說說話,找找存在感。換做平時,就是叫人來送飯,然後愛搭不理的樣子,眼中可是絲毫沒有他的。曾煜知道自己是幾斤幾兩重,也不覺得有多大的牌面,彥荼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麼葯,還真是一時半會兒之間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是跳樑小丑,少主你呢?你又好到哪兒去了,現在是誰佔上風,不用我多說,也不用我用行動證明了吧?真是越來越搞不明白是什麼事了,需要我好好的跟您說一說。主人的確沒有叫我來,您要死要活也跟我沒什麼關係,不信的話可以接著試。主人是什麼樣的脾氣,不用我多說,你也知道的清楚。要是不聽話,是怎樣的下場,也知道吧?我只是好心好意的過來跟你說說,你要是不領情,我也是無所謂的。反正最後遭罪的那個人又不是我,我為什麼要一直白擔心?」
彥荼知道曾煜對自己的敵意,一開始的覺得莫名其妙,本來也沒得罪,也想過要好好相處的。後來是怎麼做的?曾煜越來越過分,擺明了不想多接觸,鬧成這樣子后,主人也不想多管曾煜的事,他自然就沒打交道了。
有一陣子相安無事了,沒想到這會兒又鬧起來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真的沒什麼事,不用那樣左右提防著,他是受夠了,也只有曾煜才覺得這樣的遊戲很好玩兒。
「我從來都不覺得你會好心好意的,你是怎樣的嘴角,我心裡清楚。彥荼,你最好祈禱我沒有活著出去的那一天,否則定要讓你死無全屍。像你這麼噁心的人,根本不配活著。就是冰妍在這兒,我也敢這樣說。你以為,我會怕誰?」
「彥荼,我跟你說的話,你似乎是有些忘了,看來是需要我過來提醒提醒了。既然煜兒這麼不識好歹,我看,也不必客氣了。」
曾煜不知道,冰妍既然來了。彥荼是私自過來的,瞞著冰妍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沒察覺。他們兩個剛才針鋒相對太明顯,吵的太認真,也就沒注意到。沒想到,就這麼碰上了。還正好是在曾煜說了那些話之後,不免讓人懷疑冰妍就是故意的。
「是彥荼思慮不周,沒有弄明白,就擅自過來。彥荼自願領罰,這就出去。」
越是這樣的語氣,彥荼心裡就越慌。外人看著冰妍這個樣子,都覺得她應該是心情不錯,只有彥荼知道,她這個樣子究竟是有多可怕。剛才太疏忽了,要是提前發現了的話,決計不會說那些話。也不知道主人究竟是聽了多少,橫豎也不是什麼好事。
「煜兒,你是叫我越來越失望了。我想把你爹在你身上影子,統統弄乾凈,好像是不可能了,你一直都不乖,也不會聽我的話,只會一意孤行。向來都是,只要自己痛快了,其他人是什麼感受都無所謂。你除了長的和他七分像,性子也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娘親真是越看越覺得難受。煜兒,你說娘親該如何是好?」
冰妍邊說邊摸著他的臉,迫使他抬頭看著她。日日夜夜,就是這樣的一張臉,把他逼到了絕境,差點回不來了。這就是夢魘,讓人傷神。多想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可每次一看到煜兒的臉,所有不開心的事,就會一下子湧入心頭,根本不能去除乾淨。
冰妍有時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還想怎麼樣。她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按著自己的喜好來,僅此而已。可好像每一次,都不是那麼一回事,都變了,變的自己也認不出來了。
「你何必來這裡假好心,你是怎樣的人,我心裡清楚明白。早就想殺我了不是?像是殺父親那樣,你忍很久了吧?有的是機會,何必再這樣惺惺作態,讓人作嘔?你這樣優柔寡斷的,我可一點不會覺得你是念舊情,對我還有那麼一絲的母愛。冰妍,你真的太噁心了。」
對上冰妍眼睛的那一刻,曾煜除了鋪天蓋地的恨意,剩下什麼都沒有。看著冰妍,就想起自己的妻兒,太累了,累到根本不知道堅持活下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努力掙扎,只是掉入了沼澤,無法呼吸,越是掙扎,越是沒用。這樣的生活還不知道會持續到什麼時候,每天都是未知,誠惶誠恐。
這種感覺,他已經受夠了。
就是故意想去激怒她,不論是怎樣的語言,只要是讓她覺得不舒服,覺得難過,心中添堵,這樣就夠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煜兒,這就是你跟娘親說話的態度嗎?有一段時間沒教你之後,都開始變得肆無忌憚了。看來是時候讓你知道什麼是規矩了,省的之後再惹娘親生氣。」
他們母子之間早就已經有嫌隙了,從小就有了,有時候只是故意用另一件事搪塞這些已經存在的事實。以為這樣,就可以讓自己不去多想,也會好受一些,實際上並沒有什麼不同,該難過的時候一點兒都不會少。
「你還是我娘親嗎?亦或者說,你把我當過兒子嗎?我不過是你手中的棋子罷了,需要的時候,拿著就用,只是順手罷了。不需要的時候,就是狠狠踢開,恨不得要了我的命。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冰妍還裝,有意思嗎?你是覺得,時至今日,我還會記著你那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的好,念著你?還是覺得,我現在也還是應該被你擺布,你就是再把我扔過去試毒,我也得忍著?都說虎毒不食子,我這兒還真是可憐。我到寧願,從來都沒有擁有過。」
冰妍的手段,曾煜是清楚一二的,橫豎也就那些。已經鬧翻了,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就是現在冰妍動手,他也覺得無所謂了。所有事情,都被解釋清楚的時候,早就已經不想活了。更怕余也真的過來找他,好不容易已經全身而退了,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因為自己的事,四處奔波,還受那些罪。
本來就是自己惹起來的,一輩子都躲不掉的,是他自己執意的想要把一切都洗的乾乾淨淨,才成了這個樣子。那會還沒跟余也說實話,要是早知道是這個樣子的,說什麼也得跟余也說的清除,也不至於什麼法子都沒有,只有這些坐以待斃。
這個樣子真是夠讓人討厭的。
「不止是你自己一個人這樣想,我也這樣想。要是一開始就沒有發生就好了,沒有你,也沒有那些念想,也不會被人踩在腳底下侮辱。煜兒,我以為你長大了,懂事了,可以理解為娘的良苦用心,看來是我錯了。你聽不進去,我也想跟你說,這不是你想要知道的真相嗎?同我來,我給你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真相,你也該知道,那時候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