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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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她被這傷腿折磨的不輕啊!
姜老太太顧不上理會薛琰的打量, 她沒好氣的瞪了郭太太一眼,「好什麼好?疼了我一夜了!我看啊,你也別來給我請安了,去給我準備壽材吧,老婆子我也活不了幾天了!」
郭太太被姜老太太罵的抬不起頭來,訥訥道, 「娘您這叫什麼話, 不過是爛了一塊, 真不行的話, 咱們去省城再請個大夫看看?」
「省城, 京都來的也不是沒試過, 還有那什麼福音堂的大夫, 沒一個能用得上的, 」這也是姜老太太煩躁的原因,不過就是碰傷了一塊, 卻叫群醫束手, 她是有年紀的人了, 能不想的多些?
薛琰已經趁著姜老太太跟郭太太說話的功夫,大概看了看姜老太太腿上的傷口,她拍了拍在一旁拿中藥汁兒給姜老太太沖洗傷口的丫鬟,「你過去, 我來看看。」
「靜昭!」
見女兒往姜老太太身邊湊, 郭太太伸手要攔, 「你懂什麼?別搗亂, 」婆婆心情正不好呢,女兒沒必要再招她罵。
薛琰已經熟練的開始幫姜老太太檢查傷口了:
她的傷其實並不難,之所以不好恢復,主要是因為糖尿病患都自然免疫力低下,而血糖又有利於細菌的生長,因此感染之後形成反覆,傷口潰爛,創面越來越大,病人更是深受其苦。
薛琰記得,姜老太太也確實沒有再活幾年,好像是奶奶許靜昭嫁人之後沒多久,她便一病去了。
算起來也就是兩年後了。
而從京都回來的許靜安接掌了許家所有的產業,沒有了姜老太太這根定海神針,沾上鴉*片的許靜安沒出幾年,就把偌大個許家敗了個七七八八。
甚至為了榨乾許家的家產,還弄出了綁架案。
幸虧郭太太手段高,身後又有郭家跟蔡家撐腰,才硬是從許靜安手裡摳出了屬於二房的產業,只是萬沒想到,那些財物田產,最終又落到了蔡家人手裡。
「嘶,你幹什麼?」
姜老太太被薛琰按的有些不自在,伸手去推她,「小孩子家離遠點!」
她一個老太太都能聞見味兒,孫女兒平時最愛乾淨了,會不嫌棄?
薛琰站起身,走到一旁的臉盆架那兒洗了手,「奶奶,您這傷不是大事兒,交給我吧。」
交給她?
這孩子胡說什麼呢,郭太太急了,「靜昭你懂什麼?別胡說,娘,這孩子胡能呢!」
「娘,您別急,我忘告訴你了,我在汴城上師範的時候,跟著那邊的修女學過一些西醫護理,奶奶的這種傷,她們教過我怎麼處理,還給我帶了葯來,」
薛琰的空間里的藥品跟器械,處理這個應該沒有問題。
「真的?」這下姜老太太也來精神了,她從圈椅上支起身子,「修女怎麼說?」
「您的腿傷其實不是大癥候,主要是您的消渴症,若是不好好控制的話,這個傷就永遠不會好,」
薛琰洗好手,拿架上的毛巾擦了擦,「這樣吧,從今天起您的治療就交給我了,我一準兒給您把傷治好了,再把您的消渴症也控制住。」
出去讀書的孫女還有這個本事?
看著薛琰篤定的目光,姜老太太頓時覺得腿上的疼痛都輕了許多,她見郭太太要說話,沖她擺擺手,「就叫靜昭試試吧,左不過還是老樣子,她還能治死我這個親奶奶?」
單隻想到孫女去汴城學個洋文,還記得找修女打聽自己的病,這份孝心姜老太太心裡就暖暖的,「靜昭是個好孩子,我信她。」
治病最怕的就是患者不配合了,薛琰沖姜老太太甜甜一笑,「奶奶,那咱們可說好了,以後你的飯可是只能照著我開的單子吃,我說不能碰的,您再想吃,也不能碰的,比如說每天晚上您要喝的糯米粥,就得斷了。」
「啊?」姜老太太最愛喝那些熬的軟爛的稠粥了,放上南瓜,紅薯,或者是山藥,蓮子這些滋補的東西,喝著舒服又養身,「人家都說粥最養人,還暖胃,」
「可那是人家沒病的人喝的,您有消渴症,這粥就得選擇性的喝了,要喝也得是粗糧的,」薛琰微微一笑,心裡盤算著以後姜老太太的食譜。
現在她是許家的孫女許靜昭了,姜老太太這根定海神針可一定得穩穩噹噹的。
而且她跟姜老太太一番話下來,並沒有看出來姜老太太對這個孫女有明顯的厭惡,至於說話的態度問題,一個久病的老人,還是慣掌權柄的,薛琰可以理解,也相信假以時日可以跟她搞好關係。
「老太太,大太太來了,」姜老太太正要拉著薛琰再仔細問問,就聽外頭小丫頭稟報說大兒媳徐氏來了,「來了就進來,自家娘們兒還用客套?難不成還叫老婆子出去迎接?」
許家並不是什麼根基深厚的門第,許老太爺許三喜貨郎起家,真正發達也就二十年的光景,姜老太太當初跟著丈夫置下偌大的家業,也不是關在宅門兒的那種大家閨秀,在兒媳婦跟前,從來都是怎麼自在怎麼說,沒那麼多講究。
姜老太太自己能幹,也喜歡能幹人兒。
徐氏自打丈夫許耀宗去了之後,先是姜老太太叫她給自己當幫手,可是幫了一陣兒,卻發現這個媳婦心眼太小,眼皮子又淺,除了添亂不會幫忙,乾脆就把她留家裡專心帶孫子許思安了。
後來許靜昭大了些郭氏能騰開手了,姜老太太連家裡的事都不叫徐氏沾手了,直接將內務交給了郭氏,外頭她一個人大權獨攬,硬是將許家經營的蒸蒸日上。
徐氏在外頭聽見婆婆的話,也不敢怠慢,低頭進了屋子,「我聽說娘腿又疼了,就過來看看,」
哼,自己疼了兩天了,昨天更是一夜沒睡好,徐氏的院子離她的正院最近,卻這會兒才來,姜老太太不滿的撇撇嘴,沒理徐氏。
婆婆不理會自己那是常事,徐氏早就習慣了,她也是聽說郭太太帶著許靜昭過來了,才趕快跑過來的,這會兒她的注意力全在許靜昭身上,這小丫頭在汴城呆了半年,整個人看著都不一樣了,「喲,靜昭也回來啦?要不是在你奶奶這兒碰見,伯娘都不知道你回來了。」
徐氏長的胖乎乎的,細眉長眼臉上一點皺紋都不看見,一身石青綉了金線的襖裙,腦後的圓髻上別了一支赤金長簪,圓潤的腕子上戴了一對光面兒大金鐲。
薛琰發現徐氏不笑的時候看著還是個和善的闊太太,只是她沖自己一笑,薄薄的嘴唇咧開,露出黃黃的牙,那笑容真跟哭沒什麼差別了。
薛琰記憶里這位大伯娘並不喜歡郭氏母女,尤其是看到許靜昭,不是冷笑,就是直接笑話她是個女兒,「不能承繼許家,替老太太分憂」,因此只淡淡的沖她點點頭,「大伯娘來了,我前天回家的,路上中了暑氣,就沒有去給大伯娘請安。」
「去不去的沒啥要緊的,出必告返必面,那都是對長輩的,我這種寡婦家家的,當不得大小姐請安,」
徐氏酸溜溜的看著許靜昭,姜老太太發過話,二房雖然沒有男丁,但二房將來也是要分走許家三分之一的財產的,想著那麼大筆款子就歸了個外姓人,徐氏就笑不出來,這死丫頭怎麼不幹脆一病不起呢?
薛琰不明白徐氏對她的敵意從何而來,但她卻不是可是那種叫人隨便給疙瘩吃的人,「瞧大伯娘說的,我年紀小沒多少見識,但大伯娘就算是念著骨肉情,也別當著奶奶跟我娘的面說什麼『寡婦』不『寡婦』的話啊,多傷人啊!」
薛琰一句話說的徐氏紅了臉,她成天在人前擺出未亡人的姿態裝慣了,居然把婆婆跟弟媳也是寡婦的事情給忘了,不過那又怎麼樣呢?
徐氏看了姜老太太跟郭太太一眼,都是寡婦,可老太太手握許家的大權一把年紀了還死死不放,不僅如此,還把自己兒子送的那麼遠去讀洋書!
至於老二媳婦,比自己出身好,也更會討死老太太的歡心,沒男人也沒有生下帶把的,卻越過自己成了管家太太。
暗地裡不知道撈了多少好處去?!
這樣的兩個兩個女人就算是寡婦,也比自己活的滋潤太多了,想到這裡,徐氏挺了挺腰,「喲,靜昭真是去汴城讀大書的人,這都會指摘伯娘了,」
她嘴一撇沖姜老太太道,「娘啊,叫一個小輩兒這麼指著鼻子教訓,媳婦還有什麼活頭兒啊,不如媳婦去找我家大爺算了……」
而徐氏也深知這一點,平時對姜老太太也沒有多恭順,對絕了后的二房,就更加不給好臉色了。
「你什麼你?你有靜安在,總有熬出頭的一天,我跟淑嫻呢?」還敢來自己跟前叫苦抱怨,找罵呢這是。
郭太太眼中閃過了抹隱痛,她跟許耀民相幼相識,成親之後感情融洽,原想著兩個奉養雙親,撫育兒女,能做一對白頭鴛鴦,沒想到天不假人,成親不到三年,許耀民一場絞腸痧沒救過來,連靜昭的面兒都沒見,就這麼撒手去了。
「娘,您不是還要盤家裡的賬嗎?咱們先回去吧,我回去把帶的葯拿過來,這就給奶奶處理創口,」
郭太太也不樂意看姜老太太教訓徐氏,尤其是這個嫂子還成天跟只鬥雞一樣盯著自己,好像自己管個家就把許家的錢都搬到自己的小庫房裡了一樣,「成,咱們跟你奶奶說一聲。」
等兩人從正房裡出來,薛琰還能聽見姜老太太罵徐氏的聲音,「娘,大伯娘是不是這裡……」
她點點自己的腦袋,徐氏腦子可不怎麼清楚。
郭太太嗔了薛琰一眼,「你啊,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你的大伯娘,以後可不許再頂撞她了,須知女子……」
薛琰可不像許靜昭那麼好耐性,「是是是,娘您說的對,我不是聽不下去大伯娘往您跟奶奶的傷口上撒鹽嗎?叫我說,你們三個人里,其實她才是那個一點兒都不思念大伯的人,」
如果真的感傷自己的處境,思念故人,又怎麼會把「寡婦」掛在嘴邊?
在薛琰看來,「寡婦」這個身份不過是徐氏手裡的矛跟盾罷了,不過是矛還是盾,就看她需要用哪一樣了。
徐氏思不思念許耀宗郭太太不知道,但許耀民去的那一刻,郭太太是恨不得立時跟著丈夫一道兒走的,也幸虧肚子里還懷著女兒,不然她真的挺不過來,「算了,她畢竟是長輩,她不懂事,你卻不能懂規矩。」
「女兒知道了,」郭太太是好心,薛琰也不忍太過拂逆她,畢竟她們隔的可不是一道代溝,薛琰並不指望自己能把郭太太給勸過來。
等兩人到了郭太太住的院子,見女兒要走,郭太太一把拉住她,「你對你奶奶的病真的有把握?」
汴城建了整個平南第一家女子師範,能入學的非富即貴,郭太太下大決心送女兒去汴城,除了希望女兒學知識開眼界,也有提高女兒身份,以後找個好夫婿的用意在裡頭。
並沒有真的指望許靜昭從裡頭畢業之後當什麼女先生,可她怎麼才去了一個學期,連醫術都會了?
「這治病的事哪能教一下就會的?你可別哄我,你表舅開的葯堂里,光抓藥的都得先當三年學徒呢,」
郭太太可不信女兒真的能治好姜老太太的病,「那是你奶奶,你可不能胡來!」
「娘您就放心吧,」清創對她這個在三甲醫院急診科呆過幾年的前醫生來說,根本就是舉手之勞,「娘您不知道,我好像在學醫上頗有天賦,在學校教洋文的神父不停誇我呢,還借了許多西洋的醫書給我看,」
薛琰得意的沖郭太太眨眨眼,「我啊記性好,很快就記住了,可光看書有什麼意思?學校里課業不緊,我就跑到神父開的醫院裡去幫忙了!」
自己可是理論實踐兩手抓。
郭太太將信將疑,她不放心的嗔了女兒一眼,「西醫就那麼好學?那咱們這兒福音堂的大夫怎麼看不好你奶奶的傷?」
汴城的其實也看不好,薛琰抱著郭太太的胳膊,「這大夫也分水平高低嘛,奶奶的傷真不是大事,」
薛琰現在最擔心就是她空間里的藥品還能不能發揮以前的藥效,「我回去了,就算是這帶來的葯對奶奶的傷口沒有顯明的療效,但控制住奶奶的消渴症我還是有些信心的,您就等著瞧吧!」
其實這個時候已經有不錯的方子來治療消渴症了,但姜老太太當家作主慣了,平時的飲食習慣上,她自己不注意,就沒有人敢管她,病人不注意,光靠湯藥也只能是緩解一時,薛琰準備趁自己在家的時候,把姜老太太的飲食習慣徹底給調整好了。
等回到自己屋裡,薛琰叫青桃出去,關好屋門,心念微動,閃身進了空間。
她直奔奶奶留下的診室,從柜子里去出一個器械包來,又拿了雙氧水跟磺伏,想了想,又取了兩支慶大黴素,看著紙盒子里的針劑,薛琰有些心疼,這年頭,抗生素還沒有被發現,別說慶大黴素了,就是青霉素以後也價比黃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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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薛琰再到姜老太太那兒去的時候,徐氏已經離開了,姜老太太看著薛琰手裡抱著的東西,「這都是你從汴城帶回來的?」
薛琰點點頭,俯身把姜老太太的撒腳褲給卷的高高的,完全將創口給露了出來,打開器械包開始給姜老太太清創,最後又敲了支慶大。
「靜昭,」姜老太太被孫女行雲流水的動作給驚的都顧不上腿上的傷口了,「你這是跟誰學的?還有,這都是啥東西啊,」
明晃晃亮晶晶的,饒是姜老太太見多識廣,也沒有見過這種東西,她拿起一把手術剪,沉甸甸的,這似鐵非鐵,似銀非銀的,「這東西怕不便宜吧?」
薛琰麻利的給姜老太太包紮好患處,打了個漂亮的結,才抬頭道,「可不是不便宜么,奶奶,我上學這半年,每天都跑到福音堂開的西醫所里給修女當幫手,還把自己半年的生活費都砸進去,人家才給的這些東西,」
她沖姜老太太眨眨眼,「咱們可得悄悄兒的,別叫旁人知道了。」
她初來乍到的,可不想被人注意上。
「那是,」
姜老太太肯定的點點頭,不說這些金貴東西,就是叫孫女去碰人家血乎里拉的傷口,姜老太太自己就先不能忍,「你跟你娘一個樣啊,平時悶聲不吭的,可心裡孝順著呢,就算是奶奶這腿好不了,也不會忘了我有個孝順的好孫女兒啊!」
這個才是最叫姜老太太欣慰的地方,「都是奶奶不好,平時沒有多帶帶你……」
薛琰忙打斷姜老太太的懺悔,人各有所長,姜老太太一個女人撐起整個許家,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怎麼還能再要求她忙完外頭的事情,回來之後還要做慈愛的長輩?
「奶奶,您要是真的覺得我孝順,那以後可得聽我的話,我說你吃什麼,您就吃什麼,不許背著我偷吃紅燒肉,小酥肉四喜丸子燉羊肉這些了。」
薛琰一本正經的給姜老太太提條件,她路上也大概問了郭太太了,姜老太太以前吃過苦,富裕之後,格外喜歡大魚大肉,但這些不說是糖尿病人,就是正常的老人,也應該節制了。
見姜老太太要撇嘴,薛琰忙抱著姜老太太的胳膊撒嬌,「您就先聽我一次,這樣吧,您腿上的傷口長好了,咱們再商量開不開禁?成不?」
姜老太太看著自己被雪白紗布包著的腿,她是個果決的人,「行,只要我這腿能好,以後永遠都不吃肉我也答應!」
有了姜老太太的承諾,薛琰立馬行動起來,雖然沒有辦法查姜老太太的血糖值,但根本她的觀察,她的病並不算太嚴重,也幸虧這些年姜老太太一直在打理許家的產業,時常在外奔走,運動量足夠,身體各項機能都還不錯,所以治起來壓力要小上許多。
薛琰每天上午準時過來給姜老太太沖洗換藥,她腿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結痂。
這下不說姜老太太,連郭太太都大為震驚,婆婆腿上的傷足足折磨了她近兩年,時好時壞的,尤其是近期,潰爛的傷口還開始流膿,也虧得老人堅強,一直咬緊牙關這麼挨著,有時候郭太太都在想,婆婆會不會熬不過這個坎兒,撒手去了?
反覆幾次之後,薛琰知道了,隨著自己的心念雷動,她可以來去於婦產樓和民國之間,但想回到自己來時的地方,那是不可能的了。
這是傳說穿越時自帶的空間?老天給的金手指?
薛琰差點沒吐血而亡,帶著一屋子計生用品回民國,難道叫她在百年前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成人用品商店嗎?
薛琰心念一閃,回又到婦產樓里,上午她只看過放著B超機的房間跟砸穿她的計生倉庫,她得再過去找一找,看看有什麼能救她於水火的東西?
仔細查了幾間屋子,薛琰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於主任她們不願意她往這裡來了,就這幾大屋子的安全套,避孕藥,事後緊急避孕藥,尤其是她在牆角居然還翻出來一大箱八幾年的安全套,那橡膠的厚度,簡直可以媲美手術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