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魯班後人
太陽光金亮亮, 這是防盜章~花兒醒來了, 這是防盜章~【唱不完了 阿喵離開后, 桑榆一個人待在客廳, 突然感覺到一絲寒意, 她跑到了穆容房間的門口,緊貼著牆壁,滑坐在了地上,抱著雙腿將身體蜷縮到一起。
大腦卻不受控制的一直閃過鏡中的影子——那個畫著唐妝的女人。
桑榆緊了緊抱著自己的手臂:「穆容……」
此時她唯一的安全感, 就是身後:穆容的房間了。
不知過了多久, 安靜的客廳里突然響起了一陣音樂!
叮叮咚咚,舒緩又悠揚,與心跳的頻率達成了某種神秘的契合, 每一個音符, 都擊的心口發顫,正是阿明的八音盒的聲音。
「啊!」桑榆尖叫出聲,眼角溢出了淚花。
她閉著眼睛, 一手堵著耳朵, 一手摸向了門把手。
那音樂移動了起來, 越來越近,就像立體環繞在她耳邊一樣。
「穆容,救我!」
桑榆被嚇得魂不附體, 大聲喊出了心中的名字, 那個雖然認識不久, 卻可以行走在陰陽兩界的神秘室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音樂竟然真的停止了。
桑榆不敢睜眼, 其他的感官卻變的異常敏感。
她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凌亂的喘息和急促的心跳。
全身的毛孔也隨之炸開,探測著周圍的危險。
「救,救……」
一個氣若遊絲的聲音,直接傳入桑榆的腦海里。
桑榆再一次尖叫出聲,過了好一會兒,並沒有更恐怖的事情發生,才強忍著心頭的恐懼,將眼睛睜開了一個縫。
一雙女人的腳映入眼帘。
雪白的布襪,精緻的木屐,紅色的裙擺,印有白色的碎花點。
「救……」
女人的聲音像是老式的留聲機,飄渺而虛弱。
隨著目光的向上移動,桑榆的心跳越來越快,情緒也瀕臨崩潰的邊緣,當看到女人的臉時,她感覺自己的心跳硬生生停了幾秒。
厚厚的粉塗滿整張臉,顏色就像牆皮;顴骨的部位是兩塊硬幣大小的紅色,眉毛只剩下兩個黑色的圓點,一點殷紅的唇,拇指般大小。
女人看著桑榆,臉上盪著詭異的笑容,那一點紅唇,彷彿隨時就會撕裂開來,變成倒錯著,鯊魚般尖銳獠牙的血盆大口,將桑榆一口吞下。
女子的眼中,卻是化不開的悲傷,截然相反的兩種情緒,並存在一張臉上;就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又好似一體兩面的惡魔,違和與扭曲,交織成最直觀的恐怖,衝擊著桑榆的神經。
此時,若是能暈過去,或許是一件幸事。
然而,桑榆精神的很。
即便瀕臨崩潰,卻絲毫沒有喪失意識的前兆,明明怕的要命,卻還是一眨不眨的與對方對視著。
突然,女鬼流出了兩行血淚,在雪白的臉上劃出兩道血跡,觸目驚心。
「阿明。」
留下這兩個字,便消失了。
……
「哇……怎麼辦吶,桑榆你在哪?我不應該把你一個人丟在家裡的,你要是有什麼事兒,我也不活啦!」
里裡外外都找不到桑榆,阿喵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雖然鬼是沒有眼淚的,但她還是哭的像模像樣。
郝解放笑道:「你和那個桑榆很要好?」
「那當然啦,咱倆都認識三年多啦,嗝。」
哭聲戛然而止,說漏嘴的阿喵獃獃的看著似笑非笑的郝解放。
「郝……郝大哥。」
「不,我是老流氓。」
「不不不,郝大哥,你就原諒我吧,我們不是有意騙人的。」
見郝解放不答話,阿喵用商量的口吻,柔聲問道:「可不可以不要告訴穆容大人?」
「怎麼?」
「我……」
「呵,我可以不主動提,穆容若是問起,我是不會撒謊的,先找人吧。」
郝解放攤開手掌,掌心出現了一本冊子,他隨手翻開:「叫桑榆是吧?」
「對,泗川人,二十三歲。」
「死簿上沒有她的名字,人還活著,別急。」
冊子消失,郝解放夾著一張綠色的符紙,吟誦了一段咒語,符紙燒盡,化成數個翠綠色的光點,繞著房間轉了一周后,沖了出去。
「跟上。」
光點在402門口畫了一個圈,消失了。
「人在裡面。」
阿喵一個箭步衝進了402,室內瀰漫著濃重的燒紙味,桑榆正坐在沙發上,對面坐著白天在扎紙鋪見過的阿明。
「桑榆,你嚇死我了!」桑榆看到了跟在後面的郝解放,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行了,別演了,我知道你能看見我。」
「嗚嗚嗚,對不起桑榆,我一不小心說漏嘴了,穆容大人走不開,請來了郝大哥。」
阿明一雙通紅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桑榆,自然是捕捉到了對方表情的變化。
「你在看什麼?」
「我的朋友來了。」
「你真的有陰陽眼?」
桑榆點頭。
「那你為什麼看不到阿雲?」
「阿明先生,您的這個八音盒裡,真的什麼也沒有。」
「不可能!阿雲就在裡面,她是這幾天突然不能說話的,她只是病了,她還在!」
阿明激動地咆哮著,表情有些猙獰。
郝解放問道:「桑小姐,方便告訴我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今天白天,這位阿明先生帶著八音盒到穆容的店裡求助,當時,八音盒打開後傳出音樂,我和阿喵都聽到了,可是穆容聽不到;後來……阿喵靈魂出竅,跟上去看了一次,說並沒有發現問題,晚上我在洗漱的時候,看到鏡子里有個人影,但一眨眼就不見了,阿喵出去以後,客廳里突然響起了阿明先生的八音盒裡的音樂聲,鏡子里的那個女人也跟著現身了。」
阿明驚愕的看著朝空白處「自言自語」的桑榆,癱坐到了沙發上。
「你確定你在鏡中看到了她的影子?」
「是的。」
「你繼續說。」
「那個女鬼一共和我說了三句話,前兩句是求救,第三句她說了「阿明」兩個字,然後就消失了。」
郝解放捏著下巴:「還有嗎?」
「對了,女鬼哭了,眼淚是紅色的,好像血。」
「不可能!」
「難怪了……」
「可是郝大哥,鬼是沒有眼淚的。」
郝解放摸出了一根煙抽了起來,吐出煙圈,慢悠悠的說道:「人死為鬼,鬼死為聻,桑小姐看到的不是鬼,而是聻。」
「鬼也會死嗎?」
「當然了,從鬼變成聻,就不歸地府管了;聻是無根之魂裡面最悲慘的一種存在,註定要灰飛煙滅的,眼淚是區分鬼與聻的最直接方法,冥語有云:『聻有淚,其色如血。』」
「那……要如何殺死一個鬼魂呢?」阿喵問。
「大體上分,兩種:自殺和他殺;自殺不用說了,他殺的方式也有很多種,不過很少有人會去這麼做,讓一個靈魂『灰飛煙滅』是一種非常殘忍,且不可逆轉的終結,被天道所不容;是以古往今來,不少能人異士都具備殺死鬼的能力,卻很少有人會這麼做,哪怕是作亂一方的厲鬼,惡鬼,人們的選擇也是關押或者超度,殺死一個鬼魂,比殺死一個人所承擔的因果還要大,這份因果會累計到一個人的宿命中,生生世世的糾纏,不盡不休。」
郝解放說完,攤開了手掌,出現了一個羅盤,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符號,有些桑榆能看懂,有些則從未見過。
他托著羅盤繞著凌亂的房間裡外飄了一圈,最後回到了客廳,目光停在茶几上的紅木八音盒上,面色不善。
「桑小姐,問問他這個八音盒的來歷。」
「阿明先生,您能說說這個八音盒的來歷嗎?」
「是……我女朋友送的。」
「他女朋友叫什麼?」郝解放手中的羅盤,變成了一本冊子。
「您女朋友叫什麼?」
「……林維雲。」
郝解放快速翻動手中的冊子,臉色越來越差。
他掏出了電話,打給了穆容。
「事情查清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
「你先忙吧,目前還不急,不過我要立刻回一趟地府。」
……
「嗯,我現在也不能完全確定,應該是。」
桑榆和阿喵只能聽到對話的一半,就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坐在一旁連大氣兒都不敢喘。
突然,郝解放將目光投向了桑榆,後者心頭一緊,只聽郝解放說道:「你的室友暫時還是安全的,不過你最好勸勸她別這麼愛多管閑事。」
桑榆的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一襲黑袍的穆容,表情冷峻,用平淡又克制的聲音,關心自己的情況。
……
「嗯。」
「是啊,我也沒想到,八十多年了……」
掛了電話,郝解放沉默良久,嘆了一口氣,說道:「明天記得主動和穆容坦白今晚的行程,還有告訴這個阿明,白天帶上這個盒子到扎紙鋪去,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們兩個不要再插手了。」
房門打開,穆容穿著睡衣走了出來,胳膊上搭著一條米黃色的毛毯。
「哇,穆容大人好溫柔,人家也好想被這樣呵護!」
桑榆心中有事,本就睡的不熟,被阿喵這麼一喊,嘟著嘴睜開了眼睛。
穆容扯著毛毯的一頭,長長的黑髮劃過肩膀,垂到她的眼前。
桑榆獃獃的看著穆容,不知道對方是實體還是魂魄,便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怎麼睡在這兒?」
「唔,坐在沙發上想事情來著,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睡的還好么?」
穆容很少笑,說話的時候也多是公事公辦的腔調,桑榆卻覺得自己被這股老幹部之氣,戳中了萌點。
她扯著毛毯擋住了半張臉:「挺好的~」
穆容勾了勾嘴角,手掌貼著額頭,手指插在頭髮里,瀟洒的向後一攏,垂落的頭髮被捋到腦後:「那就好。」
「啊!桑榆,你快看,穆容大人沒穿胸罩!」
桑榆下意識的掃過穆容的胸前,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瞪了阿喵一眼,對這種痴女的行為表示譴責,抱著毛毯坐了起來,臉頰紅紅的。
「怎麼了?」
桑榆看了看一臉色相的阿喵,雙手捏著毛毯,做出一個「擁抱」的姿勢,站起身裹住了穆容。
桑榆比穆容矮半個頭,為了保護毛毯不掉下來,不得不緊緊貼著穆容的身體。
兩人的距離很近,桑榆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呼出的熱氣,一下下打在她的額頭上。
穆容的睫毛長而濃密,在眼底投下淡淡的影,原本沉靜無波的目光中,顯出些許驚訝。
「桑榆!你居然占穆容大人的便宜!」
穆容眉頭動了動,冷冷問道:「你幹什麼?」
桑榆巴掌大的一張臉儼然熟透的蘋果,餘光瞥到一臉壞笑的阿喵,慌亂回道:「你,沒穿內衣。」
穆容怔了怔,眼神更奇怪了。
桑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心下一橫,解釋道:「不是我,是阿喵說的!」
「啊啊啊啊!桑榆,你怎麼能賣隊友呢!」
萬萬沒想到,自己糾結了將近一夜的「實話」,竟然會在如此尷尬的情況下說了出來。
穆容盯著桑榆看了良久,動了動肩膀,掙脫開對方的手,裹著毛毯回了房間,一言未發。
黑袍穆容飄了出來,阿喵猶如耗子見了貓,「嗖」的一下,閃到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