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姐弟
羅葳這回再次蒞臨S市純屬因為私事。
顧文曦與羅葳少有嚴肅共處的時刻，而此刻卻正是為數不多幾次中的一次。
從小一同長大的姐弟倆，顧文曦自然清楚羅葳此趟專程為何而來，但也並未急於開口辯駁什麽。
“說說看吧。”羅葳表情裏透露著疲憊和平淡。
“老姐想聽哪方麵？你想聽的話，我不會講，你不想聽的話，我講了隻能徒添麻煩，倒不如不講。”顧文曦開門見山擺明了立場。
“不現實，五年，太長。”羅葳壓低聲音反而突顯自己的不滿。
“多久就可以？多久就不可以？”顧文曦氣笑。
“你爸媽知道也不會同意的，變數太大了。”羅葳的表情卻沒有鬆懈的跡象。
“如果我沒有遇到她，你們不也隻能眼睜睜看著我像過去那樣。”顧文曦黑色的瞳孔暗沉的深不見底。
“文曦，作為姐姐，我隻能給你建議，當然無法強迫你做決定。可明明已有康莊大道擺在眼前，她卻野心不小希望去遠方謀求自己的理想。這次為了出國留學可以輕鬆拋下你幾年時光，日後倘若那邊再提供直博的機會給她，難道你還要繼續苦等嗎？”
“她不會讀博的，哪怕要讀，也會回來。”
“回哪兒？S市嗎？文曦，你的專業，回B市大有可為，雖然S市這幾年發展勢頭也十分迅猛，可畢竟B市才是全國金字塔尖的傳統熱門城市之一。況且你父親的生意，遲早也是需要你傳承下去的，哪怕你不直接接手，交由職業經理人團隊打理，那麽至少也需要近身才便於協同吧？”
“姐，我是不會放棄她的。我從來沒有像喜歡梅瑰一樣喜歡過一個女孩子。”顧文曦僅僅是念起她的名字，眼睛裏便好似閃耀著星光。
“正是因為如此，老姐才擔心你以後會受傷……我有同你講過的吧？初戀是很難修成正果的，你必須做好心理準備。況且叔叔阿姨那邊，打算怎麽辦？寒假你會帶她過來B市轉轉，順便回家一趟嗎？”
“婉轉提過，但沒正式說起過，或許不見麵的時候萬般都是好，見過麵以後錯漏又是千千萬了，也罷。”顧文曦這話不假，對於一個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人，自然是很難將對方的缺點具化。
“處處維護著她，她還如此狠心把你丟下……我的傻弟弟啊，你叫老姐說你什麽好呢。”
“姐，什麽都別說，當我需要你支持的時候，堅定不移站在我這邊就好，可以嗎？”
“我可以拒絕嗎？”羅葳不滿地白了極少巴結拉攏自己的弟弟一眼，不情願地極為明顯。
“我壓力已經很大了，姐，我不希望這段感情夭折於我捕風捉影。未來不好說，內心不忐忑是不可能的，可我依然想嚐試一下，看看這段感情到底能走多遠，最終能走到哪兒。”
“不見棺材不落淚~”羅葳哧了一聲，無語地笑了。
“姐，你自己怎麽打算？姐夫跟你都離婚兩年多了……你還這麽年輕，真不打算再找了？”
“臭小子，我正說你呢，你居然敢管到我頭上？還有，你自己都知道離婚都兩年多了，還叫他姐夫幹嘛？”羅葳一秒黑臉。
“這不嘴瓢了麽……他好像也沒再找……你們倆是不是根本沒放下彼此……”
“校園走出來的愛情都長久不了，何況是社會愛情？彼此之間看到的隻有權益和價值而已，急來幹嘛？”羅葳漫不經心地叨叨的兩句，既是提醒弟弟，也是嘲笑自己。
“我總覺得你倆特別可惜……老姐你也是，完全不給機會讓人解釋一句。”
“還記得你上回跟我講過的傅珊珊和她男朋友的故事嗎？”羅葳沒頭沒腦突然拋出一個不著調的問題。
“我跟你說的，當然記得。”顧文曦有些費勁，這會兒葳姐怎麽想起了那對神仙情侶。
“不是人人都像傅珊珊那般幸運，背後有個傻乎乎的陳逸。所以，文曦啊，那個人的事情，就別再提了，我不想連大學時期最美好的回憶，都被他虛偽市儈的嘴臉給抹去。”
顧文曦見此也不再多提。
“我爸媽跟你說的吧？希望我再跟他談一談，坐下來冷靜再聊一聊。告訴他們，我不是獨身主義，但也不可能再對那個人回心轉意了，對於這份感情，我仁至義盡。”
“你說我們倆，為什麽感情路竟會如此曲折離奇？”顧文曦癱坐在沙發裏，擺出一個比葛大爺還銷魂的癱坐姿勢。
“不然還怎麽稱之為姐弟，嗬嗬，得，這麽說起來，我還真是沒臉麵說你，自己都夠失敗的了。”羅葳本就對梅瑰不至於反感，隻不過到底是自家弟弟，自然抹不開心疼他多一些。
“隻是碰巧所托非人而已。”顧文曦起身走向廚房，從冰箱裏拿出兩罐冰啤酒，自己拉開拉環先飲了一口又放下，才將另外一罐朝著羅葳遞過去。
“嗬嗬，大冬天的還喝冰啤，我是不必了，你自己留著喝吧。”羅葳揮手堅定拒絕顧文曦涼爽的好意。
“姐，有時候我也會想，倘若我和梅瑰沒有一直走到底，或許到那時我也會像你這樣，不敢輕易嚐試愛情。我想不出，自己還能喜歡誰……”
“你姐我，不是不敢嚐試愛情，而是不想拿愛情當成買賣進行交易。我的職業如此特殊，因此我更加應該愛惜羽翼，萬萬不可讓人有所詬病。其實我也很羨慕你們倆，大學多好啊，學習好就行了，平日裏還能和喜歡的人彼此經常膩在一起，還不會受到太多來自家人的幹擾，確實值得紀念和回憶。所以老弟，珍惜這段時光吧，哪怕當下正在經曆的時候苦楚連連，可一旦回憶起來，便會自帶濾鏡，最終隻剩下美好和甜蜜。”
“此時此刻對你說一句加油是不是十分做作，甚至有娘娘腔的嫌疑？”顧文曦嗤笑。
“你啊，記住，別輕看自己！”羅葳湊過去一掌拍上顧文曦的肩膀：“你永遠是我最好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