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冤家易結不易解
—我到了,車暫時停在距離你們支行兩百米左右的江西湯館這裏,待會到點可以走了我再開過去門口接你。
李文知將車停靠好,鬆開安全帶給梅瑰發了一條微信。
—好的好的,今天應該會準時下班。
梅瑰回複的很迅速,操作手機時臉上還依稀帶著淺淺的笑容。
半個小時後,梅瑰果然順利打卡下班了,挎著包,梅瑰一反常態小碎步往門外走,異於平常的舉動,吸引了藍嵐和她的死忠跟屁蟲。
“藍姐,你看那個小賤人,鬼鬼祟祟跑得這麽快,是不是有事兒啊?”
“你也看到了?嘖嘖嘖,我也是聞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走走走,咱們趕緊跟過去看看,哎呀,你別拿包了,放在辦公室待會回來再取吧,省得給她跑掉了。”
於是兩人就這麽空著手拚命追趕梅瑰的腳步,你還別說,真讓她們逮到梅瑰喜笑顏開地跨入李文知奔馳車的那一幕。
“嗬~小賤人果然有情況,嘖嘖嘖,大奔來接呢,厲害了。”藍嵐有些吃味,幽怨的語氣從齒縫中擠出來,心情顯而易見的不愉快。
“我就說小陸每天那麽殷勤圍著她轉,怎麽人家連眼皮都不屑抬一抬,小綿羊哪能和大奔馳比啊,難怪~難怪~”小跟班煽風點火的本事還真不小,回回都直擊藍嵐嫉妒的要害。
“走吧,回去吧,人家大奔都不知道飛去哪兒了。”藍嵐從鼻腔中哼哧出一聲巨大的不滿。
“藍姐,你說這世道是怎麽了,本本分分的正經女孩子每個月就吃這麽點兒死工資,加薪也難、晉升也難,這小賤人才來幾天,就把咱們支行幾個領導哄得團團轉,每次見到她就像見到親閨女一樣,笑得我看了都覺得心寒。”
“嗬嗬,你知道她每個月工資多少嗎?你竟然敢不自量力跟她比。”藍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巴不得慫恿人替自己出戰。
“藍姐……她才剛畢業,哪怕是個海歸,又能有多少~”小跟班躊躇著試探,畢竟打聽同事薪酬這種事情,有違公司章程,她不敢過於明目張膽。
“嗬嗬,咱們支行的海歸,也不是隻有她一個,研究生就更不在少數了,可以她的工齡來說,卻是迄今為止最高的一個,你說說看,她厲不厲害?”藍嵐意味深長的瞥了小跟班一眼,眸光裏全是挑釁的凶光,企圖將小跟班的豔羨之火點燃。
“那……是有……多高啊?”小跟班咽了咽口水,心跳得赫然。
“咳咳,不行不行,我不能告訴你,這不合規矩的。”藍嵐欲蓋彌彰,吊足了小跟班的胃口。
“藍姐,你就,稍稍,提示一下嘛……我真的很好奇,你放心,我保證不告訴其他人,不讓你為難!”小跟班拍著胸脯信誓旦旦。
“算了,說出來免得你心裏不舒服,沒心工作,你啊,還是不知道的好。”藍嵐拍了拍小跟班的肩膀,安撫式地捏了兩下,而後轉身先行離開了。
小跟班望著藍嵐遠去的背影,垂落在身側的雙手不由自主緊緊攥拳,手背上憤怒的經脈清晰可見。
而這一切,坐在李文知車裏的梅瑰都渾然不覺。
“說說看,這邊辦公室裏到底是什麽情況?”李文知直接切入主題。
“怎麽說呢,現在就好像那種隔靴撓癢的感覺。要說麵對麵硬掐倒也還沒有,可她就是總在辦公室的大廳忽明忽暗說我的壞話,不管有沒有任何根據,她都能指桑罵槐牽扯到我這裏,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兒得罪她了……來這兒時間短,基本上我和大家在工作之餘沒有太多額外的交談……”
自從發現藍姐看不慣自己以後,梅瑰也不是沒有反思過,可思來想去怎麽樣都想不出個所以然。
去支行調派報到的第一天,梅瑰在領導介紹後逐一和新同事打了招呼,而後就去藍姐那邊領了辦公用品,此後兩人除開在辦公室裏迎麵相遇的點頭之交並無太多交集,所以梅瑰至今都沒弄明白,為何藍姐會對自己怨氣如此深重,有時候對方在辦公室內公然含沙射影的詆毀自己,就好似兩人積怨頗深,但事實是,在工作層麵上兩人的溝通可謂是全無關係。
梅瑰在職務上隸屬北海支行分管信貸業務的副行長垂直管理,藍嵐根本管不到她身上去。工作上都沒什麽接觸了,私交就更不可能發生關聯了,所以梅瑰對於藍嵐的怨念實在是困惑不已。
“嗬嗬,如果是這樣,那也就不奇怪了。”李文知笑眼彎彎,神情了然。
“啊?你這麽快就明白了?”梅瑰詫異地看向李文知,一臉茫然。
“女人多的地方,幺蛾子就多,你說的那個藍姐是不是你們部門的老員工?就好比咱們李姐那樣的存在?”李文知問。
“哼,她哪裏能跟咱們李姐比,但確實好像是部門裏的老大姐了。”梅瑰嘟囔著回答,不情不願。
“哎,她現在是什麽職級?”李文知繼續問。
“就是普通的主管級,主要負責固定資產使用管理和證照借閱。”梅瑰仔細回憶了一下,卻隻記起來這些,不過也是,梅瑰畢竟才剛剛過來,兩人接觸也不多,不知道全部情況也沒什麽奇怪。
“你們支行誰管薪酬福利,你知道嗎?”李文知的猜想一步步逼近現實,思路越來越清晰起來。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藍姐好像什麽都知道……之前有次她在辦公室質疑過我的海外經曆,覺得我隻懂理論,不及她務實,不值高薪被聘用過來上班……”梅瑰眉頭緊鎖,每每想到這個,心中便感覺不暢快。
工資也好、獎金也罷,這都是企業計發給個人的勞動所得,梅瑰明明是低頭幹活賺自己的錢,怎麽就惹得她紅顏大怒,眼裏容不下一個她,時不時抽風起來,就是少不了幾句陰陽怪氣的刁難。
“嗬嗬,嫉妒唄,覺得自己工作年限長資曆深,熟悉部門和領導,還覺得自己忠誠度高比你可靠,心裏失衡的結果,嗬嗬,這個藍姐年紀應該也不小了吧?怎麽還做這麽幼稚的事情。”李文知不屑地哼出幾聲冷笑。
“你可得多加小心,這種人心眼兒極小,見不得別人比她好。但凡她覺得你比她事業順、混得好,她那心裏的秤就能頃刻翻倒。”李文知鄭重地叮囑梅瑰,提醒她務必留心保護自己。
“……我跟她完全不在一個領域工作啊~~~她從事的是內業,我是幹的專業線條活兒,怎麽就觸動到她那脆弱敏感的神經了?”梅瑰費解不已。
“如果她能這麽想,就不會責難你了。嗬嗬,恐怕她成天瞄著你的福利,早就對你心懷不滿了。這種任你千萬別妄想說服亦或者改變她,不可能的,總之你現在群眾基礎沒機會建立起來,盡可能避開她點就好。”李文知想想就替梅瑰擔心,這種無法預知對方下一步棋的尺度會在哪裏的感覺很不好。
“噢……我知道了。哎,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咱們部門,還好每天有工作相伴,一旦開始幹活我就沒時間操心這些個破事兒了,否則我還真有可能待不住了。”梅瑰無可奈何的吐了吐舌頭。
李文知覺得張主任始終還是有私心的,否則當初為何調離梅瑰而不是他。
假如當初被調走的是他,也就沒有什麽關係了;假如梅瑰真的回不去,那以後她又該怎麽辦?
李文知一想到這裏就頭皮發麻。
嘴上聊著,筷子也沒停下,今天晚上這頓飯兩個人倒還是吃得愉快。
“這家店還可以吧?”梅瑰笑著衝李文知遞了一張紙巾。
“嗯,挺好的,味道不錯、分量也實在,有機會咱們再一起來。”李文知接過紙巾,仔細擦拭著唇邊的汙漬。
“嗯,謝謝你,還特意跑一趟。”梅瑰靦腆而局促的笑著,樣子看起來有些傻。
“客氣什麽,飯我都蹭了,哈哈。”李文知拿起茶杯抿了兩口,神態自若而悠然,“好了,時間不早了,明兒還得上班呢,我送你回去吧。”
“好的,那就麻煩你了。”梅瑰是真的累了,所以也不再執著於推辭和禮讓。
等梅瑰買完單,兩人便一同朝著停車場走去。或許是酒足飯飽精神過於鬆弛,此刻誰都沒有發現,停車場不遠處的角落裏竟然站著因偶遇而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盯著兩人的那個藍姐著名的小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