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鳩罪
V章訂閱比例不足50%的讀者看最近三天的更新會是防盜內容。 喻臻記事晚,腦中能想起的關於小時候的記憶, 最早也只能追溯到上小學前, 再往前就完全不記得了。
但哪怕是這樣, 他也能清晰記起在某個天氣糟糕的午後, 爺爺抱著只有幾歲的他跪在祖師爺神像前, 一臉嚴肅地給他算命的畫面。
那是他第一次在爺爺臉上看到那樣凝重的表情, 也是第一次看到爺爺不敢相信自己算出的結果,一次又一次重複拋灑銅錢的模樣。
那一天喻爺爺的臉色很蒼白, 喻臻沒能吃到想吃的雞蛋餅。
也是從那天開始,喻爺爺講起了「大能殘魂」的故事,還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本破破爛爛畫著奇怪圖案的書, 叮囑他要好好修鍊。
可那樣一本看都看不懂的書, 當時連字都不會認的喻臻,又該怎麼修鍊。
大概喻爺爺也看出了這件事的不可為, 雖然仍愛念叨著「大能」「修鍊」這些詞句, 但行動上卻從沒逼迫過喻臻,只越發愛逗他了。
後來喻臻慢慢長大, 學了知識,懂了道理,小時候聽過的故事就真的成了故事,再也沒當過真。
喻爺爺大概也發現了他的這個想法,各種神神怪怪的故事漸漸講得少了, 雖然偶爾還會念叨一下「大能殘魂」這個陳年老梗, 但因為兩人的聚少離多, 這個梗也已經很久沒被提起了。
老木箱打開時揚起一陣浮灰,箱內擺著喻臻小時候的寶貝,有木頭小馬,有曾經看過的故事書,還有一堆從喻爺爺那要來的不知年代的銅錢。
喻臻從箱子最下面找出一本泛黃殘破的書,略顯急切地翻開,卻只看到了一片霉漬。
書籍本就是脆弱的東西,這麼多年的不管不問,當年就已經很破的書,在被時光腐朽了十幾年之後,更是破得幾乎一碰就要碎。
快速跳動的心臟沉沉慢下來,喻臻聞著書籍散發出的陳朽味道,想起喻爺爺算命那晚蒼白委頓的模樣,眼淚突然毫無徵兆地冒出,滴落在書籍上,暈出兩個濕潤的圓點。
是真的,爺爺說的是真的。
他體內居然真的有一抹殘魂,現在那抹殘魂還找上了門。
但爺爺怎麼沒告訴他,其實他的魂魄也是殘缺的。
「逆天而生,親緣盡斷……」
親緣盡斷,果然是親緣盡斷。
他抬手去抹眼淚,卻發現越抹越多,難過痛苦的情緒後知後覺升起,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葬禮那晚他還能哭出聲音,但在殘酷命運的推動下,終於真切意識到唯一的親人已經徹底離他而去,餘生也可能註定孤苦毫無希望的今天,他卻只能狼狽的蹲在地上,對著一箱子舊物無聲抽噎。
「有些比較笨的人,對痛苦的感應會比常人慢很多。」
前屋,殷炎轉著手裡的舊瓷茶杯,突然開口:「他以為自己已經熬過去了,但其實還沒有,任何一件和過去有關的小事,都有可能讓他……」
「哥?」
殷樂擔憂又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怎麼突然說起了奇怪的話,心裡還有些擔心獨自跑去後院呆著的喻臻。
嗒。
殷炎停下突然而起的感嘆,把舊瓷茶杯放到桌上,掃一眼殷樂和翁西平,突然站起身說道:「我們去道觀後山。」
殷樂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懵逼問道:「去後山幹什麼?」他們難道不是來道謝加追人的嗎?
殷炎再次解起了衣扣,淡定回答:「抓野雞。」
「……啊?」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就在喻臻覺得自己的眼睛快要被眼淚泡瞎了的時候,一道誘人的肉香突然從廚房的方向傳了過來。
他愣了一下,思緒終於從難過中抽離,想起前屋還坐著的麻煩和客人,忙擦了擦眼睛和臉,把已經舊得看不清文字和圖案的書放回箱子里,轉身循著味道朝著廚房的方向跑去。
「咳咳咳!」
廚房裡,殷樂頭沾著雞毛,手拿著一根乾柴坐在灶后,邊笨拙地往灶內塞柴火,邊捂著鼻子狼狽咳嗆,臉上還沾著黑灰。
灶台旁的桌案前,翁西平正在一臉嚴肅地切著薑片,手邊還擺著一份洗好的青菜。
灶前,再次脫下外套的殷炎背對著廚房門口,毛衣和襯衣袖子挽起,站在鍋前一手盤子一手鍋鏟,正在往外盛菜。
喻臻覺得眼前的畫面十分滑稽和不真實,愣愣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大……呃,喻哥你來啦,低血糖好點了嗎?」
殷樂聽到聲音后立刻側頭看過來,先興高采烈地打了個招呼,然後眉飛色舞地解釋道:「喻哥,我們在做飯!剛剛大哥帶我和翁叔去山裡抓野雞了!這裡真有意思,野雞都好蠢,居然傻乎乎往我們腳邊撲,趕著來給我們加菜哈哈哈!」
「……」
喻臻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殷炎把最後一勺雞肉盛到盤子里,放下鍋鏟轉身走到喻臻面前,彎腰抓住他一隻手,把盤子挨到了上面,說道:「端到前屋去,把碗筷擺上。」
盤子很大,裡面的土豆燒雞堆得冒了尖,很有些重量。
喻臻在殷炎鬆手時反射性伸出另一隻手把盤子捧住,聞著雞肉的香味,隔著雞肉散發出的熱氣與殷炎對視,腦中彷彿有一萬隻野雞在尖叫飛過,恍惚問道:「你……會做飯?」還會用農村的土灶?
殷炎沒有回答,只嘴角隱約往上翹了一點。
「我哥當然會做飯,他當年出國留學時自己在外面生活了好幾年,練了一手超級棒的廚藝!」殷樂見縫插針,誇張地給自家大哥說著好話,並機智隱下了大哥當年是為了討韓雅歡心才學廚藝的這件事。
不過想到這他又有些疑惑,韓雅是一個追求「格調」的女人,熱愛西餐,所以大哥主要學的也是西餐,平時基本沒碰到中餐,倒沒想到今天一出手,做的中餐居然比西餐還棒!
喻臻覺得這個「死者」的弟弟對自己好像熱情得有些過分了,心裡再次自作主張地代替「殷炎」冒出了一些心虛感,乾巴巴笑了兩聲算是附和,連忙端著菜朝前屋去了。
廚房裡能用的菜完全沒有,好在後院外有個小菜園,裡面長著一些冬季蔬菜,再加上送上門的野雞,一頓葷素搭配的簡單午餐就備好了。
香噴噴的土豆燒雞,爽口喜人的清炒白菜,開胃適口的酸辣捲心菜,顏色好看的番茄雞蛋湯,再加一碟農家自製的醬菜,菜色雖少,但分量十足,還十分下飯。
殷樂吃的滿嘴油光,完全沒了少爺形象,吃完還不忘誇誇自家辛苦做飯的大哥,說道:「哥,你這廚藝真是越來越好了,我還想吃兔子肉,咱們下午再去山上抓只野兔吧。」
「去擦擦臉。」
殷炎沒有應他的要求,而是側頭看向身側始終沉默的喻臻,問道:「吃飽了嗎?」
已經好久沒這麼熱鬧吃過一頓飯的喻臻被問得一愣,點點頭,又搖搖頭,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拉著他快步朝著後院走去。
「嗯???」
殷樂眼裡閃起了八卦的光。
翁西平自覺起身,開始收拾碗筷。
把房門關上落鎖,喻臻轉身正對著殷炎,垂在身側的手指緊了緊,深吸口氣不死心問道:「你說你是我體內的殘魂,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
殷炎動了動剛剛被他拽過的胳膊,回道:「在你體內時我的意識並不清晰,時有時無,所以能記住的東西不多。」
「你三歲時曾從床上跌下來過,六歲時在後山迷過路,八歲時最後一次尿床,十六歲時第一次夢——」
「停停停!我信你了,別說了,別把那個詞說出來!」
喻臻偽裝出的嚴肅鎮定破功,耳朵因為窘迫而微微發紅,心裡最後一絲不死心的僥倖徹底散去,繼續問道:「那你又為什麼會在我的體內?我的魂魄為什麼會不全?」
殷炎靜靜看著他,沒有回答。
安靜幾秒,喻臻突然懂了他的意思,問道:「這個問題不能回答?」
殷炎這次給了反應,輕輕點了點頭。
「……」好吧。
喻臻略顯喪氣地垮下肩膀,換了個問題問道:「那你現在變成這樣來找我,是想做什麼?」
「救你。」
殷炎回答,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個戶口本,補充道:「也是自救,你我命運相連,同生同死,喻臻,活下去,不要放棄自己。」
【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腦中突然閃過爺爺曾經說過的話,喻臻愣住,有些疑惑。
奇怪,怎麼爺爺和這個殷炎都會這麼認真的要求他活下去,好像他自己不想活了一樣,還有……
「你拿戶口本出來幹什麼?」
「我說給您翻修一下,您也不幹,想回來陪您,您又不許,我養花在哪不是養,您怎麼就這麼固執。」他說著說著聲音就哽了下去,本來挺直的脊背彎下,沾著紙灰的手又在臉上胡亂抹了抹。
風更大了,有雪飄了進來。
他拿起一捆新的黃紙拆開繼續燒,視線掃過手腕上掛著的平安珠,想起小時候爺爺一臉認真哄他的情景,心裡一梗,伸手把它拆下來,緊了緊手指,直接把它丟到了火盆里。
「您總說我福厚,上輩子受了罪,這輩子是享福來的,可您看看咱們爺孫倆過的日子……您這麼愛編故事哄我,怎麼就不多哄我幾年。」
被紅繩串著的平安珠砸入火盆后發出「噗嗤」一聲輕響,盆里的火焰猛地往上躥了一截,然後一股塑料被燒焦的焦臭味升起,弓著背的喻臻被火焰和臭氣舔了一臉,直起身,捂著被撩掉的劉海,聞著越來越濃的臭味,越發悲從中來。
「您居然連這個都是騙我的,什麼祖宗遺寶可穩神魂的平安珠,這就是顆塑料球!」
虧他還想著把這個燒過去,讓老爺子下輩子投個好胎!
本已漸漸壓住的眼淚再次冒了出來,他看著棺木上蓋著的白布,深吸口氣就準備再嚎一場,突然一聲驚天動地的撞擊聲從觀外傳來,震得頭頂的燈泡似乎都跟著抖了抖。
他未出口的哭嚎就這麼被嚇回了嗓子里,瞪大眼抿緊唇縮著肩懵了幾秒,回神后忙起身朝著觀外跑去。
清虛觀地處偏僻,方圓幾里除了樹林就是田地,背靠一個小山包,平時少有人來,觀外只有一條光禿禿的窄小土路通向外面,路兩邊全是樹,在夜晚顯得有些陰森。
因為下雪的緣故,土路上一片慘白,於是越發襯出了土路中段那兩道深深車痕的可怖。
喻臻快步跑近,見車痕直直沒入了路邊的小樹林,盡頭處有一輛車頭幾乎報廢的紅色跑車被撞斷的樹木壓在了下面,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忙繞過去朝駕駛座內張望,隱隱看到兩個身影卧倒在裡面,伸手去拉車門,拉不開,喚人,沒反應,邊哆哆嗦嗦地掏手機打報警和急救電話,邊心慌念叨。
「我只想好好送爺爺最後一程,你說你們這些有錢人,沒事幹大半夜的往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撞什麼……喂,這裡是安陽鎮蓮花溝村……」
電話打完,他抬袖擦掉落到臉上的雪,再次試圖拉車門,拉不動,見裡面的人一直沒有動靜,彷彿已經死掉了一般,心裡抖了抖,差點又想哭了。
這都是些什麼事。
「別死啊,你們別死。」
他抖著嗓子念叨,在周圍找了找,找到一塊磚頭,閉著眼朝後車門的玻璃用力砸下,然後丟掉磚頭,探手進去打開後車門鑽了進去。
沒了車玻璃的阻擋,喻臻終於看清了車內的情形。
車前坐歪躺著一男一女兩個人,都是很年輕的模樣,駕駛座的男人牢牢把副駕駛座的女人護在了身下,滿頭滿身的血,女人被擋住了,看不清情況。
喻臻先探了探男人的情況,皮膚是溫的,但好像已經沒了呼吸。他手指抖了抖,嘴裡念叨著小時候爺爺教他的那些超度經,又把手挪向了下面的女人。
沉穩的脈搏跳動從手指觸碰到的地方清晰傳來,他屏住的呼吸陡然放鬆,然後立刻前傾身體,不敢大幅度搬動兩人,怕造成二次傷害,只小心尋找著兩人身上的傷口,想先給他們止止血。
「撐住,醫生很快就來了,撐住。」
男人身上的溫度一點一點流逝,女人的脈搏始終沉穩,喻臻解開腰上系著的白布孝帶,略顯笨拙地幫男人包紮著手臂上的傷口,想起道觀里再也不會睜開眼的爺爺,一直憋著的眼淚滴了下來。
「別死啊……」人為什麼要死呢。
啪嗒。
溫熱的眼淚滴落在男人低垂的手背上,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男人修長好看的手指突然動了動。
嗯?
喻臻僵住了,瞪大眼看著面前這隻蒼白沒有血色的手,嘴唇抖了抖,然後緊緊抿住,心臟跳動的速度陡然加快。
是、是錯覺吧,雖、雖然他不想今天走黃泉路的人再多一個,還自欺欺人的幫人包紮,但、但明明都涼了,怎、怎麼……
「別……」
「啊!」
他大叫一聲丟下孝帶就鑽出了車,頭也不回地跑回道觀奔到棺木前跪下,拿起一捆黃紙拚命往只剩火星的火盆里塞,嘴裡不停念叨:「假的,都是假的,是做夢,是做夢,詐屍什麼的怎麼可能出現,假的,都是假的。」
雪慢慢停了。
道觀外,警車和救護車的鳴笛聲烏拉烏拉直響,喻臻躲在道觀院門后,從縫隙里朝外偷看,見兩個警察結伴朝著這邊走來,心慌慌地把腦袋縮回來,深吸兩口氣,知道躲不過,乾脆轉身把院門拉了開來。
「是你報的警?」
年長一些的警察見他主動從門裡迎出來,停步詢問。
喻臻飛快看一眼遠處被警車和救護車圍住的事故現場,稍顯拘謹地點了點頭,鼓起勇氣問道:「請問車裡那兩個人怎麼樣了?」
「已經破車救出來了,男人傷得有點重,女人只是輕傷,沒什麼大礙。」年輕一些的警察回答,視線掃過他胳膊上的孝章,隱晦望了眼院內大堂里的棺木和靈堂,伸胳膊拐了同事一下。
年長一些的警察也看到了院內的情況,掃一眼喻臻還帶著青澀稚氣的臉龐,眼裡帶上一點同情,緩下語氣問道:「這裡就你一個人嗎?家人呢?」
喻臻搖頭:「沒有其他人了,就我一個。」
說完又看一眼救護車那邊,確認問道:「那個男人就、就只是傷得重嗎?」而不是涼了?
他這問題問得有些奇怪,兩位警察對視一眼,猜他可能是被嚇到了,年長的警察開口安撫道:「確實有點重,但幸虧止血及時,不然估計撐不到醫生趕到。是你幫忙包紮的嗎?」
喻臻再次點頭,手指捏緊又放鬆,心慌感散了一些。
看來之前果然只是錯覺,冬天手冷,他可能摸錯了也說不定。
「車的后玻璃也是你砸的嗎?用什麼砸的,能跟我們詳細說說嗎?」警察繼續詢問,還拿出了一個本子記錄。
喻臻冷靜下來,老老實實回答了警察的問題,還在警察的要求下去現場把那塊他用過的磚頭找了出來。
此時跑車上壓著的樹木已經被挪開了,車門大開,裡面的人全被轉移到了救護車上。喻臻這邊剛把磚頭指給警察,那邊救護車就發動了起來,載著病人順著土路離開了。
「雪天路滑,這裡又偏僻,也不知道那個男病人能不能撐到醫院。」
某位小警官感嘆著說了一句,喻臻聽了側頭看他一眼,剛準備告別警察回道觀里,眼前突然一黑,一股涼意從腳底蔓延而上,身體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哎呦!這是怎麼了?」
「小夥子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快!來個人幫我把他扶起來!」
涼意侵襲全身,頭劇烈疼痛起來,身體被搬動,喻臻強撐著睜開眼,看著上方警官不停開合的嘴唇,耳邊卻響起了另一道低沉微涼的陌生男聲。
「別哭。」
哭什麼?是誰在說話?
「等我。」
等誰?你是誰?
他搖搖頭,心口突然一暖,腦中疼痛減輕,冰涼的四肢慢慢回溫,意識陡然掙脫那股疼痛帶來的迷霧,所有感官回歸現實,面前是年長警官關切的臉,耳邊是他溫厚的聲音。
「小夥子你怎麼了?來,先喝點熱水。」
手裡被塞進了一個保溫杯,喻臻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搖頭把保溫瓶還給老警官,起身有些恍惚地朝著道觀內走去。
錯覺,都是錯覺,一定是他休息不好,所以產生錯覺了。
救護車上,護士幫男人擦掉臉上的血,見他嘴唇翕動似在說著什麼,微微彎腰。
「別哭……」
「別哭?」護士疑惑,冷不丁車身突然劇烈抖動了一下,嚇得她連忙伸手按住病床,提高聲音說道:「慢點開!你們是嫌病人傷得不夠重嗎!」
「抱歉抱歉,地上全被雪蓋了,有個坑沒看到。」司機連忙解釋。
「安靜。」
一直專心處理病人傷口的醫生突然皺眉開口,護士閉嘴,回頭看醫生一眼,又看一眼床上病人擦乾淨血跡后露出的俊美五官,想起那輛車頭完全變形的跑車,在心裡嘆了口氣。
這些有錢人真是……作孽喲。
「喵~」
虛無在喻臻掌心起立,前爪艱難地按到他臉上,似在疑惑他的長相,伸著腦袋不停嗅來嗅去。
喻臻縱容地把它托抱在自己臉前,由著它嗅來嗅去,眼睛盯著它動來動去的耳朵,眼裡的喜愛幾乎要溢出來。
「虛無。」殷炎突然開口。
奶貓一僵,乖乖縮回爪子,朝著喻臻叫了一聲,甩了甩尾巴,消失了。
「……」
喻臻放下手,看著殷炎的後腦勺,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