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韓銘這邊還在反覆揣測，離開了綠城衛視的辛子麥已經給周謹沉撥去了電話。周謹沉今天在拍一組封面，手機響起時正好是休息時間。他一邊讓化妝師補妝，一邊接通了藍牙耳機。
「合約的事已經搞定了。」辛子麥的聲音從小巧的白色耳掛中傳來，「照你說的，我直接用今典的許可權替他簽下了這個合同。」
周謹沉漫應一聲，閉上了眼睛。柔軟的刷頭輕輕掃過他的眼廓，將原本就俊美英挺的線條修飾得更加清晰。他的相貌並不屬於硬朗的風格，鼻樑秀|挺，薄唇勾人，不著粉飾時仍能讓人覺得十足精緻，容貌中始終帶著一些雌雄莫辨的美。
粉刷下挪，微闔的雙目緩緩睜開，明亮到足以令人心驚的眸光在漂亮的雙眼中緩慢沉澱下來，那種不辨性別的美麗在這雙眼眸睜開時就完全褪去了女氣。出色的外貌無疑給周謹沉提供了充足的助力，但他之所以能夠爆紅五年，靠的卻不單單是一張皮相。
和安許莫少年氣十足的清澈感不同，周謹沉的氣質更帶著一種動人心魄的誘|惑。他的外貌足以抓|住所有人的視線，而他的氣質才是讓人沉淪深陷的關鍵，這也是為什麼，他的幾張動圖會在微博上瘋傳，每段截圖都有上萬轉。
在靜態的平面拍攝中，周謹沉的展現能力毋庸置疑，他是所有攝影師夢寐以求的對象，不管什麼氣質都能完美地呈現出來。但現在高P盛行，修圖師的工作比模特本身更容易讓人驚嘆，只有能在動態中展現魅力的人，才能真正經得起考驗。
毫不誇張的說，周謹沉就是為鏡頭而生的人。
他已經被兩位數以上的雜誌授予過這種評價，其中幾家還是每年都會舉辦秀展晚宴的規格。他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性|感就像是霸道十足的沉香，香氣馥郁，沁人心脾，一經點燃，便無人可以逃脫。
給周謹沉補妝的人並不是他自己慣用的造型師，而是雜誌社裡的專業化妝師，她年紀尚輕，工作的時日卻已經不短。可是近距離面對著這樣一張臉，任誰也沒辦法無動於衷。最後化妝師還是沒有忍住，微微地漲紅了臉。
補完妝的化妝師匆匆掩飾自己發燙的臉頰時，周謹沉並沒有留意到周圍的異樣，耳機里還在傳來辛子麥的聲音：「合同都定下來了，這件事你和他本人說過沒有？」
周謹沉漫不經心地屈指敲著扶手：「沒確定的事，我怎麼會亂說。」
「你……」辛子麥的聲音明顯被噎了一下，在收視率這麼高的綜藝里費勁巴拉地塞一個人進去，加塞完了居然還不告訴受益者，辛子麥也是真的嘆為觀止。
「周先生，周大哥，你現在是真的打算做個兄友弟恭的好哥哥了？」
「這是我欠他的。」
周謹沉垂下眼睛，頭頂明亮的燈光灑下來，在他的眼底形成了一片濃郁的陰影。
「我說過，要親自給他道歉。」
一說起這個，就不免要牽扯出十年前周謹沉的那場大病。辛子麥低嘆一聲，聲音也沉了下來：「那件事還在繼續查，謹沉，你放寬心。」
「嗯。」周謹沉低應一聲，沒有做更多的表態。
辛子麥問：「那這次錄製的事，你要親自告訴他嗎？節目組那邊需要他的資料，我也要和唐棠說一句，讓她給小安排出檔期來。」
周謹沉又敲了兩下扶手，開口道：「封面拍完還有別的行程么？」
辛子麥想了想：「還有一家專訪，大約兩個小時，他們想在採訪完請你一起吃飯。」
周謹沉道：「我會盡量加快拍攝這邊的進度，拍完把採訪提前，晚飯就算了，你幫我去另外訂一家餐廳。」
辛子麥應下來之後才想起來問：「你要請小安吃飯？」
「嗯。」
「訂哪家餐廳？」
「……」
周謹沉突然沉默了一下，因為他發現，自己並不記得那位許久不見的弟弟喜歡吃什麼。
儘管無需用額外的趨炎附勢來換取資源，身處這個位置，周謹沉依然要面對不少必需的應酬。整個S城，幾乎沒有他沒去過的高檔餐廳，無論是中式西式，日料韓餐泰國菜，都有最適合的地點可供周謹沉選擇。
可是現在，他卻第一次覺得有些無從下手。
善解人意的辛子麥很快讀懂了沉默的意味，他很自然地接道：「我去問問唐棠吧，看看小安喜歡什麼口味。定好了我會把信息發你，對了，吃飯的事需要幫忙通知嗎？」
「不用。」周謹沉緩緩道：「我會自己打給他。」
電話掛斷之後，拍攝工作也正好繼續開工，周謹沉從休息區起身，邁步走進了那一片無比明亮的聚光場。
* * *
要請客的人正在積極做準備，被請的人此時卻還毫不知情。
安許莫剛結束了半天的聲樂課，正在含|著又涼又辣的薄荷含片潤嗓子。唐棠把他帶回自己的辦公室，拿出幾份發展方案擺在了桌面上。
「公司現在打算在單人和組合兩個方面給你提供試水的機會，組合的各種計劃實施起來比較靈活，不過需要的時間可能會長一點。單人的風險比較大，還需要盡量去爭取更多的資源。」
這一點之前兩人已經聊過，唐棠就沒有贅述：「既然公司給了單人的資源，你還是盡量朝單人的方向發展，這條路雖然有風險，但上限更高，也可以節省前期的時間。」
「如果是單人出道呢，現在公司給新人的培養計劃主要有三種。我依次給你解釋一下。」唐棠用拇指按住小指，比出個三來，「第一是參加選秀，去年上面剛出台了對其他類別才藝展示的限制，那些博眼球哭身世的節目被削了不少，演藝類的選秀節目迎來了第二波升溫。今典在下半年和四個選秀節目談了合作，單人出道的話，選秀是一個比較容易把控的起點。以你的條件，再加上公司給的資源，決賽之前基本沒有問題。」
安許莫咬著薄荷糖，用牙齒輕輕磨了磨，沒有說話。
唐棠把第二份計劃書擺出來，繼續道：「第二就是拍攝MV，因為你的方向是以唱跳為主，唱歌不是唯一的專攻，MV的作用就很重要。公司會先給我們一些其他藝人的MV拍攝名額，等你逐漸積累了幾次經驗之後，如果效果不錯，我就可以試著幫你談一談公司新劇的片頭和片尾……」
她的介紹還沒說完，桌上的手機屏幕已經亮了起來。她一邊說著一邊去看屏幕：「曲……？！」
唐棠的尾音都懸了起來，安許莫好奇看過去，只見唐棠目瞪口呆地看著屏幕，好像那個手機上突然出現了轉入一百萬的簡訊提示一樣。
「辛、辛辛……」
安許莫不明所以：「怎麼了，先接電話吧？」
唐棠這才想起要接通電話，她連忙把手機拿了起來，一手還誇張地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
「小莫小莫，你先吃飯，我回來再和你說，啊。」
唐棠要接電話，安許莫就只能自己去休息室拿午餐，關門前，他還能聽見唐棠那沒有掩飾好興奮的聲音：「喂您好，我是唐、唐棠。」
……
安許莫心想，不知道今天中午的飯有沒有多一點糖。
然而事與願違，午餐依舊是新一天老氣象，等安許莫艱難地把今天份的很難吃健身午餐吃完之後，唐棠才像一陣風一樣衝進了休息室，慌慌張張地把他拉回了辦公室。
一進門，唐棠就拿起了那三份計劃書，擋著安許莫的面，她就把那三份計劃書全部塞進了碎紙機里。
「……」安許莫不由有些茫然。
「行了，小莫，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我剛剛說的話全部忘掉。」塞完計劃書，唐棠開心地拍了下手，「我們現在有了一個嶄新的起點！」
安許莫看了看她，儘管不太理解這種情緒，還是配合地詢問道：「怎麼了？」
唐棠剛想開口，突然又截住了：「嗯，那個，會有人和你解釋的，你先去休息一會吧，下午還有訓練。等之後新計劃定下來我再和你慢慢解釋。」
安許莫也沒怎麼在意對方激烈的情緒，他點了點頭：「好。」
等他離開時，唐棠依舊是開心到忍不住哼起歌來的反應。臨走前，她又叫住了安許莫：「對了小莫，今天公司里有人問你的飲食喜好，說是要準備官網的材料。剛剛你不在，我就直接告訴他了，說你喜歡無油煎的三文魚和雞胸肉，你先記著點啊。」
安許莫握著門把手的動作一頓。
唐棠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化：「反正現在也還沒到時候，等之後，公司會專門給你設計安排各種喜好的，到時候你再改就好了。」
「……好。」
安許莫把門關上，在門外停了一下。
不喜歡雞胸肉，他心想，健身餐也不喜歡。
他要把雞胸肉列成第一個不好吃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