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難以取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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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杏推我入湖, 欲在王府里殺我。」她將下巴一揚,論戰不能輸氣場, 碰瓷講究厚臉皮, 「我本就血氣不足,今在湖裡被冷水一浸,免不了生一場大病, 許會香消玉殞。」
忽的,俞君泊開口,聲音清冽,如溪水漫過玉石:「香杏為何除你?據本王所知, 她對你無仇,反倒是你對她有怨。」
蘇幼薇心思一轉,便理直氣壯地答道:「她定是嫉妒我的美貌,因而才殺我。總歸是王爺管教不當, 讓下人為非作歹。」
「你知不知羞啊?」俞曉曉斥道,氣得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幼薇, 不可胡言。」左相板著臉道。事實上, 若真如蘇幼薇的願,能與錦王重修舊好,他也樂見其成, 但可惜太子從中作梗。
三日前, 蘇幼薇當眾示愛錦王, 讓太子顏面受損。太子惱羞成怒,又因錦王在朝殿上求情論道,聖上才饒她一命,這便又得罪了太子,以太子的心性如何能咽下這口氣?
「幼薇,隨爹爹回去。」左相輕嘆。他屬太子一脈,自然要以太子為重,遵照他的命令。
「非女兒不尊父命。」蘇幼薇幽幽一聲嘆,眉間哀愁點點,「女兒在王府受了難,落下了病根,每日須用名貴補品養著,爹爹為官正直清廉,哪有閑錢給女兒燉補品?」
左相啞口無言,畢竟總不能當著錦王兄妹的面,言道自己有閑錢,為官不清廉吧?
「便讓女兒留在王府,錦王財大氣粗,能每日用細粥喂著、燕窩養著我。」蘇幼薇心裡喜滋滋,瑩白的臉上透著珊瑚之色。
俞君泊垂眸,唇角似上揚了些,但聲音依舊清淡:「便依蘇小姐所言,每日好生養著。」
「不可!」左相與俞曉曉同時開口,互相對視一眼。左相微點了下頭,正色道:「王爺,小女一直住在王府,將來如何許人家?」
俞曉曉一聽,忙道:「哥哥,你當什麼冤大頭?用補品養著她,難道還要養她一世?」
「王爺高善仁義,實乃我輩楷模。」蘇幼薇心喜,美滋滋地道,「小女子佩服得緊,願至死追隨,往後我就是王爺你的人了!」
正在這時,一名僕人匆匆小跑過來,雙手遞來一封燙金紅帖,拜道:「王爺,安平王府嚴世子攜惠寧郡主歸京。」
俞曉曉既驚且喜,俏臉微紅著,眉眼間全是笑意,激動得起身問道:「他昔日為何離京,又是何時回的?」
「回郡主,是昨夜回京的。」僕人低眉順眼,語態恭敬,「惠寧郡主拜師學藝,自小便離了京,前些日嚴世子去接回了胞姐。」
蘇幼薇呆若木雞,不比興奮的俞曉曉,這個消息對於她而言,無異于晴天霹靂。
在她穿越前,曾熬夜看過這本小說,在原主死亡后棄了文,沒有看到最終結局,不過作者既然標註是言情小說,那便證明有女主。
據她猜測,在一干貴女里,那女主之位極有可能屬於惠寧郡主嚴飛仙。
門當戶對,天作之合。
蘇幼薇心裡警鈴大響。之前無人與她爭搶俞君泊,她就沒有太大的負擔,一心撩撥著他便可,如今只覺得壓力撲面而來。
一邊在俞君泊面前刷好感,一邊阻止那二人看對眼,這難度是成倍增加。
「哥哥,請帖上寫了什麼?」俞曉曉探頭探腦,雙眼亮晶晶的,小臉紅潤潤的,巧笑嫣然,「是請我們入安平王府去聚一聚嗎?」
蘇幼薇磨牙,現下不止肝疼,腎也疼。小姑子擺明了心儀那嚴世子,未來必會站在嚴飛仙那一邊。她追夫之路的難度增大。
俞君泊回道:「你猜的不錯。請帖上,是以丹瑜的名義請我們去,理由便是惠寧郡主回京,讓我們互相認識一下,便於照應。」
「什麼嘛?!說得冠冕堂皇,不過又是一場相親宴。」蘇幼薇語氣不善,咕噥抱怨道,「惠寧郡主年方十八,早就到了出嫁的年紀,急著挑選如意郎君。」
女子十五及笄,其後便可嫁人。安平王估計是著急子女的婚事,才讓嚴丹瑜去接嚴飛仙回京,為她定一門親事。
俞曉曉目光一亮,開心地道:「哥哥,這倒是個好主意,何不防去看看?你們若能結緣,成一段佳話,也是一樁妙事。」
「曉曉,注意言辭,別壞了惠寧郡主的閨譽。」俞君泊輕語,合上手裡的請帖,面容依舊冷淡,全無興緻,「丹瑜遞了請帖,我們自然是要去的,去庫房挑幾件禮品,明日帶去。」
「是。」僕人拜了拜,向後退去。
「王爺,有關小女的事……」左相皺眉嘆道,「若王爺不放人,下官不好交差。」
「與本王何干?」俞君泊淡淡道,幾乎是不留一絲情面,「除非蘇大人能攻入王府,強帶走蘇小姐,或面奏聖上,勒令本王放人。」
左相斂去臉上的表情,目光幽幽的,默了一陣后直言道:「王爺是在對太子宣戰嗎?」
「三年前,太子曾言道,本王空有王爺之名與位,卻無實權,連自己的未婚妻都保不住。」俞君泊輕語,指肚拂過茶杯,眉梢微微一挑,目光掃去時,似帶著冷意。
左相心中一凜,只覺得寒氣自腳心而入,順著脊髓直衝大腦,驚得渾身出了冷汗。
以往在朝上,錦王與太子雖政見不合,但態度謙恭溫和,總是以理服人,這是第一次,如此明目張胆的,直接和太子正面衝突。
左相心裡不是滋味。三年前,因他女兒的背叛,錦王踏足廟堂,成為如今震懾朝野的重臣;三年後,又因他的女兒,錦王對太子亮出了劍。
正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蘇幼薇一瘸一拐,上前拉住俞君泊的手,情真意切地道:「你為了我與太子宣戰,此情義我絕不辜負。」
不容俞君泊開口回絕,她飛快道:「今以天地為證,在我爹爹與你妹妹面前,我們締兩姓之姻,盟百年之約,就此結為夫妻!」
嚴飛仙即將出現,她得先一步把名分定下,免得讓他二人結了親。
俞君泊蹙眉,輕語:「蘇小姐……」
他剛說出三個字,便見她笑顏如花,嬌嬌軟軟地回了他兩個字:「夫君~」
俞君泊面色淡淡,倒無一絲異樣,氣度閑宜地站起身,平靜道:「往後少吃些。」
「我重得壓壞你了?」蘇幼薇瞪眼,沒好氣地道,「如此身材,竟不懂欣賞。」
正在此刻,俞曉曉提著裙擺跑來,直接將她扒拉開,急道:「哥哥,你沒有摔傷吧?」
「我無礙。」俞君泊安慰道,語氣略顯柔和,甚至還帶上了一絲笑意,「別擔心。」
蘇幼薇腹誹,心裡很不平衡。她和俞曉曉都說了關心的話,可俞君泊對她們的態度,卻是一個天一個地。
她不由得伸出一隻手,以示自己的存在,委屈道:「君泊,我痛。」說話時,她嬌嬌弱弱、楚楚動人,一雙大眼水汪汪,脈脈含情,柔美入骨。
蘇幼薇心裡無奈,入小說一門數年,自然知道世上有幾個字,足以形容此刻的自己:裝模作樣的白蓮花。
擱在小說里,她就是個纏著男主的女配,一路犯蠢拎不清,是男女主感情的踏腳石。
為何不是女主?
蘇幼薇心裡直流淚。因為白蓮花女主一向是清傲嬌弱的,男人都愛她,女人都恨她。至於她呢,姑娘們倒是不喜歡她,但也無一個男人心悅她,這註定是女配的命。
「君泊,手上火辣辣的疼。」她將手抬高了些,輕咬著唇瓣。
俞君泊望去,見她的手背上有一道紅印。它大約有人的拇指寬,紅通通的,還有點腫,在白嫩的肌膚上尤為明顯。
就如同一塊無暇的白玉,今有了一絲瑕疵,損壞了美感,讓人頓首惋惜。
「不過是一道紅印子……」俞曉曉不悅道,「哥哥,我們走,懶得理她。」
但俞君泊沒有動,目光落在那道紅印上,忽問道:「很痛?」
蘇幼薇目光一亮,暗嘆此法有效,難怪古往今來諸多姑娘效仿,便含羞帶怯地點頭,柔柔弱弱地道:「你給呼呼就不痛了……」
望著面前的手,俞君泊久久不語。這姑娘……真會打蛇隨棍上。
俞曉曉瞪大了眼睛,氣得臉頰通紅,往日在府里便也罷了,如今出門在外,當著各府貴人的面,蘇幼薇竟還敢調戲她哥哥?!
旁側,不少人僵住了臉,一些貴女惱恨著。京城貴公子雖多,但如錦王這般的,卻是鳳毛麟角,不知被多少家惦記著。
一個昔日背棄婚約、今時又被退婚的女子,在大庭廣眾下,先摔倒在男人的懷裡,再用言語挑逗男人,簡直傷風敗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