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
「怎麼回事?」
楚聿向楚大詢問道,楚大坐在堂屋裡氣得直發抖。
「這麼大的事情你們怎麼也不和我們說,要不是今早有人上門來問我們,我們都不知道這放火的人竟然是楚榮忠!」
「爹,您別生氣,不是我和楚聿不告訴您,而是事出突然,昨晚把楚榮忠抓了個現行之後我們就連夜將他送官了。」
楚大一想也是,怪不得楚聿二人。
宋清野又問了一下楚大和柳芸娘怎麼會和楚老二兩口子打起來,楚大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哼!他們倆的兒子做出這種事情,竟然還敢上門來找我們討要說法,芸娘的臉都被趙金花撓花了,我沒打斷她男人的腿已經夠仁義了。」
宋清野和楚聿對視了一眼,沒想到楚大真的是打從心底里要和楚家主宅那邊斷絕關係了,楚大這樣的變化宋清野樂見其成。
楚大真是沒想到自己平日里對楚榮忠不薄,他竟然放火燒了他們家的房子,若不是宋清野想吃桃子去了山裡,指不定宋清野就被燒死在裡面了,他真的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如此心腸歹毒的侄兒。
偏偏楚榮忠的父母不好好檢討自己的教育問題,反而要怪楚聿和宋清野將楚榮忠這個縱火犯送去見官。
柳芸娘的臉雖然已經上了葯,但是看著還是有些可怖,臉上全是指甲撓出來的紅血絲還有巴掌印。
楚聿看到他娘的樣子,臉立馬就黑了,宋清野拉住楚聿在他耳邊嘰里咕嚕的說了一番話,楚聿聽了之後點點頭,握住了他的手。
楚榮忠放火這件事在村裡鬧得很大,當晚錢氏和楚仲平就來敲他們家的門了,楚大沒有去開門,也不准他們去開門,任憑錢氏和楚仲平如何在門外叫喊,謾罵他都當自己聽不見。
錢氏和楚仲平兩人在楚大家門口撒潑,又哭又鬧,引來了不少人圍觀,有人說楚大狼心狗肺,竟然讓自己爹娘吃閉門羹,也有人說之前錢氏和楚仲平讓楚大一家吃了閉門羹,一報還一報罷了。
楚大坐在屋檐下,對楚聿開口問道:「老大,你說爹以前是不是錯得很離譜啊?」
楚聿沒有回答他,楚大卻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我以前總想著我是家裡的大哥,所以照顧弟弟們是理所應當的,長兄為父,長嫂為母,就算老二,老三經常到我們家裡來打秋風,我還是覺得沒什麼,畢竟我是大哥,我總想著有一天我們能合家團聚,一大家子人高高興興的坐在一起吃飯,你爺奶做得再過我也覺得那始終是生養我的父母,做兒女的哪有說爹娘的不是呢。」
「可是你看看,明明是我們家被楚榮忠燒了,他們現在卻還來責罵我心狠……」
楚大說著說著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楚聿走開了,留下楚大一個人放肆哭泣。
夜深人靜之後,楚聿和宋清野悄悄的打開門,偷偷溜了出去,他們倆的身手好,動作輕得和貓似的,沒有一點聲兒。
雖然村裡的每家每戶基本上都有籬笆,可是那點高度連宋清野都攔不住更別說楚聿。
兩人悄悄的翻進了楚家主宅,然後摸進了趙金花和楚老二的房間,因為古代的習俗,女子不得從自己夫君身上跨過去,這是大不敬,所以往往都是妻子睡得外面,丈夫睡得裡面。
趙金花睡得直打呼,砸吧了兩下嘴,撓了撓自己的肚皮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宋清野摸出一把剪刀對楚聿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剪刀在月光下反射出一道寒光。
次日清晨,一片祥和,忽然從楚仲平家裡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啊——我的頭髮!」
趙金花手裡的鏡子「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大清早的你鬼吼鬼叫……」楚老二的話說到一半頓住了。
他看著趙金花那顆光溜溜的腦袋,瞪圓了眼睛。
趙金花看著坐起來的楚老二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你……你的頭髮……」
楚老二不明所以,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頭,只摸到一片光滑。
「你們聽說了嗎?楚老二和他婆娘一覺起來頭髮沒了,你們說他們倆是不是遭報應了?」
「可不是,好端端的,醒來就沒了頭髮,看看他們倆的兒子做的那些事兒,一定是哪路神仙看不下去,給他們的警告。」
「這兩口子平日里就作惡多端,自己兒子燒了人家房子,竟然還敢上門去鬧事,活該楚老二被楚大打得下不了床,楚大也是,這麼多年了,總算是硬氣了一回。」
楚家此刻一片愁雲慘淡,楚榮忠的判決下來了,過幾日就要問斬了。
家中親屬有作姦犯科之輩,將不得參加科舉,楚榮忠被斬首連帶著楚榮孝和楚榮廉二人將會被剝奪參加科舉考試的資格。
他們倆原本打算著來年就下場參加童生試,這下一家子的寄託全碎了。
楚榮孝和楚榮廉也被書院趕了出來,他們倆灰溜溜的回了家,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二房和三房還打了一架,可惜楚老二剛被楚大打了,和楚老三杠上更是沒有好果子吃,楚老三的婆娘吳麗春想去撕扯趙金花的頭髮,結果什麼也沒抓到,氣急敗壞之下,直接往趙金花光溜溜的頭上吐了一口唾沫星子。
「要不是你兒子,我兒子早遲早要飛黃騰達!老娘和你拚命了!」
吳麗春氣得臉紅脖子粗,他們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楚榮廉身上了,他兒子那麼優秀,一定能當上舉人老爺,這下可讓他們怎麼活啊。
錢氏得知這個噩耗之後,竟被氣暈了過去,楚仲平大喝一聲:「行了!都別吵了,快去請大夫過來!你娘暈過去了!」
宋清野聽說楚家主宅那邊已經亂臣一鍋粥了,估計也沒有心思再到他們這邊來找麻煩。
楚大經歷了這一連串的事情也想開了,對他們二人說:「我和你娘不習慣鎮上的生活,再說家裡還有田地需要照看,我們在這兒生活了半輩子了,也離不了這個地方,你和清野你們去鎮上住吧,以後家裡蓋房子了給你們倆留著,要是厭倦了鎮上的生活就回來住住。」
這個結果和楚聿二人猜測的無差,楚聿又說要把楚秋帶過去,楚大倒是有幾分意外,「秋秋啥也不懂,帶他去做什麼?」
宋清野解釋道:「我想著教秋秋識點字,以後也好找個營生。」
楚大聞言驚詫極了,在他們眼裡哥兒就好好在家裡學好綉活,等著出嫁就好,宋清野的意思是要教楚秋讀書識字,以後好頂立家門?
「他是個哥兒,用不著那麼麻煩。」
楚大還是覺得不妥,宋清野知道他頑固的思想,勸說道:「上次鄭秀才那件事想必爹您也還記得,與其把希望寄託到別人身上,不如自己有能力,秋秋也不是不可以掙到錢娶個姑娘回來。」
鄭秀才那件事讓楚大很是唏噓了一段時間,如今宋清野這麼一說,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頭。
「行吧,清野,真的很謝謝你把秋秋當成自己的弟弟一樣對待。」楚大是想到了自己兄弟三人,再一看宋清野這麼為楚秋打算,心裡又是酸楚又是感慨。
「爹,您這話就見外了,再說秋秋那麼好一個孩子,我當然疼他還來不及。」
宋清野這話是真心的,他希望楚秋能夠好,除了他是楚聿的弟弟之外,他自己也挺喜歡楚秋的。
宋清野在柳芸娘的葯里滴了靈泉,她臉上的傷口也逐漸開始癒合了。
楚聿將家裡的事情都交代好之後,帶著宋清野和楚秋去了鎮上。
柳芸娘站在家門口送別他們三人,擦了擦眼淚,孩子都長大了,有他們自己的想法了,她看著三人的背影,在秋日的午後忽然覺得有幾分寂寞。
「爺,二爺你們回來啦,這位是?」
孟叔打開門給楚聿和宋清野行了禮就看見一旁站著的一個哥兒,看起來有些消瘦,但模樣挺俊俏的。
莫不是夫人?那是兩位爺,哪位的夫人?
宋清野將行李遞給孟叔,說:「這是我們倆的弟弟,叫楚秋。」
孟叔鬧了個烏龍,隨即笑道:「秋少爺。」
楚秋看見給自己行李的中年大叔,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哥,二哥,這……」
宋清野見他的樣子樂得不行,「快進來,一會兒和你解釋。」
楚秋這才跟上了宋清野,宋清野和他說這裡是他買下的,以後他們就住這裡了,「剛剛那個是門房孟叔,還有一個老媽媽叫劉媽,和一個小廝叫石小山,比你大兩歲。」
宋清野忽然想到應該給楚秋買個小廝,最好是哥兒,雖然他不覺得有什麼,可到底是人言可畏,還是買個哥兒伺候得好。
「小山,你過來。」
宋清野剛提到石小山,就看見石小山在院子給花草澆水。
「爺,二爺,小公子好。」
「這是我弟弟,叫楚秋。」
石小山點點頭,恭敬的叫了一聲:「秋少爺。」
石小山比楚秋大兩歲,雖然比楚秋高多了,可是面龐還是稚嫩的,被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人叫少爺,楚秋有點難以形容那種感覺,總覺怪怪的。
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院子,四周的一切都像是小說話本里才有的,這裡以後就是他的家了,楚秋忽然產生了一種不真切,猶似在夢中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