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6章 牝雞司晨
有幸在長公主府吃過一次李嫂子做的豆腐皮包子,黃二狗就惦記上了,再加上他特別孝順,非要弄來拿回家給老娘嚐嚐。
家中老母最愛吃包子,但豆腐皮肉餡的大包子還從來沒有吃過,一聽他許了十個,黃二狗立馬就捏住嗓子高喊道:“太子殿下回府,所有人都住手。”
也不知道是什麽毛病,他平常生活中是個結巴,但一激動就不結巴,非但不結巴還說什麽都順溜。
高聲一喊還真是管用,眾人一聽到太子殿下四個字立刻就不打了,鬆手的鬆手,跪下的跪下,一個個被怒火擊潰的理智頃刻間就全部都回來了。
目的達到頗見成效黃二狗甚是得意,朝孟昶揚了揚下巴他就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都火上房了他還有心思笑,孟昶想揍他,但這家夥有先見之明,喊一嗓子就躲到周勇輝身後去了。
抬手一指警告他別太得意,說了句“回去再收拾你”孟昶就向太子妃走去了。
臉上不知被誰打了兩巴掌火辣辣的痛,太子妃看著滿手的血痛哭流涕。
受程思楚蠱惑時至今日她都不認為自己有錯,而梅心的兩個兒子也的確是出眾,她也的確是大權在握深得皇上喜歡。所以,她心裏特別委屈,特別難過,特別恨丈夫梅瑾澤。
明明她才是他的妻子,才是這世上跟他最親的人,他為什麽總是處處向著梅心?況且,他們又不是一母所生,就算是一起長大那成親之後也得分個裏外吧。
那晚,程思楚被抓的那晚,她不過是說了梅心幾句不是而已,隻是說了幾句實話而已,他就大發雷霆將她禁足。
憑什麽,憑什麽禁足,自己又沒有說錯,一個公主,一個姑娘家,不老老實實嫁人,在家裏相夫教子,入什麽朝堂領什麽兵將。有本事去涼州戰場上殺敵啊,待在京裏做什麽,樣樣拔尖,還讓她處理朝政,他難道就不怕她那天牝雞司晨嗎?
還有皇上梅戰南,說什麽梅家孩子都一視同仁,女兒和兒子能一樣嗎?位比親王,上馬能戰下馬能治,號令天下,他想幹什麽,是想告訴天下人女兒也能繼位稱帝嗎?是想有一天將這萬裏河山傳給一個外人,傳給那兩個小畜生嗎?
“太子妃,您……您沒事兒吧?”行禮問安說了好幾遍,然而根本就不搭理他,仿佛沒有聽到一樣哭的稀裏嘩啦。
回神看他,怒目而視,滿心怨恨的太子妃指向一眾宮女殺氣騰騰的說:“小小賤婢竟敢打我,你去,你現在就去把她們都給我殺了,統統都殺了。”
四目相對十分凶惡,看的一眾宮女直打哆嗦,叩頭在地,個個求饒說:“奴婢該死,太子妃息怒,太子妃恕罪,太子妃饒命啊。”
雖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主要奴死奴不敢不從,可她們並未犯錯,剛剛還手也完全是出於本能,並沒有想打她。是她自己,是她自己跟瘋了一樣撲過來,衝過來,要掐死她們,要打死她們,她們是沒辦法才還手的啊。
瞬間,孟昶愣住了,要知道太子妃雖不是出身世家大族卻也是大家閨秀,自打進門也一直是以溫婉賢淑的形象示人,從來沒有打罵過宮女奴婢,即便是有人做錯了事兒也頂多是攆出去,從來沒有喊打喊殺過。
今兒一上來就要殺人可見是真的氣著了,孟昶愣了一會兒就行禮說:“太子妃息怒,太子妃容稟,這些宮女都是從宮裏出來的人,都在宮中登記入冊,若要打殺需向宮中報備,不如先關起來,等太子殿下回來了再處置。”
皇上曾言奴婢也是人生父母養的,犯了錯可以責罰,但要殺人那就另當別論了,而且皇上和太子都是仁厚之人,一般不是大錯絕不會奪人性命。所以,他認為這麽做不妥。
不提太子還好,一提起梅瑾澤太子妃就更加生氣了,怒火攻心眼神如蛇,她將矛頭全部指向孟昶說:“忤逆犯上乃是大罪,你不聽令是想造反嗎?”
造反二字不管放到誰的身上都太重,幾乎是眨眼間就把孟昶的脊背給壓彎了,單膝跪地誠惶誠恐,他直呼不敢。
被急急趕來的陪嫁丫鬟扶起,太子妃厲聲道:“不敢就去,現在就把她們給我殺了,統統都殺了。”
孟昶不願,更何況那些宮女之中還有他認識的人,還有住在他隔壁周大娘家的女兒,他於心不忍也下不了手,索性當聽不見。
見他雙膝跪地垂頭不語太子妃愈發的生氣,正準備命令其他侍衛去,哪兒想到他們全部都跪下了,跪下求情。
怒火中燒,認為他們一個個全部都是在跟她作對,看她的笑話,大怒之下的太子妃又被刺激了,而下一瞬間她就拔出孟昶腰間的刀砍向了跪在地上求饒的宮女。
孟昶大驚起身就要阻止,可誰知有人比他更快,而眼見著那刀就要落下太子妃的手鬆了。
驚呼一聲哐當一下,太子妃倒地的同時魯青川進來了。
健步如飛直奔而來,撿起地上的刀他就毫不猶豫的退至一旁,緊接著,梅瑾澤進來了。
大步流星麵如沉水,梅瑾澤先是看了一眼太子妃再是走到孟昶麵前說:“都下去!”
不怒自威,孟昶感覺自己要倒黴,麻溜兒的爬起來,他一揮手所有的侍衛就站了起來,然後行禮告退。
侍衛們都走了宮女們也不傻,再加上她們在東宮伺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一聽這話就趕緊相互攙扶著起來,行禮告退。
魚貫而出有條不紊,等他們都退出去以後魯青川和青魚也走了,不過他們倆並沒有走遠,在能保護他的距離範圍內站定。
青石板路旁放了供人賞景歇息的石凳,梅瑾澤居高臨下的看了一會兒滿手是血的太子妃,想彎腰伸手扶起她,但想到她近日的所作所為以及她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他忍住了。
攥緊拳頭走到石凳上坐下,整理了一下衣服,他坐好道:“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