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所謀
昭和二年,業城民亂,左相裴行庭著手此事,牽連查處官員三十一人,清河長公主駙馬宣威將軍柴玉赫然在列,三日後,清河長公主與駙馬和離。
「聽說是柴玉下的命令要要鏟了那棵樹,其實說起來柴玉也是倒霉,誰讓業城百姓被當地官員教化成了那個樣子呢?」此時天剛蒙蒙亮,離上朝還有一段時間,隊列中來的早的官員便談論起了這兩日鬧的不小的業城民亂事件。
「真的是倒霉,這是裴相爺拜相后經手的第一件事。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是第一把火,燒的能不旺么?不過,聽說清河長公主與駙馬恩愛有加,這一回險些哭暈了過去。最後還是深明大義,知曉輕重,兒女情長怎比國家大事?陛下少不得又要補償長公主一番了。」
「是啊,清河長公主同長樂縣主都是不錯的,只是可惜了,其實駙馬也沒犯什麼大罪。」
又有幾個官員跟著一通感慨。
這時候有人輕笑了一聲,出聲了:「是么?」
這一聲中的嘲諷意味委實太重,惹的不少官員紛紛向他望去。
侍中江左離。前幾日在朝堂之上質疑喬相爺的就是他,師承左相裴行庭,一點都不避諱自己左相一黨的身份。
業城民亂的事情是裴行庭在查,那麼江左離身為最先站隊的左相黨應當很清楚其中的關節吧!不少官員朝他望去,還有人忍不住出聲了:「江侍中,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什麼隱情?」
江左離一聲嗤笑:「你們知道業城傳言那棵樹下埋著什麼嗎?」
不等有人開口,江左離就揚聲道:「天下一統,四海歸一!」
這是要造反啊!官員們大驚失色。
全場寂靜無聲。
……
……
抬手將手邊的燈芯挑亮了些,坐在白虎皮椅上的陳善看著信上所言靜默了半晌,將信投到燈芯上,看著火光跳躍舔舐著那封信,不過轉眼便將信燒的只余灰燼了。
「我早說過不要做這些事情了,我要這天下不需要張魯道的遺物,那些莫須有的傳說聽聽也就過了。」陳善嘆了口氣,「這種傻事以後讓他們不要再做了,還有,這傳訊方式,誰想出來的?」
陳禮上前在他耳邊說了個名字。
陳善一哂:「孩子玩鬧就好好玩鬧,不要做這種事了,我不需要他們的傳訊,這朝堂里的事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們這麼做,除了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地做不了其他的。」
「其實……」陳禮想了想道,「這辦法還真不錯,就是尚需完善,譬如經手之人太多太雜了,難保不會被人發現。」
「已經被人發現了。」陳善搖頭,「立刻停了一切傳訊。不然的話,明明傳的是讓他們切斷撤離的消息,怎會人手齊齊的呆在城中,被裴行庭捉了個全?便宜了裴行庭?」
「若非如此,柴玉也不必送了這條命,當地的官員保不住也就算了,他還是能保住的。」
陳禮肅了臉色:「會是誰?」
「不知道。」陳善笑了兩聲,「想想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被人截了消息?最近有沒有截過別人的消息?」
陳禮想了想,搖頭:「不太清楚,我的手下不曾截過他人的消息。」
「那就換個方向,此事誰從中獲益最大?」陳善道。
「裴行庭!」陳禮臉色凝重了起來,「難道是他?」
「不知。」陳善也不以為意,「不過他新官上任三把火,與喬環爭鋒查此事,理由也是很充分的,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可是大哥,我們……」
陳善擺手制止了他的話:「好了,不必多說了。」頓了頓,他輕哂,「這些都是虛的,眼下隨他們斗,只要不觸及我們眼下做的事就不用去管。做好我們眼下要做的事,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爭這些無用的做什麼?他們愛鬧就鬧去,你做好你的事就好,其餘的事情不要管。」
陳禮應聲。
「而且,」陳善哂笑,「那個位子誰都想坐?我可不相信他們。」
……
「二哥,我出去玩咯?」裴季之朝裴羨之擺了擺手,一旁的小廝手裡抱著一隻魚缸,正巴巴的在一旁候著。
裴羨之不耐的揮了揮手:「去吧去吧!」卻還是忍不住又道,「整日就知道玩,三弟,你也該懂事了。」
「不是有大哥和二哥呢么?」裴季之不以為意,「用不著我啊!」
「他算什麼大哥!」裴羨之沒好氣的說道,轉身又道,「你走吧!」
裴季之應聲跟著小廝出門了。
裴羨之伸手推開書房門,走了進去,冷不防一旁一劍架在了脖子上,他皺眉:「你什麼意思?上一回讓你幫我算張明珠,我不是說過我們的交易早就結束了么?」
來人雙眼發紅,瞪著他:「上回的交易是結束了,那這一回呢?我們折損了多少人馬?」
「關我什麼事!」裴羨之推開他,走到書桌邊坐了下來,「我叔公也是聽命行事,你們自己做蠢事怪得了我們?」
「呸!」來人雙目幾欲噴火,「好你個裴家,口口聲聲說要算張明珠,實則是想要程厲勝的相位吧!難怪程厲勝帶兵圍宮的那一日,你不肯去。那個有大劫的丫頭是死是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程厲勝帶兵逼宮,就是那個丫頭不反咬程厲勝一口,你們也準備拿此事做文章,對不對?」
裴羨之翻開桌上的書冊,抬頭看了他一眼,嗤笑了一聲:「哦?是么?還有呢?」
「我今日才想明白,裴家要入仕,必來勢洶洶,除了相位,還有什麼位子你裴家能看在眼裡?」
「喬環聲名在民間一向甚好,而程厲勝彼時因為陳善的關係,早失聖心,正是最好的下手對象。」
「所謂的與張家宿怨只是借口,你裴家謀的就是入仕!」
裴羨之繼續低頭看桌上的書冊:「到現在才想明白,你也不算笨。」
「張家已經滅族了,就是活的張明珠我等也無所謂,更何況是個死的?這等借屍還魂的說法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就算是真的,她的仇也不在我們身上,有何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