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不同
「前朝皇室擄來的延禧太后,太子和安樂公主,我想帶走。」她開門見山的提出了要求。
阿曼微微蹙眉,片刻之後出聲道:「其實,沒有這個必要了。我也不瞞著你,延禧太后,太子與安樂公主是什麼身份?前朝皇室對他們恨之入骨,這麼多年一直在折磨著他們。」
「安樂公主稍好一些,她是女子,又有太子在前頭擋著,受的苦要少一些,但是已經來了十幾年的延禧太后,和大楚未來的儲君太子,都不大好了。」
「我也不瞞你,前朝皇室的人不但折磨他們,更有甚者,拿太后和太子的身體養蠱蟲,太后和太子就算救回去,恐怕也時日無多了。」阿曼說道,「安樂公主雖說好一些,但這三個人裡頭,你們大楚的天子必然想救的是太后和太子,而不是她。」
「這其實並未出乎我的意料,我已經猜到了。」衛瑤卿說道,臉上看不出喜怒之色,「不過我還是想近距離的看一看太后太子他們,我想看看如今的太后和太子成了什麼樣子?」
話音剛落阿曼便倒抽了一口冷氣,神情似乎有些遲疑:「你想見的話,我可以安排,不過我告訴你,延禧太后被擄來時我還未當上大祭司,那時候我有幸見過她一面。」
「那時候延禧太后保養得體,美麗端莊,滿臉驚恐之色,」阿曼說道,「雖說有些殘忍,但我覺得那時候的延禧太后才是個正常的人。」
「你這麼說,可是太后現在已經不是這樣了?」她反問道。
阿曼點頭:「我也極少見到延禧太后,這麼多年,見過的此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上一回見到延禧太后是年前的時候,她……」阿曼欲言又止。
「延禧太后怎麼了?」
「如此折磨,太后自然老的很快,遠遠比不上在大楚享了這麼多年福的延禮太后,」阿曼說道,「但我說的變化不是指外表,是這裡,」阿曼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神,說不出來,不似尋常人,但是平時看起來又如普通人一般沒什麼兩樣,就是眼神,讓我覺得有些害怕。」
「延禧太后被虜到此地多年,吃的苦自然不少,這等情形下,自然只有兩種可能。」衛瑤卿垂下眼瞼。
「要麼,還能保持初心,這就代表延禧太后心志堅毅,絕非尋常人所能比擬,這樣的人,一旦給了她一個機會,她會不顧一切的達到她自己的目的,這很可怕。」
「還有一種就是心志不夠堅毅,如此的折磨之下,實則人已經半瘋了,雖然神志還算清醒,但其實是一個神志清醒的瘋子,這當然也很可怕。」
「這兩種不管哪一種都很可怕。」衛瑤卿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阿曼有些詫異的看著她:「那你還將她帶回去?要知道她的身份可是太后,萬一想做什麼,你們漢人講仁孝,光這一個孝字就能壓倒多少人?更何況她的兒子還是當今的天子。」
「但阿曼你也說了,延禧太後身子不大好,」她站了起來,背負雙手,踱著步,「實不相瞞,我推算過,延禧太后最多還有三個月的陽壽。陛下是孝子,怎麼能讓親生母親至死也不回歸故土呢?」
「三個月而已,就算延禧太后很可怕,她也只有三個多月的時間,自然只會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就三個多月而已,就不能讓著延禧太后一把么?」女孩子笑了笑,眼神幽暗。
「太子身子也不大好,我瞧著比延禧太后還要不好。」阿曼眼見勸不住她,便隨她去了,想了想說道,「我見過太子幾次,是真真的仁孝,護住自己的親妹妹,想辦法保護延禧太后,雖然無法,這孝心卻也是足的。有一回,我多嘴說過一句,卻險些被劉家的人訓斥了一頓。」
「若是沒有這樣的事的話,太子還當真會是個仁孝的儲君。」阿曼感慨了一聲,「但我不妨同你說,我瞧著太子大限將至了。」
「是不是如此,還要看過再說。」衛瑤卿說道,「我想近距離看一看太子他們再做決定。」
「這倒不是什麼難事。」阿曼感慨道,「難得是你要從他們手中救走太子他們。到時候是你一個術士要面對幾十個術士,不但如此,這裡還有會武的皇室舊部,我敢肯定,你要離開這裡不容易。就算我肯相助,也只能暗中相助,明面上我不能與他們撕破了臉。再則就算你救走了人,離開了這裡,翻過天塹山就是西南府,我雖對你們大楚的情況了解的不多,卻也知曉眼下西南府與朝廷幾乎可說是對立的,你要入大楚境內必要先走過西南府。我相信你一個人好走,但帶著不會武的安樂公主,油盡燈枯的太子,和情緒不穩定,身子不好的延禧太后,可謂難上加難,我想想都替你擔心。」
「你要如何走?一路上追殺定然不在少數。更遑論恐怕不止這些人,想要你們死的人定然不少,自己動手的,買兇殺人的……」阿曼想著直搖頭,「太難了,我真的有些不理解你們。」
「雖說有些殘忍,但既然都如此了,救太子與太后著實沒有必要。」阿曼說道,「我不懂你們,瞧著那麼聰明,為什麼要做這樣的蠢事。」
「因為陛下要名,我也需要。」衛瑤卿嘆道,「就像眼下的西南侯與陛下遲遲不撕破臉一樣,他們都想要名,師出有名。」
「名不僅要給自己看,更要給天下人看。陛下要仁孝之名,只有一個延禮太后在側,必然會處處受制,所以需要一個延禧太後來制衡。」
「西南侯很厲害,但問題出在他太厲害了,他要的太多了。他想要自己百年之後,子孫後代,基業不倒,就如大楚開朝能一穩四百年一樣,他對那等二世而亡的朝代不感興趣。若是造反竊國,這一點不但史書之上很難洗清,即便正史洗清,野史也洗不清。因為他知道若是有了這個污名,難保後人不會學他,他不想給後人留下這個把柄。」
「這就是聰明人的壞處了,他看的太久遠,所以反而受了牽制,若是看的近一些,眼下就造反,沒準早已佔下大片江山了,就算二世而亡又如何,總是當了一回天子了。不過也正是他如此要的太多,才給了我等可乘之機。」
阿曼看了她許久之後,緩緩開口了:「你……似乎與我想象的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