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居心叵測
楚玉回來的倒是快。
隻是他的出現,卻打亂了燕望歡的謀劃。
這事兒,原本並不複雜。
她看的出來,秦依瀾年紀尚小,才剛過十五,本就非多有主見之人,又不夠聰慧,聽了旁人的隻言片語,便影響了心智。
燕望歡就是解釋了,她暫且信下,過後不久,又得給誰哄住。
最好的辦法,就是她先表明態度,然後全權交給楚玉。
他的皇子妃,得讓他來開口哄住才行。
若是之後還有麻煩,就送幾個嬌娘美妾進門,到時候內宅不安,秦依瀾爭寵都來不及,哪有功夫去管燕望歡如何了。
但楚玉卻給此時回來了。
他這般急著,可不正給了秦依瀾,他十分在乎燕望歡的錯覺。
原本還沒消除掉的誤會,再一次浮上水麵。
燕望歡輕歎一聲。
不等她開口,燕喚喜見有了機會,忙率先開口道:
“見過七皇子。我跟姐姐,是來幫七皇子妃籌謀宴席之事的。”
楚玉麵上冷意不減,眸光掃過秦依瀾,寒聲道:
“我怎不知,有宴席一事?”
“是我的意思。”秦依瀾忙接上話,起身迎到他身前,柔聲道:“最近府裏的芍藥開的正好,就想請各位姐妹,來一同觀賞,好都熟悉一番。”
她溫言軟語,眼角眉梢都帶著幾分愛意。
瞧著楚玉的眼神裏,也滿是恭順。
顯然對這夫婿,是有真情在的。
秦依瀾話音一落,就伸出手,要去解楚玉的鬥篷,口中還道:
“今個天頭涼,我讓廚房燉了人參雞湯,你等下用一碗,好暖暖身子吧。”
楚玉後退半步,躲了她的手。
美人在前,他卻仍是淡淡。
隻瞥過一眼,道:
“長平郡主才回相府不久,不熟京城中事。這宴席,你若要辦,就尋旁人來忙,莫要勞煩她了。”
秦依瀾一怔。
手掌懸在半空中,麵上滿是無措。
楚玉之前對她,雖從不算過分親近,但也算禮遇有加。
就是彼此間相敬如賓,不如尋常夫妻般恩愛,能留在他的身邊,對秦依瀾來講,已是足夠。
可楚玉從未在人前,這般折過她的顏麵。
連眼神都是冷淡的很。
目光隻是一掃,就越過了她,落到嬰淺的身上。
那是秦依瀾從未見過的眼神。
熱切又溫潤,還藏著幾分試探般的親近。
有燕望歡給前,楚玉就像是看不到了旁人。
連她這個名正言順的七皇子妃,都給忘到了腦後。
秦依瀾怎能不多心?
她眼睜睜的看著楚玉走到燕望歡身側,微微彎了腰,低聲道:
“可是給你添麻煩了?我送你回去。”
“不必。”燕望歡搖了搖頭,“七皇子妃對我們有些誤會,還勞煩七皇子,好生解釋一番。”
她格外加重了語氣。
眼中已是有了三分提點之意。
楚玉有心也好,無意也罷。
額外給她的亂子,已是不少了。
燕望歡要對付的人還有很多,不想再來個秦依瀾,跟著一並湊熱鬧。
楚玉也明白她的意思,忙點點頭,道:
“知曉了,我讓從胡送你們回去。”
“勞煩。”
燕望歡起了身。
知曉燕喚喜定是不甘心如此離去,也就獨自踏出了門。
隻剩下一室的寂靜。
三人的目光,都追著她的背影。
秦依瀾還有些沒緩過神來。
還停留在方才楚玉跟燕望歡交談那一幕上。
沒有什麽理由,她隻是本能覺察到,燕望歡和楚玉的關係,絕不尋常。
她從未見過楚玉,對任何一人,和燕望歡相同。
甚至隱隱,還有些在她之下的姿態。
可楚玉是誰?
他可是靖楚的七皇子。
燕望歡何德何能,讓他低頭?
秦依瀾的臉越來越白。
燕望歡都沒了影子,她還死死盯著門口,許久回不過神來。
楚玉瞥了燕喚喜一眼,又轉頭去看秦依瀾,道:
“來書房,我有話要跟你說。”
他隻留下這一句。
轉身就走。
袖擺高高揚起。
掀起的微風掃過秦依瀾的麵頰,竟是刺的發痛。
她看著楚玉的背影,隻覺鼻尖發酸,心裏頭也是悶悶脹脹,難受的很。
“依瀾。”燕喚喜走到她身側,伸手扶了她,低聲道:“早跟你說了七皇子和燕望歡關係非常,他們親厚著呢,那燕望歡早想著進這七皇子府的門了,你還不相信我。這會兒,是親眼見著了吧?”
秦依瀾眼底泛紅,聲音也顫了起來。
“我隻是沒想到,七皇子對她,竟是這般……”
她急火攻心,連話都說不利索。
之前以為燕望歡和楚玉之間,雖是有些曖昧,但相識太多久,情誼總不會太深厚。
可今日一瞧,楚玉對她,可是特殊的很。
那般低聲下氣的態度,連她這個七皇子妃,都從未見過。
這府上侍妾,也有伺候著七皇子多年的。
但誰和燕望歡,都不一樣。
她最是不同。
秦依瀾腳下發軟,竟是有些站不穩,靠著燕喚喜,才勉強穩住身形。
燕喚喜看時機差不多,忙道:
“依瀾,你想想,若是燕望歡真進了七皇子府,你以後的日子,可該怎麽過啊?不是要受一輩子的侮辱嗎?怕是連皇妃的身份,都要給占去。我說這話,都是為了依瀾你好。”
她聲音一頓,眼中有抹幽光劃過,又是誘哄著道:
“你得抓緊想個辦法,讓燕望歡,沒辦法進這個門。最好是永遠都不能,再出現給七皇子的眼前了,如此,才能保住你的丈夫和地位啊。”
她一言一句,句句落入到了秦依瀾耳中。
危機感已經占滿了全身。
燕望歡和楚玉站在一塊的模樣,再次浮現到眼前。
秦依瀾沉默半晌,推開了燕喚喜,道:
“七皇子尋我,我先過去了,你回去吧。”
燕喚喜有些失望,張了張嘴,到底是沒給那些誘導的話,再次講出口。
已經加夠火了。
再添柴火進去,怕不是要打草驚蛇。
雖然這秦依瀾是個傻的,但也得警惕些才行。
還得靠著她對付燕望歡呢。
燕喚喜思索片刻,行了禮,恭敬道:
“那喚喜便先行離開了,隨時恭候七皇子妃的消息。”
秦依瀾微微頷首。
她半垂著眼,顯著有些疲累。
直到燕喚喜離去,她才緩緩邁開步子。
楚玉早給書房等著秦依瀾了。
她敲響了門,心底頗有些忐忑。
“進來。”
秦依瀾這才小心翼翼地推開門,邁過門檻,又忙回過頭,仔細關上了門。
“殿下,我.……”
她低著頭,語氣當中頗有些惶恐,隻敢用餘光瞧著楚玉。
他正坐在桌前,提筆落字,身軀筆挺,麵上一片淡色,瞧不出喜怒來。
那眉目籠在窗邊落下的暖芒裏,更顯俊朗。
秦依瀾光是看著,就陣陣心跳不止。
這就是她的夫君。
世上所有男子加到一塊,都不及他半分的出眾。
“坐吧。”
楚玉落下筆,指了指對麵的椅子,道:
“你跟長平郡主,可是有什麽誤會?”
他一言不詢秦依瀾。
張口便是燕望歡。
秦依瀾心下更是泛酸,低聲道:
“並無,隻是想邀著各位姐妹來賞花,所以才……”
“莫想太多。”楚玉搖搖頭,打斷她的話,道:“我和燕望歡,非你所想的關係,你也莫要去招惹她。以後這等瑣事,你尋誰都好,隻消除了燕望歡。”
秦依瀾抿緊了唇。
這番解釋,給她耳中,不過是敷衍了事罷了。
打從進了書房的門,楚玉就未念她一句。
他的眼裏口中,都隻有燕望歡。
但她到底什麽都沒說。
隻低低的應了一聲。
“知曉了。”
“若無其他的事,就出去吧。”
“是。”
秦依瀾後退兩步,邁著僵硬的步子,正欲出門,就聽身後忽然又傳來了聲響。
“對了,還有一事。”
她眼睛一亮,忙轉了頭,臉上欣喜難掩。
就是楚玉隨口一句的關心,對她來說,都無比珍貴。
至少能證明,他眼裏,也是有她的。
但秦依瀾還沒開心多久。
就聽楚玉道:
“日後,少和丞相府的人走動。”
秦依瀾一愣,那些希冀全都給一瞬間破滅掉。
她忍不住去問:
“為何?喚喜為人……”
“我如何說,你就如何去做便是。”
“.……是。”
秦依瀾滿腹酸楚。
卻隻能低頭應是。
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去說。
她出了門,給冷風一吹,才覺渾身冰冷。
這天頭,確實是涼的很。
管家走上前,瞧她臉色不對,忙道:
“夫人,您身子不好,快些回去歇著吧。”
秦依瀾搖搖頭,瞥他一眼,低聲問:
“你可知曉,燕望歡和燕喚喜,還有丞相府之間,有什麽特殊嗎?”
“這.……”管家略一猶豫,還是委婉道:“隻聽傳聞說,長平郡主回丞相府太晚,和一眾小姐之間,並不親近。”
秦依瀾愣了愣。
忽然全都明白過來。
不許她過多勞煩的,是燕望歡。
讓她和丞相府中人少些走動的緣由,還是因為燕望歡。
楚玉的心裏,當真滿滿的,都是她,
秦依瀾怔忪了半晌,忽然慘笑一聲。
她捂著臉,眸中有森寒翻湧而上。
沒有人能搶走她的位置。
燕望歡也不行!
無數憎惡翻湧而上。
而給秦依瀾恨如骨髓當中的人,此刻卻是渾然不知。
燕望歡上了軟轎,頭靠著一角,撩起轎簾,向外掃了一眼。
槐蘭和從胡難得未並肩而行。
兩人隔了老遠。
甚至連眼神剛要接觸,就給匆匆別開。
彼此臉上,都是一片的冷然。
像是刻意要保持距離,不再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