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契約主

  肖院長的電話掛斷後，熊正義也給他們打來了個電話：「唐少，你們還沒吃飯吧，這邊有個不錯自助餐廳，可以過來吃。不過你們要是覺得累，想好好休息，那我就安排人給你們送過去。」


  唐石一還沒回答，林伊就已經站起身了，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


  他們之前就在閻旭的母艦上待了一個月，然後被基地關了三天，接著又在天上漂了一天。雖然這些天來她也沒少干架，著實消耗了不少精力，但這也阻止不了她那顆想要浪蕩的心。既然到了新的地方，不出去溜達一圈，總覺得虧了點啥。


  與其等一下讓她偷溜出去，不如現在他們就一起出去，省事！


  唐石一默了默才道：「把地址發給我，我們過去吃。」


  熊正義：「行，正好吃完我帶你們去個地方看看，給你介紹幾個人，也方便你登上爵星后辦事。」


  ……


  這個太空港算是星際中轉站，很多星際商船都會選擇在這裡進行補給和交易，所以餐廳里的美食，品類多得讓人眼花繚亂。進出的客人，無論是衣著打扮，還是外形外貌，也都各有特色。


  熊正義提前給他們訂了個很不錯的位置，靠窗，轉頭就能看到外面璀璨的空港燈光，更遠處，還能看到異彩雲層，繁星點點。


  沒來過太空港的人，應該會覺得這更像是一個繁華的城市，很難想象，他們是在太空中。


  唐石一一邊將桌上的菜單拉出來，一邊道：「想吃什麼就點，吃完帶你們逛一圈，然後就都回去休息。記住，我們是遊客，而且現在手續不全，最好別被人注意到。」


  他說這話時，是特意看著林伊的。


  林伊便往旁邊看了兩眼，然後收回目光，特意壓低聲音道：「那我需不需要易個容？你們忘了，我是個名人，而且一直就是星際大頭條的常客，身上自帶光環，怎麼可能不會引人注意！」


  唐石一等人：「……」


  還真……忘了這一點，雖然她說的部分是事實，但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聽著真是讓人有種手癢的衝動。


  此時餐廳中央的三維投影突然發出一陣炫目的彩光，帶有節奏感的音樂響起，隨後三個美少女出現在大家面前，餐廳的氣氛一下躁動起來。雖然那只是三維立體投影，但很多人還是直接站起身，抑制不住激動地和那幾個美少女打招呼。


  周圍一陣喧鬧的時候，熊正義走到他們餐桌邊：「那是去年剛出道的少女偶像團，也是目前最紅的一個組合，這裡的人，大部分都喜歡追演藝圈裡的明星，很少關心別的事。」


  唐石一站起身，請熊正義坐下。


  熊正義卻沒有坐，而是一邊給他們倒上茶水，一邊接著道：「源師在爵星這邊，不像在威星那邊為大眾熟悉，爵星的人也不怎麼關心源師圈裡的事。而且，如今爵星是屏蔽了威星那邊的所有新聞信號，特別是源師圈的消息，到了這邊后，都是要被過濾掉的。所以……」他說著就看向林伊，放下茶壺，「你們不用太過擔心會被人認出來，一會我會給你們送些新的衣服，到時換一下就行。」


  林伊的眉毛有些不滿地跳了跳：「所以，我算是從超級巨星，一下變成了小透明！」


  熊正義笑了笑：「也不能算是完全透明，太空港這邊，什麼人都有，來往的源師也不少，肯定會有認識你的。不過，可能他們也都沒想到你會在這裡，所以只要你不引人注意，他們應該也不會注意到你。」


  林伊嘖了一聲：「爵星上的人居然只追娛樂明星，品味有待提高啊。」


  唐石一：「……」


  姜櫻把機器人送過來的菜品放在她面前：「趕緊吃！」


  艾倫卻有些不解：「爵星為什麼要屏蔽威星上的新聞信號？還要過濾掉所有關於源師的消息？」


  熊正義又笑了笑，不過這一次，他的笑容里明顯帶著幾分嘲諷。


  唐石一沒有說話，來之前，他就了解過這方面的情況。


  林伊：「只要航線在，並且商貿有往來的話，消息是不可能完全封鎖的。」


  熊正義接過他們點的湯，往桌上一放，才開口：「商貿流通，消息確實不能完全封鎖，但是，一般來說，只有能出去的人，才能接收到外界消息。那些不能正常接收外界消息的，基本上都是『基因病患者』，而實際上，他們也不關心外面的事。爵星給他們安排的一切，已經足夠讓他們感到滿足了。」


  在座的所有人都怔了一下，熊正義提到了一個對他們而言，已經有些陌生的詞——基因病患者。而且，他剛剛說的話，似乎包含了非常多的內容。


  熊正義接著道：「總的來說，就是兩個星球對待『基因病患者』的態度不一樣。爵星這邊，主要是高階層的人在養著這個群體的人。而在威星那邊，是政府負責一切，無論是威星的律法，還是社會習俗，都沒有拒絕過他們，所以『基因病患者』在你們那裡，是擁有作為人的所有基本權力。」


  艾倫：「不對吧，聯盟的最高憲法，所有人生而平等，即便是基因病患者，無論在哪個星球，都一樣擁有人權。」


  熊正義笑了：「少年，如果你有能力找到一份工作，獲得相應的薪酬，擁有相應的社交關係，你當然可以擁有所謂的人權，並且可以從中爭搶更高的權益。但是，如果你只能依附於某個人，只能和他達成被供養的契約關係，沒有自己的工作，沒有自己的社會關係，一切都只能以自己的供養者為中心，你還能擁有人權嗎？就算聯盟最高憲法賦予你人權，那這樣的權力，你用什麼去捍衛？」


  林伊有些詫異：「你說的是奴隸契約制？基因病患者在爵星這邊，是奴隸？！」


  熊正義卻又笑了：「你說得很尖銳，但奴隸制早就不存在了。其實爵星這邊，大部分人對『基因病患者』，都是相當溫和的，特別那些願意聽話的『基因病患者』。他們到了應該簽契約的年紀，都會乖乖找到供養者簽下契約，這樣，他們就算是有主了，也等於是這輩子有了依靠。但如果是那些總是不肯簽契約，並且行為出格，想法又怪異的『基因病患者』，那冷嘲熱諷，處處碰壁肯定是少不了的。」


  林伊似聽明白了，卻意外的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又掃視了一下餐廳里的人，但此時，她的眼神和剛剛顯然不大一樣了。


  姜櫻卻聽得一腦門的糊塗，什麼供養者？契約？有主？一輩子的依靠？這些陌生的名詞不停地挑戰著她的認知，她消化了好一陣，才問：「為什麼一直說『基因病患者』，難道他們不知道『基因病』不是病！他們其實是『基因鎖攜帶者』嗎？」


  熊正義：「是的，在這裡，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知道的，很多人也都不相信。」


  衛煊：「為什麼？是因為新聞封鎖的關係嗎？他們不知道肖院長的研究已經有突破了？」


  熊正義卻沉默了一會，才道：「有這個原因，但真正的原因，其實是——他們從來不相信自己，他們習慣了只相信自己的契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