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被自己沉醉了
面對林伊灼灼的目光，唐石一隻好開口：「你需要多長時間？」
黑洞源能場，原師圈內公認的最可怕的源能場之一，又是出自路易之手。即便他相信她可以對付，但他擔心時間上來不及，他們沒有太多時間了。而且剛剛他從阿元那了解到，林伊已拿到星塔的內部資料，那些資料涉及到威星的許多權貴。爵星這邊就更不用說了，這件事對爵星來說，幾乎可以肯定會導致權力的重新洗牌，所以即將出現的反撲也肯定是最激烈的。
他們必須儘快登上閻旭的飛船，和艦隊匯合，回去的那一路，還不知道要面臨多少兇險。
最最重要的是，她剛剛用了那麼多氰源能劑，他都要替她愁死了……
林伊的右手一直抵在刀把上，左手叉著腰：「十幾分鐘吧，這不過是類比性的黑洞源能場，瞧著是很像那麼回事，但實際上和真正的黑洞完全是兩樣東西。我把這個場最狂暴的源能都梳理清楚后，別的源師就能接手了，姚老闆那邊安排的源師什麼時候能到？她有聯繫我們嗎？」
唐石一：「剛剛收到消息，姚老闆和元黨那些人都已經在星塔內了，只是因為剛剛黑洞源能場的關係，此時下面太混亂，他們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上來，十幾分鐘應該是夠的。」
林伊知道現在下面是什麼狀況，在她的異眼視界里，僅就剛剛那短短的幾分鐘，就已經有百來個生命源紋快速黯淡，隨後消散。都是「基因病患者」，並且都是年紀偏小的孩子。
這世上，大部分人，真碰到事了，能活下去，基本上靠的都是運氣。
林伊：「你們倆都傷的不輕，阿姜就在外頭等著，你們先出去。」
唐石一：「我的血已經止住了，沒什麼大事。」
艾倫綳著臉：「我也沒事。」
「行……吧，那你和阿姜和閻總那邊說一下，配合好我的時間。」林伊上下打量了他們倆一眼，她是個很好說話的隊長，隊員說不要，那就不要吧。
唐石一點頭，往紅鶴那看了一眼：「她怎麼辦？」
紅鶴就在離他們不遠處，一直就冷冷看著他們，唐石一上來后，她面上也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
「交給姚老闆吧，他們應該很需要她。」林伊說著就看向紅鶴，「別想著自殺，至少現在在我面前，你有這個打算也是徒勞。」
紅鶴看著她，片刻后才露出個嘲諷的笑：「真不知道你們是單純的傻，還是真的蠢。」
林伊：「哦，這兩個詞有什麼差別嗎？」
紅鶴：「……」
見林伊很誠心誠意地提問了，阿元便很好心地幫忙解釋：「僅從字面上看，傻和大腦智商有關，簡單說就是智商不夠；蠢一般指的是人的行為，意識是說你在瞎搞胡搞，什麼都不懂呢就亂來一氣，坑死一片。」
紅鶴：「……」
林伊：「……」
你是敵方派來的卧底嗎！
紅鶴打量了他們幾眼，又將目光落到林伊身上，面上嘲諷的意味愈加明顯：「年輕人，自以為在拯救世界的年輕人，但你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又有多少？你以為看到的東西，就是事實的全部嗎？」
阿元又很好心地進行科普：「在這個宇宙中，人類能看到的東西，實際上只有宇宙的5%左右。但人類總以為自己看到的宇宙，就是全部，所以人類才總會那麼自大。」
紅鶴：「……」
林伊也默了默，然後問：「要不，我先讓他閉嘴？」
艾倫瞥了林伊一眼：「阿元說的也沒什麼錯，他說的很有道理。」
唐石一：「……」
你是看熱鬧不怕事大是吧。
林伊：「那你繼續。」
紅鶴調整了一下呼吸：「你們不了解爵星的歷史，這裡沒有威星那麼厚的底蘊，這裡初始的生活環境經濟條件等等，都是你們難以想象的惡劣，這裡的每個人，從一出生，就要開始面對資源的搶奪。強者能求得生存之路，但弱者，連活下去的資格都沒有。
在沒有星塔之前，這裡的基因病患者，很多是剛一出生，就被丟棄，或者是被各種方法殺死，而且動手的，全都是他們的血脈至親。」
剛出生的嬰兒，就被……
艾倫的小臉沉下去：「這是犯法的！爵星沒有法律嗎？就算是建立之初，爵星也是直接用了聯盟頒布的所有法律。」
紅鶴笑了：「年輕人，法律可從來都不是公平正義，美好善良的代名詞，當所有人都默認這種行為後，法律也就成了遮羞布。再說，都是為了生存，誰又能真的去指責誰。
星塔的出現，才算是真正改變了他們的命運，星塔讓這些基因病患者成為有用之人。而現在你們卻要推倒星塔，你們真的明白自己正在做什麼嗎？」
林伊淡淡道：「生存？那不過是一個群體對另一個群體極其無恥的屠殺，同時為了合理化這種極惡之行，就冠上了生存的名義。
只要是接受過基礎教育的人，就都看過那些大數據的報告——基因病患者和普通基因，甚至包括那些低階的超級基因，他們在孩童和少年時期，身體機能的表現，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大的差別。
宇宙給每一種生命體都做了適當的安排，所為的『無用』『劣等』，不過是你們特意挑出來的標籤，強硬貼到另一個群體身上，將他們標籤化，然後心安理得地進行清洗處理。
說起來這種事也沒什麼稀奇，威星歷史上一樣有過類似的事，一個群體對另一個群體的剝削與壓迫，從來就是人類樂此不疲之事，只不過你們這裡做得更加赤裸與噁心罷了。
你們星塔，或者說人偶團，是將這種屠殺行為規模化了，並且還加上了一層又一層的濾鏡，企圖讓他們心甘情願的被你們宰殺。但基因鎖項目的成功，徹底撕碎了你們的濾鏡，你們開始害怕這些『基因病患者』，你們怕這些待宰的羔羊，將化為猛虎。」
紅鶴：「……」
人心隱藏著整個世界的敗壞，一個尊重別人的人就不會把他人當做玩物，一個尊重人性的人，是能夠尊重自己，不會沉溺於那些敗壞低級趣味之中。
但又有多少人能懂得這樣的尊重，抵抗得了那樣的誘惑。
善與惡的較量，從未停止過，也從沒有哪一方是真正贏過。
唐石一和艾倫一時都陷入沉默。
林伊提起刀，手指輕輕彈著光亮的刀身，眼瞼微垂，側臉憂鬱：「有時候，我深沉起來，我自己都很沉醉。」
唐石一：「……」
艾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