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邊疆告急
她幾乎翻遍了所有的古書，上面對於幽族的記載總是寥寥數語，並不清晰，但是即便是再模糊的信息積攢了起來，到頭來，也能讓她清楚地明白，要想救一人，即便是靈女身份，所要付出的代價，那也是十分巨大的。
當日鳳棲宮中那頂滿是血跡的浴池彷彿也就說明了這些，那日皇后抓她本就是為了給夜清廷醫治，那個時候，夜清廷已經是個植物人了，偏偏皇后還不肯放棄，她抓她進宮，冒著那麼大的風險，就是篤定她的血可以救回夜清廷。
也就是說，她定然是親眼見證過，靈女的血能夠起死回生。
上官璇抿了抿唇，心中略顯沉重，看來，是時候，進宮一趟了。
御花園中，秋季，原本蔥綠的葉子都逐漸脫落，變成微黃色，已經快要立冬了，所以天氣轉涼的厲害。
霍素染披著一件略微厚實一點的單衣靜靜地坐在石椅邊上。
「我答應你。」她薄唇輕啟，雍容華貴的氣度渾然天成:「但是……三皇子妃的位置還不夠……」她霍素染要就要最好的。
夜清煥勾唇一笑:「霍小姐是個明白人，怎麼這種時候卻犯了糊塗？只要你嫁給本皇子，有了你們霍家的支持，那麼皇位必定是本皇子的！你自然就是未來的皇后。」他頓了頓，有開口言道:「本皇子還可以答應你，未來我們的嫡子絕對是唯一的繼承人，那麼你就還是太后，太皇太后！」
這是一個女人最大榮耀了，他相信沒有任何一個女子會對這些有所抵抗。
然而，霍素染卻不為所動。
「三皇子不必如此多言，素染看中的事情，便不會懷疑。不過……對於皇位的篤定，我想……三皇子還應該重新認識一下。」
「此話怎講？」
「如今，莫安與東平戰火未平，陛下一直憂心於此。護國大將軍更是戍邊多年，一生征戰無數，從未敗績。這樣令人敬仰的大將軍是陛下乃至莫安的保護罩，可是換句話講，難道他不是夜氏皇家最大的威脅嗎？」霍素染眸光凌厲，言語更是犀利的一針見血。
就連一向溫和的夜清煥也瞬間變了臉色，只因她說的沒錯，父皇的心腹大患從來就是一直為國賣力的護國大將軍李忠年！
只是，能看穿父皇心思的人……實在是不簡單……
「霍小姐還真是玲瓏心思，不過……這些話還是不要隨便說出口的好。」他這是善意的提醒。
「我只是把殿下當做知心者，言又何妨？」她隨意一笑，像是沒怎麼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護國大將軍手握重兵，更是名望頗高，不管是對陛下還是殿下，都會是最大的威脅。」
她說的這些，他又何嘗會不知道呢？只不過，連父皇都頭痛萬分，他有能有什麼辦法？
「即便是陛下屬意殿下，想要殿下繼承皇位，但是此憂患卻是不得不除的……」
「依你高見？」
「護國大將軍年事以高，不足惦念，只要他不曾有后，便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夜清煥濃眉一挑，不曾有后？
李忠年老來得子，又因常年駐紮邊外，才把這唯一的子息養在了帝都，父皇正是因此對李毓朗格外照顧，否則，就他那成天遊手好閒的模樣還能如此囂張？
「只是……」夜清煥還是猶豫了一些，這李毓朗畢竟得父皇寵愛，自己若是對他下手只怕，事後不好收尾。
「陛下垂愛，不過是因著李家的功績，現在李氏皇后被廢，李家在朝中更是沒人，殿下又在猶豫些什麼？」霍素染有些急切的說著，要說這三皇子究竟為什麼之前處處被夜清廷比下去，不是因為嫡庶之分，而是因為夜清煥的優柔寡斷。
霍素染嘆了口氣，繼續循循善誘:「殿下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一山不容二虎，我爹在朝中多年，護國大將軍卻是手握重兵在外多年，他們二人本就是分庭抗禮，即便我爹的人脈，陣營再強大，也抵不過他的手握重兵啊。既然殿下選擇了站在我們霍家這邊，霍家自然就會盡全力輔佐殿下。可若是護國大將軍支持了哪位皇子，以他的影響力，只怕霍家也是屈居下風的。」所以……李忠年不僅僅是皇室的眼中釘，更是他們霍家的眼中釘。
夜清煥眼神忽然變得陰沉，像是終於被說動了一般，低頭沉默了起來。
良久，才開口:「霍小姐放心，今日一言，本皇子盡數記在心裡，日後，不會讓霍家失望的！」他露出了一個陰狠的笑意。
慈寧宮中，上官璇跟太后說笑著，她這一次進宮就是打著給太后，送護膚品的幌子，這太后本就是打心底喜歡她，見她肯進宮來陪自己聊天，就已經很是歡喜了。
「太后……最近倒是總也見不著四公主了。」上官璇輕輕攪著手中的香盒，問著從杜鵑花里提取的淡淡清香，她思緒翻飛。
這一提到夜清歌，太后的嘴角僵了僵，只是片刻，就又恢復如常了：「清歌那丫頭……自從廷兒出了事，她就沉悶了許多，想來是還沒從陰影中走出來，皇帝就派人護送她去山外的清心寺靜一靜心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這件事情倒是沒有聽說過。」上官璇故意做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不是什麼大事，就沒有怎麼張揚。」太后敷衍著說道，夜清歌那丫頭大小就不省油，皇帝又一直寵著，這才釀成了現在的這幅任性妄為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看來璇兒的這一份脂粉倒是多拿了，要不這樣……我去送到公主殿吧？等四公主回來了也能夠儘快的用上。」
太后皺了皺眉，本來想要拒絕的，可是看著上官璇一臉的熱情，激動，她又不好說不準。心想著，就是去放個東西，沒什麼大不了的，所以就點頭應下了。
從公主殿出來以後，上官璇支開了身邊的小宮女，帶著檀香就直奔冷宮的方向。好在冷宮的位置距離公主殿不遠，這段路本就是宮中的凄涼之地，所以來往的宮人也不多。
冷宮中與其他宮裡的富麗堂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裡陰暗潮濕，久久沒有人來打掃，所以荒涼破敗的不成樣子。
很難想象一個半生榮耀的皇後娘娘最終會住在這裡。
上官璇是在耳房的角落裡找到了瑟縮著的李慧蘭的，她頭髮凌亂著，腿邊放著啃了一半的饅頭，也不知她是怎麼了，就只是獃獃的看著小几上的水滴，滴答滴答的落到地上。
看著她的模樣，檀香有些害怕的拉了拉上官璇的衣服：「小姐……」這人明顯就是個瘋子了，小姐還是不要靠太近的好！
上官璇示意檀香稍安勿躁，於是又漸漸的靠了上去一步。
李慧蘭像是終於意識到了有人，獃滯的抬起頭來，看到了上官璇那張清麗的臉，瞳孔一時間猛地瑟縮。
「你來作什麼！」她略帶防備的又向牆角縮了縮，整個人完全沒有了作皇后時的銳利。
「怎麼？見到我，是不是又想起來了，自己之前是怎麼對待我娘親的了？」上官璇唇角一勾，看向李慧蘭的眼睛，像是要將她穿透一般。
李慧蘭忽然顫抖著雙手，眼神散漫：「你……」
「你都對我娘親做了什麼，你清楚！」那個浴池，幾乎遍布了血痕，那是要流了多少的血啊！
「你想幹什麼？殺了我嗎？」李慧蘭輕笑一聲，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有什麼好怕的?在這冷宮裡，暗無天日，所有生的希望終究會被漸漸湮沒。她失去了所有，敗在了那個女人的女兒手裡，也算是因果輪迴，算是報應啊。
「哼，李宿蓮……不！是你們幽族靈女，每一個生來都是禍國鞅民的妖女！所以先祖才會滅了你們幽族！呵呵呵，用她的血來救我廷兒的命！那是她的榮耀！」
「你說什麼！」上官璇眉心緊蹙，雙手緊緊的揪住了她的衣領。
「我還懷著廷兒的時候，被人下了紅花，差點流產，他被生下來就體弱，御醫說活不過三歲。好在，三歲前，讓我遇到了你娘李宿蓮。是她的血，我才得以保住了我的廷兒，我的太子！」她像是回想起從前的點滴往事，卻沒有半絲的反省之色，反而扭曲的可怕。
「你留住我娘親的性命，就是為了利用她的血？」
「自然，否則，就憑她那一張狐媚的臉，迷得陛下神魂顛倒，我早就讓她不得好死了！」當初，因為李宿蓮，自己堂堂皇后都要被拍在第二位，憑什麼？
「只是可惜……她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了，還懷著不知是誰的野種。「她說著眼神略帶輕嘲的看向上官璇的臉。
「什麼意思？」
「呵！看來你什麼都不知道啊！靈女的處子之血更為純郁，僅僅是一點，便能使人起死回生……」李慧蘭空靈的聲音在空蕩蕩冷冷清清的冷宮殿宇中顯得格外的陰森恐怖。
像是要撕扯開所有的寧靜一般，她看著上官璇獃滯的表情，忽然劇烈的笑了起來。
從冷宮出來，一路上一直走到玄武門，上官璇都是一副沉悶的樣子，一語不發。檀香跟在身後，總是感覺一副很壓抑的樣子，有些擔心，又不敢出聲打斷。
小姐很少會這樣一臉愁悶，也不知道那冷宮中的瘋女人說的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回去的路上，上官璇一直在腦海里重複著李慧蘭的話，靈女的處子之血最為純郁……處子之血……
也就是說，要想解了顧豈身上的蠱毒，她……
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地握住，捏的關節略微泛著青白色。
她還從未正視過這個問題……她跟顧豈的關係……
這一天，邊疆來報，一下子打破了原本還沉浸在秋收豐厚的喜悅中的帝都。
金龍殿上，夜政淵一掌拍在龍頭扶手上，地上灑滿了凌亂的奏摺。
「豈有此理！我堂堂大漠軍隊，竟然還抵不過東平一個小小島國？朕養著這些士兵都是幹什麼吃的！」
帝王發怒，殿中大臣皆是瑟縮著脖子，不敢言語，生怕在天子之怒的氣頭上，自己就成了出氣的靶子。
滿朝文武竟然只有霍丞相立得住腳：「陛下，東平一屆島國，自然是擅練水軍，想必在這海上打仗，我們莫安的軍隊難免吃虧。」這片大陸以南北割據，橫貫東西的延脈山為界，南為莫安，北為北荒，再有就是東海上的島國——東平。
長此以往，這三個國家百年來一直相互牽制，相互依存。也跟所有的生存法則一樣，分久必合，這片大陸從來不缺少擁有足夠野心的政治家，所以連年的戰火也是總會挑起，好不容易，南北莫安和北荒休戰。卻不想一直以來不被放在眼裡的東平，這幾年猛然發展壯大起來，竟然也開始公然挑釁。
莫安和東平的仗，這一打起來，都快要一年了。
沒想到，最後竟然是他們東平戰敗了。更甚至，李將軍也墜船，至今生死未卜。
現在邊疆可謂是群龍無首，這才八百里加急送回來了戰報。
「如今連護國大將軍都生死未卜，我滿朝上下還有何人可用？」從來李忠年都是被奉為戰神版存在的，有他在，就能保莫安太平。多少年來，從未敗績。
可如今……
「這……」滿朝上下都交頭接耳，開始議論紛紛。
「連李將軍都……」
「是呀！這可如何是好啊！」
大臣們紛紛嘆息，這護國大將軍怎麼會這麼突然就……
「都是群沒用的廢物！朕要你們有何用？用人之際，竟然連一個敢站出來的都沒有！」大臣們的小聲議論，徹底將夜政淵的火氣拔到了高潮，他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子，居高臨下的想要大罵一通，卻是怒極攻心，一口氣梗在了喉嚨。猩甜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