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皇子大婚
臘月十八，宜婚嫁，宜喬遷。這一天從大清早帝都的三座大府，連著皇宮就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了。
索性上官婉只是個側妃，沒有正妃那麼多規制，只需要四抬小轎子抬進去就好了，嫁妝一搬也就結束了。
倒是側夫人崔氏一早請了三福太太給上官婉梳妝打扮，外面鑼鼓喧天，像是整個帝都都在為這場皇子大婚做著慶祝。
「姨娘，婉兒會經常回來看您的？」侯府耳門外，披著粉紅蓋頭的上官婉一身艷麗的嫁衣，雖然穿不得大紅色，可即便是這樣，皇子側妃的禮服，卻也是格外的華麗錦繡了。
崔氏紅著眼眶，十分不舍的緊緊抓住女兒的小手:「婉兒，這皇子府可不比平常人家，你嫁過去一定要謹守本分恭順三皇子還有皇子妃。」
「婉兒記下了。」崔氏一向都是這樣與世無爭的性子，許是自己本來的出身就不夠高貴，所以天生的性子也就比較弱。她只希望女兒可以嫁進一個普通人家，這樣日後要是受了什麼委屈，侯府也能給她撐腰。可是現在她要做的是，皇子側妃，日後不管是生是死，那可都不是自己所能決定的了。
「好了好了，吉時快到了！三小姐上花轎吧？」內務府專門派來的喜事公公，手中拿著浮塵，嗓音陰柔的說道。
崔氏眼眶的淚水打著轉，卻又忍住，擦拭掉，暗暗告誡自己，今天是婉丫頭出嫁的日子，要喜慶，要高興才對！：「快走吧。」素佩上前攙扶住自家小姐的手臂，就上了轎子。
嗩吶吹得高高的揚長出府了，陪嫁，丫鬟婆子都在頭頂別著花，跟在轎子後面。一路上熱鬧喧天。
上官璇不喜熱鬧，可是這酒席卻是必須要到場的，於是推杯換盞間，不少的官員都藉此同上官宏套套關係，以後官場上也可以順利一點。
然而今日的主角可不是他們上官府，而是丞相府，正妃霍大小姐，那可是帝都出了名的一才女，如今才女配皇子，更是世人眼中的金童玉女。
忙忙碌碌這一天的時間下來，又是迎親，又是拜堂的，一直到了入夜的時候，皇子府才算是清閑了下來。
霍素染坐在喜房中，卻沒有半絲喜氣，秀荷幫她取下了頭上的紅綢，順道遞給了她一杯熱茶，這殿下在外面應酬，眼看著還要好久，小姐今日從早上起就是一頭風冠，不知道得有多辛苦呢。
只是這蓋頭一撤下來，秀荷這才看見自家小姐近乎憂鬱的眼神，不免心中唏噓不已。
「小姐……既然已經嫁過來了，就不要再有幻想了，其實三皇子也很好的……」秀荷語重心長，小姐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人，那個人根本就是個沒有心的，是不會憐惜小姐的，語氣這樣，倒不如跟著溫柔體貼的三皇子，未來更是有當上母儀天下的皇后的機會。
霍素染端茶水的手猛然一頓，一記眼刀就掃射了過去，嚇的秀荷一個激靈，立馬跪到在地：「小姐恕罪，奴婢又多嘴了。」
霍素染的神情轉化，眼神中凝滿了霜花：「主子的事情，你懂什麼!」
「奴婢知錯了，奴婢只是不想看到小姐過得那麼辛苦。」
「本小姐何時辛苦？我霍素染即便辛苦，也會讓別人加倍品嘗！」所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忽然門外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秀荷猛地站起身來，想要將蓋頭重新給霍素染蓋上，卻被她一手攔下了。
「你先下去吧……」
秀荷愣了愣，最後還是帶上了候在門外的喜婆子出去了。
夜清煥喝的面色有些熏紅，他腳步輕浮的走了進來，落坐在桌案邊上，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殿下，如今李家勢力已經大大削弱，我們下一步……」
「今日，使我們大喜之日。」夜清煥微微蹙了眉毛，語氣中帶著一絲淺淺的不悅。
「殿下不是很清楚嗎？我們的婚姻不過是一場交易。」霍素染不置可否，這一點，她不是早早的就跟他說清楚了嗎？
夜清煥喝茶的動作稍稍一頓，眼神中是難掩的傷感，良久，才自嘲的一笑：「是，只是一場交易，但是霍素染，你要知道，扶我登上了帝位，那麼你……就是皇后！就算那個時候，你有能力選擇了，也依然逃不開這個身份！所以，你應該很清楚，今日起你既嫁進了我這皇子府，這輩子就別想逃開了。」她的那些小心思，不過是一心惦念著顧豈，這讓他產生了一股極大的挫敗感。
顧豈究竟可以有多好，讓她這麼的著迷？
甚至可以不要母儀天下的后位。
「這不用你管！我說過！我只要上官璇不得好死！」像是被點透了心事，霍素染有些惱羞成怒。
「之前，李家的事，也算是我幫了你，怎麼？你難道不該表示表示嗎？」霍素染冰冷的面龐忽然勾起了一抹瘮人的笑意。
連著夜清煥也是眼露鋒芒。
大婚當晚，三皇子自然是在正妃的房中歇息了，第二日又早早的起身，帶著正妃去宮中請安，奉茶。這規矩遵守的十分的嚴格。
世人眼中都要稱讚，這三皇子和皇子妃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夫妻恩愛，是所有人的楷模，真是賺足了人心。
相比，同一天嫁進去的那兩個側妃，就遜色了許多，幾乎被所有的人都給遺忘了。
三皇子府中，後院正廳，正妃從宮中回來，按照規矩，兩位側妃是要去給她見禮請安的。
上官婉一身淡雅的粉色襦裙，外面罩了一件柔順的披風。這臘月的天氣終究是冷了些。跟她一併前來的是側妃張茹，比起她忠勇侯府庶女的身份來說，她雖然是嫡女，卻因為父親官職卑微所以論起尊貴還比不上上官婉。
兩人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到了前廳的時候，都恭恭敬敬的下跪行禮。
「妾身見過皇子妃。」
「兩位妹妹起來吧。」霍素染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嘴角輕勾，眼神卻一直看著上官婉。
上官婉像是也注意到了這炙熱的眼神，略有些不自在：「皇子妃……」
「生分什麼！都是自家姐妹了，以後叫我姐姐便是。」霍素染嫣然一笑，面上是溫柔和善，給人一股如沐春風般的體驗。
張茹見縫插針，十分嘴甜的說：「世人都道這姐姐是個人美心善又有才華的大才女！只可惜妾身身份卑微，爹爹的官職卑小，平日里只能遠距離的看上姐姐一眼，今日得以近距離接觸，才知道，這世人誠不欺我！」
「呵呵，張側妃，您可真是會說話！不過，我家皇子妃的好啊！可不僅僅只是你說的這些呢！」秀荷在一旁高興地附和道，心想這個張茹倒是個識大體懂規矩的聰明人！
「這些話，妹妹以後還是少說些吧。讓旁人聽去了，只怕對我們皇子府的名聲也不好，不懂局的旁人只怕都要以為我們這些皇子府女眷日日只會互相吹捧了。」然而這些好聽話顯然對霍素染並沒有半點作用，她輕嘆一口氣，目光依舊落在了上官婉的身上。
「婉妹妹，我與你姐姐輝蓮郡主也算是好姐妹，按理說自然要對你多些照拂，你若是在這府中有任何的不習慣，或者缺什麼東西，只管告訴我便是。」她別有深意的笑道，這話雖然聽起來沒什麼毛病，可是落在不同的人耳朵里，確是有著不同的釋義。
例如上官婉聽著，並不覺得這是霍素染的關心，相反，她最終說出好姐妹這幾個字眼的時候，反而讓人覺得更像是咬牙切齒。
而聽在張茹的耳朵里，勾引起來的則是滔天的嫉恨。
從正廳出來以後，張茹把玩著手上的錦盒，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只見裡面躺著一個玉鐲子，質地光滑，紋路渾然天成，是難得的珍品。
她出身不好，平日里的開支更是緊緊巴巴，很少能見到這樣好的首飾，於是當下就欣喜的讚歎道：「皇子妃可真是大方啊！這送給我們的見面禮可是價值不菲呢！」
她眼神落在了走在一旁的上官婉手中的錦盒上，好奇的問：「婉妹妹！你這盒子里的是什麼？快打開看看啊！」說著，手就探了出去，趁著上官婉沒注意，一把就躲過了她手中的錦盒，打開蓋子只見裡面躺著一隻金光閃閃的鏤空手鐲，正中心上還鑲嵌著一顆碩大的紅寶石，襯的整個鐲子更加的富麗堂皇。
張茹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這金鐲子和玉鐲子，一下子就拉出去了檔次，並且著實不小。
上官婉見狀也是面色變了變，連忙搶回了張茹手中的錦盒，面色帶著幾分慍怒。
「張姐姐，你這樣實在是有失規矩。以後還是注意一點的好。」說罷，也不等張茹怎麼反應，就率先甩袖走人了。
「哼！不過就是仗著有個郡主姐姐！有什麼好神氣的！不過是個上不了檯面的的庶女！真以為自己就有多高貴似的！」張茹盯著上官婉主僕二人的背影，陰狠的咬牙從唇縫裡擠出了這幾句話。
那邊素佩攙扶著自家主子，有些小小欣喜：「主子，這皇子妃可真是偏疼您啊！剛才你看見沒那張側妃的臉色真是黑的比鍋底還深呢！」這皇子妃給張茹的見面禮只不過是個普通的玉鐲子，雖然是上好的珍品，但是跟自家主子的金鐲子比起來……
那可真是沒法比的！
「注意言行！這皇子府可不比侯府，萬事都有可能會被挑出差錯，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謹慎小心。」
素佩低頭抿抿唇;「是，小姐。」一方面又責怪起來自己的蠢笨，萬不可給小姐引來麻煩啊！
上官婉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錦盒，表情卻有些凝重，只怕……這霍素染並不像她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簡單啊！
三日回門，忠勇侯府也是為了女兒擺了一桌子的酒席，好好慶祝一番，崔氏看著女兒紅光滿面，看著日子在皇子府應該是過得還不錯，心下也就落了地，她拉著上官婉的手，跑到了安靜的小房間去說悄悄話了。
「姨娘？今日怎麼沒有看見大姐姐？」
「哦，你大姐姐許是一早就去了鋪子上吧……你也知道，她那鋪子上的生意忙得很。」崔氏看著女兒，怕她有些失落，忙找些借口搪塞一把。
「嗯，女兒知道了，姨娘，等大姐姐回來，您把這個給她吧。」說著，她從袖籠中取出來了一個荷包，上面綉著精緻的百花圖案，小巧的很。
「這是……」
「婉兒平日里無聊的時候，就喜歡做些花樣子綉著玩，想著大姐姐最不喜女紅，就給她綉了一個香囊。裡面的香料也是婉兒親自填進去的。」說著，就將荷包塞進了崔氏的手心。
「難得你還惦記著家裡，傻丫頭，你自己過得好就足夠了！」崔氏心疼的拍了拍上官婉的手背，滿是憐惜，從小到大，上官婉的懂事總是讓她最安心。
上官璇在鋪子里忙碌了一天，傍晚的時候才回到侯府，一進門，就看見了候著的側夫人崔氏。她有些納悶的蹙了蹙眉，這崔氏的性子恬靜，平時沒什麼事情，她也是不喜歡出院子的，怎麼今天等在了這大門口？
「郡主。」見著了上官璇回來了，崔氏上前剛想行禮，就被她拖住了下蹲的身子。
「崔姨娘不必多禮，自己府上講究那麼多作甚。」
崔氏柔順的站直了身子。
「姨娘怎麼在這裡？風大的很，小心著了涼。」這外面還下著風雪，崔氏一向體弱，怎麼這麼不知道照顧身子？
「無礙，今日是你三妹妹的回門日，你鋪子上忙沒有趕上，婉兒那丫頭叫我把這個轉交給你呢！」崔氏溫柔的笑著，拿出了那一個精緻的小荷包。
「這是……」上官璇看著崔氏手中的荷包，有些迷惑。
「你妹妹閑著沒事繡的，想著送你掛在身上日日熏著也能助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