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圖安提萬
然而，對鳶尾花家族的族長來說，就連是脆弱都隻能持續一小會。
才過了一小會，門外又有人在敲門。
“進。”
一個侍從小心翼翼地將門推來，隻探了半截身子進來，“家主，大法師圖安提萬求見，他在半個月前就已經向您預約了……”
“進。”
卡拉揚的話語依然是那麽的言簡意賅。
侍從這才默默將門推開，引著兩人走進了書房。
準確來說，圖安提萬是被他的學生安德姆·古萊推進來的。
是的，圖安提萬，這位亞格蘭特王國境內最強的權杖係法師，是一位隻能坐在輪椅上的幹瘦老頭。
他梳著一條銀色的小辮子，收攏著他為數不多的頭發，而鼻梁上高高架著的那副產自地底的魔晶眼鏡則將他的神情遮掩了大半，甚至令人無法猜測他的態度。
本來他應該是亞格蘭特久負盛名的超凡法師，隻是因為一次實驗事故誘發了爆炸，進而導致他的眼睛和下半身統統為這次失誤買單。
當然，即便他現在是一個已經半瞎還要被人推著走的老者，他依然還是亞格蘭特王國內最強大的超凡法師，也是少數幾個半步鉑金的權杖係超凡者。
即便是鳶尾花大公卡拉揚，在此時也不得不起身，微微鞠躬以表他的敬意。
“圖安提萬大師，有什麽事嗎？”
“我想要一筆物資援助。”圖安提萬，這個性格古怪的老頭直截了當地開口說道。
“需要什麽？”
“所有，金錢，人力，超凡材料……”圖安提萬頓了頓，刻意強調了一遍，“我都要。”
“為什麽？”
“我的法師塔需要修繕。”
無論是星之塔、月之塔亦或是日之塔，其最初的原型依然還是權杖係的法師塔。
或者可以這麽認為，人們對於符印銘文的研究遠遠早於對於知識、靈魂乃至外界承載物的研究。
而法師塔，就是權杖係超凡者對符印銘文研究的一種綜合應用。
說是法師塔，其實其樣式並不一定是高塔，隻不過為了方便建造和銘刻符印銘文，大多數建造法師塔的超凡者最終都選擇了塔型，法師塔也因此而得名。
借助符印銘文，法師通過層層鐫刻在法師塔表麵乃至內部的符印法陣存儲著自己的力量，並且可以在必要時進行激活。
並且，也因為法師塔的體量，法師可以在其中盡情地設置機關障礙與開辟實驗室。
實際上，法師塔可以認為是一個小型城堡加大型實驗室加大型魔力池加大型倉庫的聚合物。
法師塔在高階法師眼中更是等同於超巨型的魔杖，通過符印銘文的力量，擁有法師塔支持的法師幾乎可以真正意義上地做到移山填海。
當然了，世界是公平的，既然法師塔能有如此強力的表現，那麽自然，它的造價同樣昂貴。
並且，這裏的昂貴，並非針對個人，而是對王國而言。
也隻有傾全國之力，才能夠拿出建造法師塔的巨額資源。
就算是這些法師塔的體量絕對要比星之塔等三塔小上一大截，可那也不是個人，或者一個家族所能負擔得起的。
“修繕法師塔，那應該找陛下商量。”卡拉揚眼睛微眯，不動聲色地盯著圖安提萬，試圖從這張蒼老的臉上發現破綻。
也隨著他的拒絕，房間內的氣氛登時冷了下來。
他的那個學生，那個叫安德姆·古萊的銀發少年，甚至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到現在為止，整個亞格蘭特王國境內，隻有一座法師塔，也隻有一位擁有法師塔的超凡法師。
亞格蘭特的貴族們很清楚，當法師擁有了法師塔後，其勢力會因實力的加強而膨脹數倍有餘。
甚至毫不誇張地說，鑄造一座法師塔，等於鑄就一個長盛不衰的豪門。
貴族老爺們必須警惕圖安提萬，就像他們警惕著別國一樣。
事實上，要不是因為當年圖安提萬對亞格蘭特王國有恩，在開國戰爭中為王國奪取了大量的土地和資源，否則，他也不可能擁有自己的法師塔。
當然，這座法師塔自建立以來，也有百年之久，盡管有著符印銘文的保護，也有著魔偶們的修繕，但也該到了全麵大修的時候了。
隻不過，卡拉揚知道圖安提萬的來意，也知道陛下對圖安提萬的態度——亞格蘭特三世已經在這幾年間多次回絕了圖安提萬修繕法師塔的請求。
事實上，要不是因為這是陛下的意思，卡拉揚也絕不敢讓一個半步鉑金階的權杖係超凡者晾上半個月。
但同樣，如果這是陛下的意誌，那其實也就代表了整個亞格蘭特王國的意誌。
這座法師塔，不能修。
“圖安提萬大師，我知道你的想法，但同樣，我是亞格蘭特王國的臣民。”卡拉揚沉聲說著，甚至難得解釋了一句。
即便如今，皇室和貴族之間的關係微妙，但那也隻是微妙而已，還遠遠到不了公然違命的程度。
圖安提萬隻是點了點頭，“我明白。”
當然，無論是他，或是他的學生，亦或是卡拉揚，都知道，這不過隻是一句客套話而已。
倘若真的明白，就該在這漫長的等待時間裏識趣離開，而不是在這裏逼卡拉揚表態。
“何必呢……”卡拉揚歎息著，終於罕見地露出了一絲感慨，“陛下的決定，早就定下來了啊，或許你可以再堅持幾年，隻要幾年，等我們打下了巴地比拉……”
“沒有機會的，卡拉揚，”圖安提萬打斷了卡拉揚，滄桑的聲音一如方才的卡拉揚般平靜，“就算王國打下了，那也會需要麵對更多的問題，我明白……”
說到最後，他喃喃自語著，拍了拍他的學生，指了指門的方向。
他要走了。
在烏魯克城，他呆了整整十五天，隻為了和卡拉揚見上一麵，雙方的交流甚至不到一頓飯的功夫。
卡拉揚隻是站著，目送著圖安提萬的離去。
直到圖安提萬的學生，安德姆推著他的老師走到了門口，圖安提萬卻出乎意料地又說了一句：“卡拉揚，你就真的覺得陛下的那套能行麽？”
不等卡拉揚的回應，也不等愣住的安德姆，他自顧自地推著輪椅離開。
在他的身後，卡拉揚站著，沒有回應，隻是看著這個遠去的枯瘦老者。
有意無意地，鳶尾花家族的家主掃了一眼亞格蘭特王國的國徽——那是一隻與長劍搏鬥的獅鷲。
陛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