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出了遊樂園，東雨沒有開車，兩個人靜靜地走著。快要新年了，到處都是燈火通明的景象。反而跟這兩個人有些格格不入。
「老宋讓我寫年終總結，我還一直沒寫呢，那天我坐在辦公桌前思考了很久，我才明白過來，我的人生是從某一天醒來開始的，在這之前我一無所知。雖然這幾個月發生了很多事情，我認識了你，認識了高希廷，老宋，Alisa，還有……」
莫念一邊走，一邊說著，卻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她想起東南，那個人在她短暫的歲月里，短暫的出現過，就再也沒有了交集。每每想起，她的心都被抽痛著。
這其中，有太多的不甘心，不情願。
「莫念，你知道你以前什麼樣嗎？」東雨微笑著看向她，他的笑容很溫和，跟東南不同。
「我不知道……」
眼前感覺很恍惚，以前？這個字眼離她很遙遠。
「以前的你，積極樂觀，是別人眼中的女漢子，你很要強，對任何人，任何事，包括我。很多時候我都希望你能柔弱一點，哪怕一點點，讓我有覺得自己很被你需要。但是從來沒有過。所以你今天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很高興，終於能為你做點什麼。」
以前的自己，是這樣的嗎？現在的自己呢？像是個被莫繁生寵壞的孩子，會撒嬌，會哭，會害怕。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呢？
莫念問他：「東雨，你怨恨我嗎？」
「為什麼要怨恨？」
「我忘記了我們的一切，忘記了你。」
莫念低下頭，看著地面上的影子，東雨就在她的旁邊，兩個人距離不遠不近，曖昧的剛剛好。
東雨略有思索了一下才回答：「有過吧！不過現在也接受了。」
「為什麼……」
「因為放不下你，不管你是莫雨凡還是莫念，都不能改變你是我唯一愛過的女人。」
莫念停下腳步，心撲通撲通地跳著，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只聽見她強烈的心跳聲。路邊的燈光映著她燒紅的臉頰，及其的動人。
「唯一愛過……」莫念幽幽地說著。
她不敢相信男人說的愛誠意會有幾分，她相信年輕時的莫繁生也是愛著她的媽媽的，只是現在他依然可以對另一個女人說我愛你。只要足夠誘惑，愛情就會顯得很卑微。
「以前的我們很相愛嗎？應該是的，那些照片是證明。你知道嗎？第一次在馬路上遇見你，我就感覺頭特別疼，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們肯定有關係。從我在醫院醒來，我經常會做一個夢，夢裡面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小孩，我看不清他們的臉，但是那種感覺很強烈，我覺得他們是我前半生記憶里最重要的人。」
「孩子？」
東雨的心咯噔一跳，難道說……
他不敢想。
「可能真的只是一個奇怪的夢，明明你就是我前半生最重要的人，但我依然見不到夢裡的你。不過謝謝你，謝謝你愛過我，現在還這麼幫助我。」
「可能吧，看你這個小腦袋瓜里天天都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跟我說謝謝……」
東雨伸出手指，輕輕在莫念的腦袋上彈了一下，莫念輕呼了一聲：「啊，痛！」
東雨拿開她的手，輕輕的揉搓著，然後很認真的說：「莫念……我知道你現在不會接受我，沒關係，我還是會在你身邊的，有什麼事情你都可以找我。以前的事想不起來就不想了，就算沒有過去，我也還是有把握你會回到我身邊的啊！」
莫念乾澀的笑了笑，有些尷尬地縮縮脖子，說：「好冷啊，我們快回車裡吧！」
東雨拉住她，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莫念拒絕：「這麼冷，別老是把你的衣服給我。」
她脫下來把衣服遞迴給東雨，兩個人手接觸到的那一瞬間，莫念快速的抽回。
莫繁生的車疾馳而過，兩個人依依而立的景象讓他的眉頭更是緊鎖，如果他不能阻止這場關係繼續下去，那他這麼費勁心思的隱瞞莫念的過去就失去了本來的意義。
他絕對不會再讓這件事發生的。
「老張。」
「哎，老爺怎麼了？」
「明天幫我約天韻的高希廷。」
「好的。」
把莫念送回宿舍后，看見一輛黑色賓利停在了他的車前，接著莫繁生從車裡走了下來。
「莫董……」
「謝謝你送我的女兒回來。」莫繁生微笑著，眼睛里卻是藏著一絲陰冷。
「您客氣了，有話直說就可以。」
莫繁生此時出現在這裡，很顯然，他不是來找莫念的，那就只能是他。東雨那麼聰明，怎麼會不明白他的來意？
「好，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想說什麼。我不會說給你多少錢讓你離開我的女兒，你只能離開，否則一切後果都不是你能承擔得了的。」莫繁生挑眉。
「我們現在只是朋友，您又何必呢？」
「連朋友都不要做！」
他的話就像是命令，不容質疑，難怪東皓軒對他也是十分畏懼。
「如果這話是莫念跟我說的，我一定遵從。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
東雨拉開車門，先開車而去。
張有德從車上下來，看著東雨的車離開的方向，心裡隱隱不安。
「這孩子……不肯放手嗎？」
「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歡莫念的，否則四年前又怎麼會不告而別，扔下懷了孕的莫念，一個人承受別人的閑言碎語，獨自撫養小瑞？這個東雨，還真是跟東皓軒很像。」
「那怎麼辦？莫念小姐的脾氣，估計您說她肯定是不會聽了。」張有德擔心的說。
莫繁生自然不會去找莫念的，他清楚自己女兒的脾氣。「放心，我會有別的辦法，讓他主動放棄的。在我這裡，沒有討價還價的事情。」
莫繁生抬頭，看向莫念宿舍的窗戶，兩人目光對視，莫念用力拉上了窗帘。
他們在樓下說了什麼，為什麼莫繁生又要追到這裡？看他們說話的表情似乎不是很高興，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