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莫念回到莫宅,她還是想要勸告莫繁生不要參與進去,不要傷害東風。
當時莫繁生正在院子里陪莫紹峰堆雪人,莫念想象不到那是自己不苟言笑的父親,他蹲在那裡,任由莫紹峰淘氣的捧起一把雪灑在他的頭上,他還滿足的笑著。這才是所謂的父愛吧,那她小時候呢?他也陪她玩過雪嗎?
「呀,莫念回來啦,快進屋去吧,外面冷。」
夏知晴從屋裡出來正好看見莫念,熱情的將莫念迎進屋裡。
她的眼睛瞟了一眼莫繁生,他也在抬頭看她。大概是沒想到莫念會回來,有些尷尬的捧著一個大雪球蹲在那裡看著她。
「爸爸,再給你一點雪吧,弄大一點。」莫紹峰捧起一把雪扔在莫繁生的臉上,散落冰雪粘在他的臉上,衣服上。莫紹峰開心的大笑起來。
「爸爸,冷不冷?哈哈,你像個白雪老人。」
莫繁生放下手上的雪球,抹掉臉上的殘雪,嚴肅的對莫紹峰說:「別瞎鬧!」
莫紹峰還是比較害怕莫繁生的,尤其他表情比較凝重的時候,他不敢招惹他,所以就乖乖的自己捧起那個大雪球玩去了。
莫繁生起身,拍拍衣服的上的雪跡,走進了屋裡。
「莫念,快喝點熱水,暖和一下。」夏知晴倒了一杯熱水遞給莫念。
莫念盯著杯里泛起的微微波瀾,鼻子酸酸的。
莫繁生進來,脫下已經濕了一半的外衣掛在玄關處的衣架上,然後在沙發上坐下。
「你怎麼回來了?」莫繁生問。
莫念抬起頭,手裡緊緊的握著水杯,回答說:「有件事想跟你談談。」
莫繁生眉頭微皺,似乎有些不太高興。「你說吧!」
這時候剛好張有德過來,在廚房一聽見莫念的聲音就趕緊跑了過來,笑眯眯的說:「莫念回來啦,剛好,張叔今天做你最愛吃的糖醋鯉魚,你先坐著,一會兒就好。」
莫繁生瞪他,不耐煩的樣子。「你快做飯去吧,穿著個圍裙就往外跑,都是油煙味。」
張有德看看自己渾身油惺惺的樣子,憨笑著說:「對對對,都是油,我先去做飯。」
夏知晴也知趣的跑到院子里找莫紹峰去了。
兩個人尷尬的沉默一陣之後,莫念忍不住先開口說:「我今天看見高希廷了,就是天韻那個總經理,在咱們公司門口,是……來找你的嗎?」
「是。」莫繁生回答。
果然是,看來他們已經在計劃下一步的合作了。
「爸爸,能不能不要這麼做,這樣的話,東風會破產的。」
「這是正常的商業合作,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不是很正常嗎?」
「不對,咱們不能這麼做,就當我是求你了行不行?咱們跟東風合作,接下上海那個項目,這樣的話,大家都能好好的啊!」
莫繁生心裡有一萬隻針在扎著,自己這個有個性的女兒極少跟他低過頭,她寧願趾高氣揚的跟他吵架,也不會懇求他一件事。而此時此刻……他痛心,為什麼失憶了也還是擺脫不了東雨?一切都是為了他。既然這樣,他更不會放過東風,他要讓莫念知道,他們根本不是一路人。
「爸爸……求你了,好不好?以後你讓我幹什麼我都聽你的。放棄跟天韻的合作吧!」
「什麼時候公司的事情輪到你來做主了?」莫繁生怒氣上升,大聲的吼道。
「爸爸……」
「我告訴你,讓我跟東風合作,你做夢,我不管這事是不是東雨那小子挑撥你的,但是我堅決不會改變我的計劃。你就死心吧,還有如果你再繼續跟東家有來往,我保證你一無所有。」
她瞪大眼睛看著莫繁生咆哮的嘴臉,覺得無限的恐懼。那個疼愛自己的爸爸,什麼時候,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這麼微妙,說一句不中意的話都能崩塌掉。
但是莫念的脾氣也不是嚇唬兩句就能了事的,莫繁生的態度也徹底激怒了她。
她大聲的對莫繁生說:「我也告訴你,跟東雨沒有關係,跟東風更沒有關係。如果有,那可能是以前。你是不是很怕提到我的過去,我的過去怎麼了?讓你這麼不敢面對,也不讓我面對?如果你執意要毀掉東風,我就去費勁一切心思去找回我的記憶。」
「你這個丫頭,脾氣硬了是吧?找回記憶?等你找回你就該哭著來求我了。」
「好啊,那咱們兩就試試看!」莫念咬著牙說。
莫繁生氣得靠在沙發上,指著莫念說:「滾!」
這個場景莫念感覺好像在哪見過,好像記憶中某個時刻,也是這樣跟莫繁生吵起來了,他也是說了這麼一個字……
張有德聽見爭吵聲趕緊跑出來,拉住要走的莫念說:「這又是怎麼了嘛,剛才不是還好好的說要一起吃飯嗎?你們兩怎麼就不能和睦相處幾分鐘呢?」
「你讓她滾!」莫繁生捂著胸口又說了一遍。
「老爺……」張有德看著他,替這對父女著急得直跺腳。
「滾?」莫念轉身走到莫繁生的跟前,看著他說:「以前你也是這麼對我說的嗎?」
莫繁生驚訝的盯著莫念,「你……」
「哼,我現在突然懷疑你真的是我的爸爸嗎?」
莫念說完,就摔門走了。路過夏知晴身邊的時候,夏知晴喊了她一聲,她假裝沒有聽見,直接走了過去。
她拚命的奔跑著,想要去到一個是什麼也看不見的地方。漫天的雪花,傾斜而下,白茫茫的一片,映照出整個世界原本有多麼的黑暗。
此時的莫念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她想恢復記憶。從她變成莫念的第一天起,她一直在退縮,她害怕面對過去,如果真的那麼痛苦,她寧願逃避。但是現在她不想再由人擺布了,她不想僅僅是做個莫繁生的女兒,受他呵護疼愛一輩子。
所有好聽的承諾,根本沒有永遠和最後,所以也不會有一輩子。
她要努力的記起過去的一切,不要再像個傻瓜一樣空白的生活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