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東雨帶著東南回到家中，東皓軒看見東南，上來就是一耳光，顫抖著嘴唇吼道：「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


  東南看著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眼神中有憤怒和失望，從小到大，他很疼愛自己，雖然嘴上沒少罵他，今天卻是第一次對他動手。


  「爸，您別生氣，東南知道錯了。」東雨不冷不熱的說。


  「不用你插嘴！」


  東皓軒看都不看東雨一眼，對他態度積極冷淡。


  東雨低下頭，眼神中透著落寞。


  「我問你，你這次又是為了什麼？我以為這一年你成長了很多，不再那麼任性，才陸續把一些重要的項目接給你，你呢，說走就走，說消失就消失，你把我，把東風放在哪裡？」


  東皓軒這次是真的很生氣，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突然間就斷了聯繫，他不知道這個兒子又出了什麼問題，是不是安全的。對於這個年紀的他來說，功利心已經沒有那麼重了，他更希望自己疼愛的這個兒子能夠踏踏實實的呆在他的身邊。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想自己靜靜。」東南回答。


  「有什麼事情是你想不通的？你跟我說啊。作為東風企業未來的接班人，你怎麼到現在還是一副長不大的樣子，這樣讓我怎麼放心？」


  東雨聽見接班人三個字，不禁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果然東皓軒還是想著他的小兒子，儘管東雨現在已經是總經理的位置了。這個他努力了那麼多得到的位置，不過是個虛名而已。


  「不放心您就把公司交給哥哥啊，反正我對這一切又沒有興趣。」


  「啪」，東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惹怒了東皓軒，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臉上。「混蛋！」


  東皓軒被氣得渾身僵硬，整個人也彷彿蒼老了很多。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長出了那麼多的白髮，額頭上皺紋也多了。而這些，東南才剛剛發現。他看著東皓軒慢慢轉身走開，眼神里是滿滿的對他的失望。


  「爸……」東南忍不住喊了一聲，但是東皓軒沒有再回頭。


  東雨冷笑著看著他們，對東南說：「你太不明白爸的苦心了，他是想讓你繼承東風的。」


  東南抬眼看著他，嘴角傾斜，對他說：「你很生氣吧？」


  被東南說中了心思，東雨的表情瞬間放大，睜大眼睛盯著他。「是！」


  東南輕笑，東雨的這種野心，在他面前從來有沒有隱瞞過，在他心裡，自己根本就不是對手吧？

  「你笑什麼？是笑我有多蠢嗎？不管我多麼努力，到頭來這一切都是白忙一場。」東雨質問。


  「那為什麼要為了這些不會屬於你的東西，放棄本來屬於你的，這樣值得嗎？」


  「你什麼意思？」東雨目光緊緊鎖住東南的眼睛，他覺得從酒店看見他那一刻開始，東南就很不正常。


  「沒什麼。」


  東南搖頭，側身要走開，被東雨用力抓住了胳膊。


  「因為什麼？」


  「哥哥是不喜歡我這樣的態度對你嗎？是不是覺得我就應該低下頭，把你想要的一切通通都讓給你啊？」東南甩開他的手，略有些嫌棄。


  東雨沒想到東南的反應會更加激烈，他肯定東南去上海，一定是發生了什麼，甚至是跟自己有關的，但是他始終閉口不談。


  東雨的態度軟下來，他輕輕的拍了拍東南的肩膀說：「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要是不好解決就跟我說，說不定咱們兄弟可以一起解決的。」


  他這樣說，無非是想緩和一下他們之間的氣氛，畢竟他還要利用東南得到一切，如果惹怒東南來反抗自己，那得到東風企業對於他來說幾乎沒有可能。


  「兄弟？你什麼時候覺得咱兩是兄弟了？從你回到這個家，回到東風企業，你就是帶著目的跟大家相處的，像你這種任何感情都不放在眼裡的人，兄弟又算得了什麼？」


  東南的話句句點在東雨的心上，沒想到東南並不是天真，他什麼都明白，只是從來沒有表露出來而已。


  「既然你這樣認為，為什麼還要把總經理的位置讓給我？」


  「你也知道是我讓的嗎？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可以低下頭任你索取，沒有其他人了。所以當你傷害別人的時候，你就應該受到懲罰。」


  四目始終緊緊相對著，他們面前的對方都是陌生的，因為跟自己平常定義出來的不再一樣，甚至懷疑這樣才是對方最真實的樣子。所以才是最可怕的。


  「東南，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我做任何事情輪不到你來評論！」東雨沉著臉說。原本的一直忍耐，也終於沉不住氣了。


  東南也陰沉著臉，冷漠的說了一句：「總有一天，你會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的！」


  他的話擲地有聲，東雨呆楞在那裡，不知如何回應。東南越過他，往樓上走去。


  東雨回到自己的房間，也不開燈，直接走到了窗邊，抬頭看到漫天的星光，今天晚上真的很美啊！但是他卻感覺到，他跟東南之間的戰爭可能真的要開始了。雖然不知道因為什麼觸發了他今天這樣反常的態度，但是從他的雙眼中可以看出，他憤怒了，而且是忍不了的那種憤怒。他突然想起媽媽當時躺在病床上，對他說過的話。「如果你想要成功，就要付出一定的代價，這個代價可能會讓你失去心愛的人，可能會讓你的心比較艱難，但是你一定要堅持下去。否則你永遠沒有主宰自己命運的權力。」


  因為如此，東雨他放棄了莫雨凡，放棄了跟莫雨凡許下的共同的理想，進入了東風企業，開始了縮頭烏龜一樣的隱忍的生活。忍受公司上下對他陰陽怪氣的嘲弄與不屑，還有東皓軒的白眼與忽視，他不明白，他已經付出了這麼多的代價，為什麼還是不能成功？

  想到這裡，東雨伸手緊緊抓住了窗帘，用力的拉了一下，窗帘關上了，屋子裡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