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莫念記憶中是完全沒有媽媽的印象的，她睡夢中似曾相識的人們也都是模糊的，她曾經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夠撥開這些迷霧，看清楚那些人的面孔，找回屬於自己的記憶。她也迷失過，害怕過，想要永遠躲在這安逸的背後，擁抱著虛假的快樂。


  她不知道是應該遵循自己的內心，還是人性的道德。


  東雨回到家中給莫念發了信息，讓她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


  莫念沒有回復，關上手機，閉上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


  莫繁生和東南見面。


  東南內心有點驚訝莫繁生會找他，不過既然參與進去，知道了他們的一些秘密，估計也不會擺脫乾淨，所以表現的也很鎮定。


  「不知道莫董今天找我有什麼事情，難道事情敗露了？」東南冷笑。


  莫繁生細細打量他一番后，笑盈盈的說道：「你哪裡來的勇氣，總是這種客氣跟我說話，連你父親都不會這樣對我的。」


  「您也不是那種喜歡聽奉承話的人，否則上次您也不會有求於我，而不是用手段再次讓東風陷入困境。」


  張有德說的沒錯，東南這小子確實跟東雨不一樣，如果不是東皓軒的兒子，他還真的會很喜歡他。


  「哈哈，說話的風格我喜歡。」


  「還是言歸正傳吧，您今天找我，到底是因為什麼事，總不能是擔心我會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定期的敲打一下我吧？」


  「其實呢，我知道要你幫我隱瞞這些，為難你了。但是最近我知道一件事情，更讓我憂慮……」


  「他們又在一起了。」東南直接說。


  莫繁生點點頭。


  「那您找我是希望我做什麼呢？」


  東南直來直去，莫繁生倒也省的費盡心思的說話了。


  「我看得出來，你對莫念不是一般的感情，雖然咱們也就見過兩三次，但是我知道，如果不是為了莫念，你不會答應幫我保守秘密的。所以……你應該跟我一樣，不希望他們在一起。」


  莫繁生是老狐狸，東南也沒有打算在他面前隱藏什麼，因為也藏不住。但是……


  「對不起，莫董，我真的幫不了您。」


  「為什麼？你不想跟莫念在一起嗎？」莫繁生驚訝的問，他甚至都奇怪，為什麼東南都不考慮一下就回答的這麼乾脆。


  「莫董，我承認，我也喜歡上了莫念，但是我也知道，她不僅僅是莫念，她還是莫雨凡，尤其她還有我哥的孩子，這對於我來說，是無法跨越的一道坎。或者我們現在都可以裝傻，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天，你我都清楚社會輿論的壓力。為什麼您不試著接受我哥呢？雖然我不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會傷害莫念，但是我看得出來，他沒有忘記過她，甚至這麼多年，依然保持單身。」


  東南的內心是非常複雜的說出這些話的，他要把自己最愛的女人送到他最愛的哥哥身邊。


  「你甘心嗎？」莫繁生挑眉問道。


  「沒有什麼好不甘心的，我跟莫念什麼也沒開始，也就算不上結束。以後我還是會喜歡其他女孩的，那樣才是我理想的生活。」


  東南輕輕的抿了抿嘴唇，眼神閃躲著看向別的地方。雖然嘴巴上說著無所謂的話，但是依然隱藏不住內心的疼痛。這些都被莫繁生看在眼裡。


  「我也是希望我的女兒能夠擁有一份簡單幸福的感情，才會這麼費盡心思。當年她才二十二歲，正是大好的年華，就懷孕了，做父親的怎麼會不心疼呢？就因為愛上了一個不負責任的男生，不告而別，留下他們母子吃盡了苦頭。那個年紀，在我眼裡，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卻要為人母親，她那麼倔強，不肯接受我的幫助，一個人帶著孩子，還要打工。但是為了給孩子治病，那個驕傲的丫頭竟然跪下來哀求我，你知道當時我站在那裡看著她不停的流淚，內心又是什麼感受嗎？我又何曾沒有想過重新接受東雨，但是這個人心機太沉，莫念這麼單純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如果當初他知道莫雨凡就是我莫繁生的女兒，他還會拋棄她嗎？」


  莫繁生老淚眾橫，聲淚俱下，東南看著也是心生憐憫。自從知道小瑞的事情之後，他腦海中想了很多莫念會遭受的閑言碎語，卻沒想到那些年她是那樣過來的，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在一個破舊的小出租屋裡，莫念抱著孩子，手足無措的樣子。


  看見東南低著頭，不說一句話，臉色比剛才還要難看，他知道目的已經達成了。


  「既然你不願意幫我，我也不再多說什麼了，希望你能諒解我這個做父親的這麼冒昧。」


  說完莫繁生站起了身，跟東南道別之後先行離開了。


  張有德看見莫繁生從裡面走了出來，趕緊迎了上去。


  「怎麼樣？」


  莫繁生抬頭看看落下去的夕陽，輕輕一笑。「是個好孩子，可惜啊！」


  「他答應幫忙了？」張有德不解。


  「沒有，但是他一定不會再退讓了。」


  「您為什麼這麼肯定？」張有德看著莫繁生一副非常有把握的樣子，再看看從裡面走出來愁容滿面的東南，內心依然忐忑不安。


  「他是真心喜歡莫念的啊！」莫繁生搖搖頭，有些惋惜。「如果不是你打聽來東南最近的狀態，我也不會有這個把握。自從他知道了這個秘密，他有了一些小小的變化，不是一味的退讓，就算東雨的項目他也開始插手了，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說明他還是想爭的。這時候如果讓他知道莫念這些年的生活狀態，他會對於自己的哥哥更加討厭的，他一定會很快找到東雨，問他為什麼當初要拋棄莫念。」


  「這個，咱們也一直很想知道啊……」張有德說。


  「但是那些對於咱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只要他們兄弟兩爭起來，莫念就會愧疚。所以最近咱們就不要唱反調了，你就回家好好燉湯給她喝吧！」莫繁生笑說。


  張有德臉上終於也露出了笑容，轉過去拉開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