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鬼話連篇(三十四)
輕柔的小雪花飄飄悠悠地落下來,漸漸地,小雪花變大了,變厚了,密密麻麻的,像柳絮一般的雪,像蘆花一般的雪,像蒲公英一般的雪在空中舞,在隨風飛,綠松上的雪,使孤獨的旅人聽到了聖音。
顧長明坐在我的床上,認真的聽著我講述的故事,並且還拿著筆記本時不時的寫著,一臉認真和專註的表情。
「鬼話連篇告一段落了,所謂的鬼話連篇就是讓人們不要相信『鬼』說的話,雖然沒有假話,但你只要聽信鬼話,那就意味著你離死亡就近了一步」我靠著窗檯,看著坐在床上的顧長明。
「真是太精彩了,誰能想到那個時候竟然有這麼精彩的故事,不僅讓人心生害怕,又能讓人從其中體會到愛,大愛,大愛無疆啊」顧長明收起的手中的本子,對我的日記讚不絕口。
「這不是一個故事,而是一個事實」我笑了笑,對於有人認可的的日記,我還是很高興的,畢竟在這碩大的精神病醫院中,根本找不到一個伯樂,或者是能夠相信我所說的。
我本來就是正常人,被人誤解后才送到了這裡,如果我要是跟那些別的病房中的病人一起討論的話,那我就真的成為了精神病,而那些護士,自然是當我就是一個病人了,並不會把我當做正常人看待,除了田麥麥。
「對對對,這就是事實」顧長明也覺得他說的話有些不禮貌,所以趕緊贊同我的說法。
「明一大哥,其實我特別想知道,你和那兩隻戾鬼的關係,有些撲朔迷離的,有些讓我想要知道它們為什麼最後的時候,要救你」顧長明問道。
「以後的日記會記載我和它們的關係,如果現在就知道了,是不是有些太早了,會讓人有一種知道結局的感覺」我笑了笑,這才只是日記的開始,而且這也僅僅是日記的起因,日後很多事情都會一一的浮出水面,所以沒必要過早的透露出來。
「啊,好吧,你的日記太吸引人了,說是日記,莫不如說它是一本手記,精彩的讓人能夠產生依戀的感覺」顧長明聽到我的回答之後,有些失望。
其實我這也是吊著他的胃口,僅僅兩件事,他或許能夠以為這是我所經歷的,但這種事情多了呢?我不認為他還人為我這是真實的經歷,沒準他會把我當做精神病一樣的對待也說不定。
所以我需要有一些東西來吊著他的胃口,讓他有時間就來找我,這樣,我也算是能夠跟正常的人說話了。
「希望我的日記對你的研究有幫助」我笑了笑,我不相信誰能夠解釋出這些靈異的東西究竟是怎樣形成的,就好像當初我手中的那個小紙人,在陪伴我那些日子中,它在不斷的變化,不斷的換著表情。
也像那本鬼錄,總能夠有人的名字莫名的出現在上面,雖然太爺爺和吳經乙說過,那是養鬼人或者巫爻利用小鬼做的手段,但就沖這一點,誰又能解釋清楚呢?
「那今天謝謝你了,明一大哥,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等過幾日我在過來拜訪」顧長明開始收拾自己的資料。
「嗯,你隨時可以過來,反正我每天也是自己一個人」我說道,同時看向了窗外,確實已經傍晚了,冬天的天色黑的早,只是傍晚五點,就已經黑的有種夜晚的感覺了。
「對了,這個東西是我送給你的禮物,請您務必收下」說著,顧長明從他的公文包中取出了一幅畫。
畫中一個男人縮著身體坐黑暗而遙遠的角落,風,一直在呼嘯,凄厲的風聲如同小針般扎進他的骨頭,刺骨的疼,他的表情很痛苦,很掙扎,那種痛苦融化在空氣里,輪廓被洗刷,描繪著身不由己的宿命。
背景是一個夜晚,夜色濃重,如腐爛的屍體上流出來黯黑冰涼的血,蜿蜒覆蓋了天與地,月亮孤零零地盤旋在上空,光線暗淡,彷彿眼角的怨淚,淅瀝的雨下在黑夜裡,所有東西都很潮濕,樹木和泥土的皮膚開始潰爛一般,彷彿空氣中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味道。
畫中的男人表情很痛苦,但有一個處詭異的地方,讓我都不寒而慄,那就是這個男人的眼睛,左眼痛苦的緊緊閉著,與這幅畫的畫風沒有任何的出路。
然而詭異就詭異在這個男人的右眼,按照畫風來說右眼應該也是因痛苦緊閉,但在這幅畫中,他的右眼竟然是睜著的,而且還是瞪的大大圓圓的那種,最主要的是特別逼真,眼中的眸子竟然因為屋內燈光的原因在反著光。
眸子中隱約的還有一種淡淡的紅色的光芒,更是顯得詭異異常,看到這幅畫的第一反應我竟然是打了一個寒戰,我經過那麼多的事情,竟然會因為一幅畫打了寒戰,我自己都有些嘲笑自己。
「這幅畫是我自己畫的,用了大半年的時間,是一副油畫,我感覺好事很不錯,所以準備把它送給你」顧長明笑了笑,根本不容我拒絕,竟然直接搬了椅子,放到了門前,踩在凳子上,說的也巧,門上面的牆壁留著以前因為掛燈而留下的釘子,恰巧這幅畫能夠很平穩的掛在那裡。
掛好后,顧長明跟我簡單的道別後,便離開了我的病房,而田麥麥卻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在門外等候,顧長明出了門,她便笑嘻嘻的,很是歡快的迎了上去。
我站在門前,只有一個不大的玻璃能夠讓我看到他們兩人,我聽不到他們說什麼,但能夠感受到田麥麥很開心,而那種開心是我從沒有見到過的。
目送著他們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我才緩緩的坐回到了床上,房間中泛黃的燈泡有些不太明亮,只照亮了我坐的床,其他位置都有些昏暗。
我看了看坐在我身邊的吳春秋,笑了笑,用一種興奮的語氣對她說道。
「終於有人相信我們的經歷了,不然他們都以為我得了病」說完,我臉上還掛著滿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