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屍骨未寒（一）
這是發生在1932年夏天的事情，經過了太爺爺一年多的教導，我已經掌握了最基本的關於命術方面的知識，能夠通過生辰八字簡單的算出這個人最近的運勢，所以每天出去陪著太爺爺擺攤的時候，我都興緻勃勃的。
只有這個時候我才能夠看到別人的生辰八字，然後自己默默的記在心裡，回到家之後再自己琢磨。
生辰八字是人出生時的干支曆日期，年月日時共四柱干支，每柱兩字，合共八個字，據此推算人的命運的好壞。
所以我就根據這些東西來推算這個人的命運，雖然太爺爺都是推算過一次的了，但太爺爺推算的時候，我是迴避的，盡量不聽，只有回家自己研究完的時候才會問太爺爺我算的準不準，或者哪裡不懂之類的東西。
而就在剛才，太爺爺竟然答應我，允許我為別人算一次命，這個消息讓我興奮的手舞足蹈，雖然內心有些小緊張，但興奮已經掩蓋了一切的緊張。
我和太爺爺所在的位置是縣城中一個藥鋪的台階上，不像其他的神棍那樣，一張小方桌，上面擺著各種各樣的卦桶竹籤，銅錢龜甲之類的，然後一桿小紅旗上面寫著什麼大仙、什麼神卦之類的杵在桌子旁。
那種招搖的感覺就好像生怕誰不知道他是神棍一樣，但是太爺爺就很低調，只是在台階前放上一張白紙，上行寫著一個『卦』，下行寫著『每日十卦』，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但是卻有著不少人都慕名而來。
我坐在白紙后的正中央，也就是太爺爺應該坐的位置上，眼神中略微有一些茫然，但也夾雜著興奮，眼睛不停的看著街上來來回回走著的路人，有幾個路人看到我坐在主位上，都露著好奇的眼光看著我和太爺爺，而太爺爺只是嘿嘿一笑。
「娃子，你這樣干坐著，怎麼會有人來找你算命啊？」過了很久，也不見一個人過來，只是幾個在旁邊做生意的小販沒事就過來打趣我而已，所以太爺爺才我跟說道。
期間確實也來過不少的人，只是一問是我給算卦，都搖了搖頭離開了，沒有一個肯留下來讓我給算命的。
「那我應該怎麼樣啊？平時你坐這的時候，人都絡繹不絕的，怎麼到我就沒有人了啊」我特別不解的問道。
「我坐在這裡能夠來人是有原因的，因為在這裡我已經拜卦十年有餘，名聲已經打出去了，知道我算的很准，所以一傳十，十傳百，慢慢的就都知道在這縣城藥鋪前有一個算命很準的先生了」太爺爺有些微微驕傲的說道。
我想了想，太爺爺說的挺對的，挺多人都來過攤上，只是得知是我給算命的時候，就都搖了搖頭離開了，不過在這一條街上倒是有那麼幾個神棍，平時一走一過我也知道他們是如何拉人做生意的，雖然他們一天也沒幾個人。
瞬間就打定了注意，用神棍的方式來招攬我的第一筆生意。
「這位大叔，我看你印堂發黑，最近是不是被什麼髒東西給纏上了啊？」正巧這個時候路過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我立馬叫住了他，滿口胡咧咧的說道。
「這誰家孩子？有病吧」那大漢一瞪眼「老頭，這是你家孩子不？給我看住了，怎麼什麼話都瞎說？」
太爺爺只是連連給那個大漢道歉，但是卻並沒有說我，只是待大漢走了之後，才笑眯眯的看著我，也不說話。
我有些尷尬的看了看太爺爺，等待著他的批評教育，可是太爺爺只是含笑看著我，並沒有說我的意思，所以我也就撞著膽子繼續著我的吆喝。
「這位大嬸，我看您印堂發黑，最近是不是被什麼髒東西給纏上了啊？」
「這位大嬸，我看您印堂發黑，最近是不是被什麼髒東西給纏上了啊？」
當然了，這句話每每換來的都是一頓咒罵，甚至有幾個人還揚起拳頭準備揍我，幸虧太爺爺幫我阻攔，不然我真的就挨揍了。
不過太爺爺一直都是笑著看著我，從始至終一句話不說，我心想：難道我還會被這點事給難住嗎？哼！
「這位奶奶，我看您滿面紅光，身上帶著一股子喜氣，家中是不是有喜了呀！不如寫下生辰八字，娃娃我給您算上一卦如何？」我有些沾沾自喜，我都不知道我這小詞怎麼聽著那麼順耳的。
「這你家的娃子是不是？怎麼就看我滿面紅光身上帶著喜氣？我家老頭子前天剛過世我就有喜氣了？」身穿麻布衫，滿臉褶子的老奶奶聽到我的話之後，沒有咒罵我，而是直接來到了太爺爺的身前，指著太爺爺的鼻子就開罵。
「你家娃子嘴那麼損，你這個當爺爺的是怎麼教的？今天要是不讓我舒心，你們就別想走出這個鎮子」老太太很生氣，破口大罵，一些形容詞我就不描述了，總之難聽至極。
最後在太爺爺連連道歉，最後還塞給了她一塊大洋之後，這個老太太才算是滿意的離開，而我則是吐著舌頭，躲到了柱子的後面，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
太爺爺有些無奈的看了看我，苦笑著說道。
「你是怎麼看出來那個老太太有面露紅光的？很明顯一臉的愁容，眼框泛紅，眼中補滿血絲，怎麼看都是有心事的人，你怎麼就能說那個老太太有喜氣呢？」
「額……那些神棍就這麼說的啊，我看沒事的時候他們還能招攬幾個生意啊」我尷尬的說道。
「那你也得根據實際情況啊，而且我們跟神棍不一樣，他們是坑蒙拐騙，我們是算命，他們是看相騙錢，我們是算命轉運，你說這些話不就跟那些神棍一樣了嗎」太爺爺苦笑著說道。
「我們要實事求是，而不是騙人，把」
隨後給我比劃了一下手勢，意思是讓我坐回原來的位置，我顫顫巍巍的坐回到了原來的位置，然後開始思考著太爺爺說的話，那句『我教給你的東西都用上你再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