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祭祀

  蘇汐南匆忙的穿過人群，一步三回頭，確定那個古怪的人沒追上來才鬆了口氣。


  她本不是一個膽小之人，可那人給她的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讓她幾乎下意識的想要逃離，而她也確實這麽做了，現在麵對擁擠的街道她讓自己平靜了下來，長舒一口氣一頭紮進了糖鋪子中。


  初春的太陽是和煦而又溫柔的，懶洋洋的灑在身上，讓人不覺產生了困意。


  蘇卿辭趴在攤位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著板麵，不知是無趣還是瞌睡了，自從吃的買完後便沒幾個人來，他也落得清閑，對麵賣糖人兒的老漢收拾了攤子背著背簍已經離去，空蕩蕩的地麵上少有人來，這時，一個小孩追著一隻蝴蝶蹦蹦跳跳的出現在眼前，她紮著兩小辮子紅撲撲的臉蛋兒很是可愛。


  小孩眼睛追著蝴蝶滴溜溜轉，腳下不小心踩到石子後跟一滑朝前跌去，蘇卿辭眉頭一挑，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那小孩不是知否摔疼了，她趴了一會兒才仰起頭朝著蘇卿辭這個方向扭過頭，穿過稀薄的空氣，透過那雙靈透的瞳孔，一抹淺綠色的光芒微微閃動著。


  他不覺瞳孔微收正欲起身，一張精巧的小臉兒突然湊到他的眼前，帶著甜甜的笑意叫了聲，“蘇哥哥。”


  見他不搭理自己，張妙竹有些失落的站起身體背後手很是委屈，“你不想看到我嗎？”


  “怎麽會，隻是你突然跳出來嚇了我一跳。”他失笑道，目光瞥向她身後，哪裏還有剛剛那個孩子的身影。


  “那我下次注意。”見他不生氣張妙竹眉眼舒展笑得很是開心，忙把一檀木食盒獻寶似的放在蘇卿辭麵前的木板上，“還沒吃飯吧，我專門讓阿娘熬得蓮子羹，再加了點三才的小點心。”


  聞言，蘇卿辭微微點頭，在她的期待中打開了食盒，三才的點心沒什麽特別的味道蘇卿辭並不是很喜歡，拿起一塊黃色的糕點嗅了嗅，“桂花糕？”


  “嗯，我記得蘇哥哥很喜歡吃這個。”


  那年初遇，他就是給張妙竹買的三才的桂花糕，興許是因為這樣張妙竹才會覺得他喜歡吧，可她到底還是誤會了，當時買桂花糕純粹是因為三才隻有這個，而且他也不是特地給張妙竹買的，不過是自己想吃買了幾塊嚐了後味道著實不怎麽好，剛巧救下這丫頭順便就全給了她。


  看著小姑娘臉上掛著的羞澀笑意，蘇卿辭蹙眉，看來這誤會有點深。


  眼看著已經不早了，蘇汐南火急火燎的扛著一堆東西趕回來就看到張妙竹坐在師父邊上聊得正愉快，危險雷達瞬間敲響，蘇汐南三步並作兩步快速的衝了過去，腳底還帶著一串串兒塵沙，可見她邁的步子是有多快。


  “師父，我回來了。”她笑嘻嘻的過去打了聲招呼，順便跟張妙竹擠眉弄眼大戰了三百回合，蘇卿辭點頭頷首，“餓了吧，要吃點東西嗎？”


  蘇卿辭說著便將那食盒推過去，張妙竹的目光直愣愣的盯著那食盒，心想不給蘇汐南吧又開不了這口，可蘇哥哥怎麽這麽坦然的就將她準備的東西給人啊，雖然人是他親徒弟。


  本來蘇汐南想應下的，但瞧了眼那食盒怎麽那麽眼熟，再看看張妙竹她基本上會意，感情她早上吃的那早餐是張妙竹準備的啊，而且不是給她是給師父的！幸好是她給吃了。


  “我不餓，一會兒回去了再吃。”蘇汐南笑著答，還冷冷的瞥了一眼張妙竹，小丫頭長大了倒是越來越厲害了啊，都知道用食物來誘惑師父了。


  “蘇哥哥，再過幾天就到了三十年一次的百花節，你到時候來看看嗎？”


  張妙竹試探性的問，眼裏麵滿是期待。


  這百花節啊是用來祭拜河神的，每三十年一次，祭拜那日需采百花做成食物，由花童帶著食物與百花，乘竹排沿著河流而去，若第二日花童平安歸來，便代表接下來的三十年五穀豐登風調雨順，反之則恐有災禍需事事小心。


  沒想到三十年才一次的百花節倒是讓她給撞上了，蘇汐南向來不信這些，不過熱鬧嘛去湊湊也沒關係，不等蘇卿辭作答她倒是先搶先回答，“去，當然要去了，不過這花童倒是可憐。”所謂人命關天豈能兒戲？這不和她以前聽說過的拿人當祭祀品如出一轍嘛，這個好點兒的是她有一半機會可以活下來。


  “可憐什麽，花童又不是活人。”


  “啊？”


  蘇汐南還以為這小破地方人情薄涼呢，結果張妙竹卻說：“就是個假人而已，不知道以前是不是真的，反正後麵都是假人了。”


  “這倒還算有點人性。”蘇汐南點點頭，看來是自己把人想的太壞了。


  “活人祭祀，怎麽可能，哪有不把人命當一回事的，誰願意把自己孩子交出去送死啊。”


  這話題有些沉重，張妙竹鄙夷蘇汐南的胡思亂想，覺得這丫頭小心思壞的很啥都能想出來，蘇汐南覺得理虧摸了摸腦袋，這不是以前電視劇看多了嘛由不得她多想啊。


  就此打住沒再繼續說下去，蘇汐南想喊師父上車收拾收拾東西走，卻發現他臉色很差，像是易碎的玻璃般，她從未見過師父這般，好似什麽事都不會讓他為難，可這次她莫名覺得心梗，“師父？”


  “沒事，我們走吧。”


  再次抬眸，他的神情已然恢複仿若什麽都沒發生，嘴角甚至掛著淺淺的笑意，跟著張妙竹開始收拾東西，她想，剛才她絕對沒看錯，可他那雙深如湖泊的眼眸很難讓人看透，他為何難受，是想到了什麽不愉快的事嗎？她本以為他該是無憂的，起碼在她的認知中該是這樣，可現在她意識到有些能輕易讓你看到的未必就是最真實的，那些潛藏在心底深處不願透露的才是真正的他，而她不知要花多久時間才能穿過層層阻礙看到最為真切的他。


  “還不上車，等什麽呢。”一晃神，蘇卿辭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見她愣在那便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蘇汐南回神，茫然的點頭爬上了車攥著韁繩不知又在想什麽。


  蘇卿辭跟張妙竹道了別，上了車後，還不等張妙竹跟蘇汐南道別她就一鞭子甩下，驚得四頭牛蹬著蹄子就往前跑，順便還送了張妙竹一臉灰。


  “師父。”蘇汐南轉過頭看著靠在車壁上的蘇卿辭，他的頭發軟軟的落在肩膀上，眼珠子緩緩的轉向她，不耐煩的應了聲，“怎麽？”


  “您有沒有覺得我千裏迢迢而來，為的就是常伴您左右啊。”


  蘇卿辭冷漠。“沒有。”她皺巴著小臉兒很是委屈，卻聽他又道：“你那哪是千裏迢迢，分明就在我腳下，若我當時沒注意到你怕是已經被我一腳踩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