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世事無常
下了車,引起一片嘩然。
誰曾想緩緩走下車的竟是一個十幾來歲的小姑娘,她麵容姣好唇紅齒白,身上的衣服雖算不得多華麗但在她姿容的襯托下倒顯得華貴起來。
“確定是這?”蘇汐南打量一番麵前的房屋,回眸問旁邊跟著的夏媛。
其實夏媛也不確定,但就打探的消息而言應是此處無誤了。
她點頭並朝前走去,一旁的大嬸見他二人神色略有疑惑小聲詢問:“你們找誰?”
“孫二娘可是在此?”夏媛剛問,房子裏走出來兩位女子,聽到在提自己名字,孫二娘扯著嗓音走來問:“找我幹嘛?我不認識你。”
“其實我們不是來找你的,而是找趙白秋的。”
趙白秋,劉一媳婦,十三歲嫁於他,育有一雙兒女,本該是舉案齊眉過著相濡以沫的日子,可誰曾想諸多變故導致往後的陰陽相隔。
“找我何事?。”開口的是其中一位女子,穿著粗布麻衣頭發被暗紅色的絲巾包裹著,她五官算不上精致,可獨獨那雙眉眼卻目若秋波水靈剔透,蘇汐南不認識趙白秋不知她是何容顏,今日一見她忽的不明白劉一為何放著自家媳婦不要非去招惹弟媳,感情之事向來是說不準的。
蘇汐南未多言而是直接走到她的麵前拿出錦囊交於了她,看著那錦囊趙白秋的臉色瞬間煞白,她幾乎顫抖著接過了錦囊,雙眼中漸漸起了一層水霧,一滴清淚墜落,正好滴在了錦囊之上,耳邊是她幾近質疑的聲音,她問:“他怎麽了?”
她以為自己準備好了,可以淡定的向她訴說實情,但看到她那雙飽含春水的眼眸時蘇汐南頓住了,聲音一下子卡在了喉頭竟不知從何說起。
這世間最無法阻止之事便是死亡,作為一個旁觀者她如何告訴趙白秋,告訴她,她的相公已經去世了?她不知道,更開不了口,隻道:“他說他對不起你,希望你能尋個對你好的良人。”
“對我好的良人?劉一他,他怎麽忍心……他對不住我,他就該自己來跟我說,我要的不是對不起我要的是他補償我陪我好好走下去……”
終究趙白秋泣不成聲,她緊緊抓著錦囊,指關節都已泛白,她卻恍若未覺,看著她顫抖著的背脊蘇汐南有些悵然,她走過去蹲在她麵前小心的安撫,“人死不能複生,請節哀。”
“我十三歲嫁於他,不曾圖他分毫,隻求他對我好,十五歲誕下麟兒當時我差點難產,而他,他在為劉二媳婦買桂花糕,他是對不起我,這麽多年空有妻子這個名號罷了,五年前小女兒重病,他在外奔波我四處求醫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在我的懷中,我永遠都無法忘記她離世時的那雙眼睛,她想活著而我卻沒有辦法救她,三年前大兒服兵役,臨行時他連送行都沒有,我是恨他,恨他無情恨他不顧及夫妻間的恩情不顧及他的一雙兒女,可我,我二十多年光陰交付在他身上,他一句對不起就算了……”
塵世紛擾,有太多悲歡離合,誰也無力阻止,不到那一刻也永遠不知道所謂生離死別是如何的痛苦。
趙白秋的哭喊聲在周圍傳開,原本湊熱鬧的村民皆抹了一把眼淚緩緩離去,唯獨孫二娘站在那看著,她滿目瘡痍曆經滄桑,生死之事怕是最見怪不怪的了。
不知何時天空泛起了魚肚白,蘇汐南將準備的一些點心交給了孫二娘,“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我與劉一算是相識一場,往後請您多加照顧好她才是。”
“客氣了,我也應該謝謝你,沒想到劉一能有你這樣的朋友,丫頭,你叫什麽名字啊?”
“蘇汐南,你可以叫我汐南。”
“真是個好名字,就像你人一樣。”
孫二娘笑道,道完別後拿著東西往裏走,誰知這時趙白秋突然又走了出來,她眼角的淚水早已幹涸,紅腫的眼睛看的人很不忍,無論如何她終究是在這段感情中付出了太多,蘇汐南想她並不是恨劉一多深,否則她不該是泣不成聲而是幸災樂禍了,更何況沒有愛如何來的恨。
“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不然我怕是要很久以後才知道,你知道劉一葬在哪裏的嗎?我想去祭拜一下他,到底夫妻一場,黃泉路上我也該讓他吃飽穿暖才是。”
一時間蘇汐南啞然,她並不知劉一被葬在何處,按照那時的說法怕是丟進山林喂了狼,他是縱火者,害的煙花巷一條街都被大火吞沒,他死後的屍體又如何能安然下葬?
見她沉默,趙白秋輕笑一聲,拍著她的肩膀說:“我知道了,沒關係,這是他自己的劫他自己受著,有他那封信我也釋然了,雖然我也不識幾個字但這已經夠了,你幫了我們夫妻,以後有什麽事盡管提,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會幫到底。”
她是真心感謝,眼神很誠懇,蘇汐南歎了口氣微微點頭,“嗯,你有什麽事也可以找我,我就在玉河,煙花巷以南的醉來。”
道別後蘇汐南上了馬車,天色已晚必須得趕快回去才對,如此一耽誤便又是一天了。
馬車顛簸,稀碎的星子已然掛在天邊,蘇汐南有些昏昏欲睡,這時突然聽到馬聲嘶鳴,原本狂奔的馬車突然止步,一個急刹車害的蘇汐南差點沒坐穩摔了下去,嚇得夏媛猛然驚醒打開車門衝著車夫問:“怎麽回事?”
隻見車夫怯生生的抓著韁繩指著馬車前方驚道:“那……那兒有人……”
傍晚時分怎麽會有人在大路上呢,而且聽到馬蹄聲應該先行避開才是,可對方卻橫在路中央擋人去路,蘇汐南下了車,本來車夫想攔著她,但她卻搖了搖頭走了過去,她提著馬燈緩緩靠近這才看清楚路上是一位婦人,她懷中抱著一個小孩,麵色蒼白大口的喘著氣,看起來氣息微弱讓人擔心。
見蘇汐南走過去,婦人突然匍匐在地,重重的磕頭祈求,“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他快不行了,求求您了……”
“這邊可有大夫?”蘇汐南著急的問,那孩子狀況確實不妙,若是晚了怕是真的會出事。
“他救不了,沒有法子,求求您救救他吧,這是我唯一的孩子,您若是救了他我當牛做馬都願意,求您了……”
“來,跟我上車,我帶你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