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夜談
“試試看。”
何什將一把精巧的弓弩遞給了蘇汐南，這弩太小甚至都沒有巴掌大，上麵有卡扣可以戴在手腕處藏於袖中，蘇汐南照做後何什抬起她的手臂，對準了牆壁後按了一下左側的開關，三枚銀針同時射出，速度極快根本跟不上，回過神來後隻看到牆壁上出現了三個細小的窟窿，周圍甚至破開了一道道小口子。
如此小的弓弩竟有這麽大威力嗎？蘇汐南啞然。
“這就是飛霜踏月？”她一臉不解，可想想那時看到的飛霜箭根本沒有這麽小，難道不是同一物？
何什解釋道：“是改版，我覺得飛霜踏月有些累贅就改了一下，此弩叫追影，威力不必飛霜踏月弱，隻不過射擊的範圍相對要近一點，適合近距離攻擊，靶子不準的也可佩戴不易射偏。”
看樣子這兩種弩各有優點，但同樣的都威懾力十足，攻擊的時候幾乎難以躲避，除非在較遠處。
看著手中精巧的小玩意，蘇汐南不住的笑了起來，“倒是挺絕妙。”說著打算將其摘下卻被何什阻止了，他說：“你就戴著吧，追影小，戴在身上不易察覺，可以用來防身，如今師父長眠你身邊無人庇護戴著它我也放心。”
“也對。”蘇汐南點點頭，不過若是真遇到厲害的角色十把弓弩在手都不抵用。
“師兄，你後麵打算去何處？”
就在何什剛取出設計稿時蘇汐南忍不住問，她還是有些疑惑，總覺得憋著不太舒服，很想統統都問清楚，聽她這麽問何什有些遲疑，然後略微詫異的問：“怎麽，你就這麽想趕我走？”
“才不是。”蘇汐南急了，“我隻是……”
看她那模樣何什認真的說：“師父還未醒來，我如何留你一人在這陌生之地？”
“師兄當真希望師父醒來嗎？”
她突然開口，卻在聲音落下的那一刻雙雙沉默了下來，她看著他的眼眸，瞳孔微微收縮，有些震驚同時也有些凝重，不管他如何回答這片刻的遲疑便足夠說明他的心思，蘇汐南垂下眼眸，握緊了拳頭心裏很不是滋味嘴上卻說：“沒關係。”她笑了一下，“師兄不必回答我。”
那些複雜的人和事她統統不想理會，對錯從來不是那麽簡單，她寧願什麽也不知道，俗世煩憂太多寧可不知。
興許是她眼中的傷痛讓他有所動容，竟下意識的伸出手溫柔的撫摸著她的發絲，語氣更是柔軟，仿佛擔心自己一句話會傷到她，他說：“他到底是我師父，也庇護了我十幾年，這些恩情我不會忘。”
夜沉沉的，月色淡淡，有風拂來，寒氣逼人。
深秋的風就像是一把刀子，風過後留下一道道冰涼的傷口。
蘇汐南站在窗口處，窗戶半開冷風侵襲而來，她卻覺得沒有此刻自己內心那麽寒冷，看著眼前的人，她不知該說什麽，他是那樣認真且嚴肅，像是在跟她保證一樣，可那緩緩透出來的話語能讓她深深的感覺到何什的無奈與痛楚。
“師兄。”她張了張嘴，猶豫片刻終是問了出來，“你和師父他到底……”
“師妹，天快亮了，別想那些事，你看這圖還有哪裏需要改的嗎？若是沒有我明天就開始實施了。”
她分明看到他紅潤的眼眸，卻在頃刻間光芒跳動很快便轉移了話題，他不想說，他們之間的事他在隱瞞，而她又該以怎樣的立場去問清楚？
“沒有什麽需要改的了，我相信師兄。”
相信二字她咬的極重，抬眸間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而那個笑卻莫名的苦澀，見他不答，蘇汐南笑了笑，“是啊，天色不早了，師兄早點休息才是，我先回去了。”
“嗯，好夢。”
道完別她轉身離去，再也沒有回頭，步伐下意識的加快，想要盡快離開這裏。
而她若是回頭就能看到何什失落的眼眸，以及唇齒輕啟道出的那兩個連自己都聽不到的字，“抱歉。”
風越來越大了呢。
蘇汐南輕輕撫平額頭的碎發，苦澀一笑，準備回房間時突然想到了什麽，轉身去了蘇卿辭的房間。
最近發生了太多事，可她終究放心不下的還是他。
那人還是像往常一樣，靜靜的躺在那，不管外界如何皆不會擾到他。
這樣或許也好。
她走到床邊靠坐在了床頭，看著他的睡顏不禁紅了眼眶。
“徒兒沒用，至今研製不了救您的異香……”
幾乎每一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調香，這麽久了她甚至都知道如何調製迷魂香了，可依舊無法讓他醒來，如今蘇卿辭的屋子一進來就能聞到淡淡的香味，白天她會打開窗戶將香味驅散出去，怕異香混雜會影響到他。
香隨心起，在於費神。
這其中奧妙她看似領悟卻無法實現，沐朝陽怕是用盡畢生心血才研製出了此等專門針對蘇卿辭的異香，要破解豈是那麽容易的？
世上有不少人都希望他就此一睡不醒，他似乎做了太多的事，傷了太多的人，複雜的身份變幻莫測的背景以及令人聞風喪膽的劍術，他樹敵諸多，前塵往事皆不可能煙消雲散。
“師父……蘇卿辭，你若再不醒來我就……”
她能如何？還不是被這人勾的死死的，淪陷的人是她，此後眼中再也容不下他人，他沉睡隻是她痛苦而已。
“罷了。”她苦笑道，轉過身靠在床邊抱著自己的雙臂，望著空曠而又幽靜的房間，心漸漸的冷了下來。
“你睡了這麽久，等你醒過來可是要一一補償我的，梨江的海棠，晏城的繁華以及秋水煙波的竹林你統統都要帶我去，少一處都不行……璿璣……若能去看一眼的話……璿璣……”
“我會讓你醒過來的，一定。”
不知為何，她眼神突然變得堅毅起來，在說完最後一句話後，她頹然起身，轉頭望了一眼床上的人便離去了。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本來房梁上躺著喝酒的冷和差點摔下來，沒見這麽敲門的，他氣呼呼的翻身下地走到門口打開房門正打算嗬斥兩句時卻看到蘇汐南微紅的眼眶，以及因懇求而顫動的嗓音。
“告訴我怎麽才能見到我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