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滅門真相

  陳舊的鐵門被打開了，一股腐臭味迎麵而來，地牢最深處關著一個死囚，三日後便會在午門斬首示眾。


  這幾日未有一人前來，他幾乎斷絕了所有人的聯係，將罪責一人包攬，侯府上下流放的流放處死的處死到如今也隻有夫人與公子鄭文樂了，鄭文樂戴罪領兵南下，夫人則被困於深宮，若他凱旋歸來夫人便可相安無事，這是機會亦是威脅。


  從侯府大門被人闖入的那一刻，鄭景明便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保全自己的兒子。


  牢門打開了，來者屏退了左右，走了進去，他提著食盒先是淡定的走到矮桌前將小菜和酒擺放了出來，昏暗的地牢已經許久沒有聞到酒香了，鄭景明抬頭看了眼，幹脆了當的坐了過去。


  “這酒不錯，在晏城如此好酒怕是出自梧桐巷雨吧。”


  鄭景明很是悠閑，甚至還低頭嗅了一下酒，梨子香，酒香清冽甘甜厚重，入口間唇齒留香，這酒是最新釀製的，僅僅是聞到酒香便覺世間少有。


  “侯爺倒是悠閑，仿佛三日後問斬不是你。”斟好了酒，他這才坐下手支著下巴饒有趣味的笑道，鄭景明抬眼，麵前之人他見過，光是聽到聲音便知道是他，而且他也早就猜到他會來。


  鄭景明輕笑，“是與不是有何分別？”說著，他伸手去拿酒杯，對麵的人慢慢取下頭上戴著的鬥篷露出一張熟悉的麵容來，鄭景明看了卻一點也不意外，反倒是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有什麽想問的，先喝三杯。”


  說到喝三杯，他毫不猶豫的拿起酒杯與之對飲，三杯下腹酒氣微醺，借著些微醉意，他抬眼看著鄭景明，認真的問：“當年洛湘府是不是你下令屠殺的？”


  他眼眶一片通紅，說這話的時候帶著幾分哽咽，有怒火被他壓抑著。


  “下令？”鄭景明輕笑一聲，一口飲盡杯中酒將杯子重重放回了桌麵，他定定的看著麵前之人，似是在笑卻又夾雜著讓人看不透的情緒來，“你覺得斷魂崖能聽我的命令？當年之事你若非要弄個明白那麽你不該來問我。”


  “踏月飛霜。”他紅著眼取出一把弓弩將其摔到了桌子上，咬著牙說：“就是因為這個，當年就因為這東西害的我滿門被屠，你說我不該問你，可這些神兵利器不都是為你而造？”


  眼前這個少年還帶著一絲稚嫩與任性，這些年想來過的並不差，否則如何會是這般脾性，隻是他自己多少不明白罷了，鄭景明淡淡一笑，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著踏月弓，忽而眼神犀利抬眼間自帶一股淩厲之氣，“你不會以為洛湘府是因為這些東西慘遭滅門的吧。”


  “不然呢？”那時何什還小，很多事都不清楚，他查過當年的事，這踏月飛霜確實是引子，有人想用其攬功自然就有人想除之而後快，巧合的是洛湘府出事靈泉山莊敗落這些神兵利器全部都歸為竺家所有，而竺家的背後則是他鄭景明，說來說去最終還不是被他收入囊中。


  “我聽說當年侯爺北征時有一支精銳部隊，名叫飛鷹，他們所配置的就是這踏月飛霜，侯爺戰功赫赫可少不了他們輔助，隻是後來侯爺想升級踏月飛霜並大批鑄造被洛湘府駁回後便起了殺心，當然踏月飛霜是幌子，實則是洛湘府不打算再與侯爺合作，並放棄鍛造踏月弓，世人都以為洛湘府得罪了什麽人導致滅門，其實皆為侯爺所做，那滿門無辜你當真沒有一絲愧疚？”


  提到當年的事何什便忍不住要爆發，他永遠不會忘記他的母親是如何慘死在自己眼前的，也不會忘記耳邊傳來的聲聲哀嚎，那是他家人的求救聲，絕望而又痛苦。


  想那些事，他忽而起身一把抓住鄭景明的前襟生生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雙目通紅青筋凸起，咬著牙說：“為什麽要殘害那麽多無辜之人？僅僅隻是因為不願與你再合作？”


  “洛湘府滅門不是因為踏月飛霜，而是因為你母親，你可知蘇卿辭為何沒有殺你反倒收你為徒？因為你母親廖芯是千機門門主獨女，隻有門主一脈能打開千機樓密門，密門內存放著五大機關獸以及銀魂金魂。”


  千機門至寶便是這五大機關獸以及銀魂金魄，這是曆代千機門之心血，可用來鎮守千機門上百年基業，若是用在戰場之上便是無人能敵，東離一直想將其攬獲，這樣便可橫掃諸國問鼎天下，因此斷魂崖曾借機闖入千機門，導致千機門被重創，可惜卻一無所獲，原因便是這千機門門身死而打開密門的鑰匙早已交給了不會一點機關術的女兒廖芯。


  廖芯嫁給洛湘府莊主芩景山，與其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為助力芩景山生意廖芯開始研究偃甲機關術，難的她並不會但小玩意兒卻沒問題，而這踏月弓便是出自她之手，最初也不過隻是讓芩景山帶在身上防身罷了，而後卻發展成神兵利器倒是她未曾想到的，畢竟千機門敗落流傳世間的機關少之又少，存留下來的便成了珍寶，單單踏月弓是不夠的，靈泉山莊造的飛霜箭精巧淩厲，殺人於無形，二者結合才是真的天下無敵，其速度太快除非輕功絕佳之人否則毫無生還的可能。


  “你是這世上唯一能打開密門的人，所以他才會留下你，十五年前，璿璣麵臨危機，其王後以異香操控族人險勝使得璿璣暫時安全，後來璿璣大勝說是靠天降神兵，實則便是這銀魂金魄，你猜這些銀魂金魄去了哪？”鄭景明嘴角輕揚，尤其是看到何什漸漸沉下去的臉色越漸開心，何什不答，手中的力道卻漸漸加重，鄭景明繼續說：“他交給了東離，以此來換自己百年自由，都說他是三姓家奴，實則他被東離所困一生隻能為東離皇室效命。”


  “所以洛湘府滅門並非你一人之過？”


  “你爹任性妄為，放著大好前途不要卻隻想著與你母親遊山玩水，皇室的生意做了便無退路，陛下自然是希望將踏月飛霜壟斷為皇室所有，隻是清除一個障礙不值一提。”


  “你！”何什氣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並抓著他將他重重的抵在了牆壁之上，手中的力道加大幾乎遏製了他的呼吸，但鄭景明卻一點也不在意，反倒是笑得很輕鬆，他沙啞著嗓音嘴角攥著一抹冷笑，“怎麽樣，被仇人養大的滋味不好受吧。”


  這話無疑又一次惹怒了何什，他用力的掐住了鄭景明的脖子讓他再也無法開口，看著他那因為窒息而扭曲的五官很是受用，“你已經為你當年所做之事付出了代價，而他也一樣，欠了的東西早晚要還。”


  說罷，他慢慢鬆開了手，鄭景明咳嗽了起來，他捂住脖子看著何什拂袖而去，勾起了唇角，“你已入局，便再無退路，好好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