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等人歸
夜已深，院中時不時會傳來聲聲蟲鳴，卻不見人歸來。
蘇汐南左顧右盼，心裏的石頭遲遲不見落下。
那一瞬她突然後悔了。
“掌櫃，您還不去睡嗎？”
夏媛經過見蘇汐南房門半開著的，燭光也沒熄滅於是敲門一看，發覺她正坐在桌前呆呆的望著院子，於是便問了一句。
因這句話蘇汐南回過神來，她木訥的搖了搖頭，輕聲道：“我睡不著。”
“您是在等蘇先生吧。”夏媛竟一語道破，蘇汐南很是納悶，她難道表現的那麽明顯嘛。
她未承認，隻是說：“行了，天色不早了你趕緊去睡吧。”
“好嘞，您也早點休息吧，蘇先生能有什麽事啊，放一百二十顆心吧。”
夏媛此言確實讓蘇汐南略微鬆了口氣，是啊，她師父能有什麽事，這天底下可沒幾個人能奈何他。
話是如此，可她的心還是懸著的。
不行，她得去看看才是。
想到這，她即刻起身，披著一身月色朝著大理寺方向走去。
誰曾想剛出了門她竟碰到了何什，他也是披星戴月才歸來，剛走到飛雲閣門口蘇汐南就叫住了他，“三師兄，這麽晚了你才回來嗎？”
他身上明顯帶著一股還未散盡的殺氣，看來不是輕鬆歸來啊。
“師妹？這麽晚了你還不睡嗎？”何什有些驚訝，打量了她一番，轉念一想就知道她是為何不睡了，他不禁沉聲道：“你是在等師父吧。”
蘇汐南無奈的聳了聳肩，“我臉上是寫著字嘛，怎麽你們每個人都能猜出來。”
“還有誰？”
“沒什麽，就是剛好湊巧而已，師兄，竺辛他經此大難也不知……”
她顯然在轉移話題，何什也不予計較，提到竺辛知道她是關心於是出言安慰告訴她沒事，蘇汐南鬆了口氣，“那就好，也不知師父……”
“他會有什麽事？”
每次提起蘇卿辭她都明顯感覺到何什態度的轉變，這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於是隻好幹笑了兩聲，“也對，也對，我還是去看看師父吧，師兄早點休息。”
道了聲別她轉身欲走，何什卻突然叫住了她，“師妹。”
“嗯？”蘇汐南回頭表示不解，隻見何什慢慢朝她走來，眼眸輕顫，“上次的事讓你見笑了，我喝醉了，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本來與你沒有任何關係，我卻偏偏把你牽連進來，那些話你就當我沒有說過。”
他很認真，眼裏寫滿了愧疚，是真的在跟她道歉。
想起他那日說的話，到底還是對蘇汐南造成了一定的影響，隻是更多的是她不願提起罷了。
蘇汐南笑了笑，摸了摸鼻子說：“師兄當真以為我那麽小氣？”
她啊，隻是希望自己最重要的幾個人都好好的而已，不過往往事與願違罷了。
“是啊，我們師妹怎麽可能小氣。”
“嗯。”蘇汐南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宰相肚裏能撐船。”
“師妹。”他突然臉色沉了下來，變得非常嚴肅，甚至還帶著些許膽怯的問：“你討厭我嗎？”
“為什麽突然這麽問？我哪點表現的討厭你了？”
“我與師父之間注定是個死結，我與他……”
“你還叫他師父，證明還不是死結。”
這句話讓何什當即愣住，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那種突然被人看穿的感覺很不好受，尤其還是自己的師妹。
何什苦笑著搖了搖頭，揉了一把蘇汐南的腦袋，“行了，你不用勸我，授業之恩我沒齒難忘，一日為師終身為師，但滅族之仇我亦不會忘。”
她從他言語中聽到了太多無奈，他既已肯定她又何須再言，畢竟沒人可以去要求別人放下自己的仇恨，哪怕就是她至今心裏都潛藏的有隔閡。
“好，我以後不勸就是，你早點休息。”
蘇汐南抱拳轉身欲走，何什卻再次拽住了她，“你要去哪？大理寺？交給他就行。”
“你怎……”她剛想問，可轉念一想，何什可是竺辛的親傳弟子，又如何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出事，想來他必然去救了竺辛，尤其聽他之言，他與竺辛應當是一同被人救走，而此刻留在那的隻有蘇卿辭一人。
“原來你也去了，那意思現在隻有師父一個人在大理寺嗎？他一個人……不行，我得去幫他！”
“你去有什麽用？非但幫不了他還會成為他的拖累。”
何什說的沒錯，可此時蘇汐南又怎麽可能冷靜的下來，她掙脫開來咬著牙說：“那我就去接他，他不平安歸來我寢食難安。”
她倔強的離去，何什沒有再阻止，隻不過心裏很難過，她眼中的深情到底隻給了那一個人。
冷風拂來，吹得樹葉沙沙作響，長街之上唯有她一人腳步聲響起，顯得格外冷清。
半夜的晏城，少了繁華與熱鬧，多了寂寥與空曠，亦如她懸著的一顆心，遲遲無法安放。
都說蘇卿辭武功高強，這世間沒有幾個人能把他怎樣，可他也曾重傷需要古田玉療傷，他並非神人不死不傷，隻是大家習慣於他的強大，自然而然的覺得他一定沒問題，誰都不能傷他。
她害怕、擔心甚至心神不寧，下意識的加快了步伐。
快點，再快點……
突然有一陣風吹過，她看到一道黑影竄到了她麵前，停在了那，背影她再熟悉不過，於是慢慢駐足，驚道：“大師兄？”
自從一別好幾年後，再見淩十染他便就是這樣來無影去無蹤，即便她想叫他敘舊都尋不到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難得又一次出現，可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站在前麵的淩十染慢慢回過頭，取下黑色的兜帽，露出一張冷俊的容顏，尤其是在月色的映射下顯得更加蒼白精致。
他並未說話，隻是突然出手，蘇汐南大驚失色急忙躲避，可她的速度哪裏有淩十染快，連異香都還未釋放已然被他按住了肩膀，她微微皺眉，反手一掌，卻被他牢牢抓住。
“大師兄，你這是……”
話至一半，淩十染一記手刀下去，她隻覺後頸傳來一陣劇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