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定罪
鳳朧月的心懸到了嗓子眼,幾乎能想象到那透著寒意的尖牙刺入肌膚的瞬間,會是怎樣的痛楚,可誰知,她等來的,並非那滿是腥氣的血盆大口,竟是那凶狼倒地的悶哼聲。
銀灰色的毛皮上沾染著殷紅的血跡,一支穿雲箭正中其背,此刻的凶狼早已沒有方才的狠烈,神情更是苦不堪言,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著。
「你沒事吧?」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鳳朧月聞聲望去,只見彥侖一襲白衣,束冠而立,手中的弓箭仍蓄勢待發,隨時都可給那倒地的凶狼致命一擊。
「多謝允王出手相救。」
鳳朧月滿是感激望著眼前這個陰柔妖孽的男子,此情此情,正如萬燈祈福那夜,在御花園假山石后的初遇,四下無人,單單隻有他們。
「娘娘如何會在此處?若非我盯著這銀狼,一直追到這兒,恐怕,還真不一定會碰到娘娘。」
見鳳朧月白皙的手肘上,早已結上了一層厚厚的血痂,彥侖好看的眉頭微微一皺,柔聲輕言,身子稍稍往前邁了幾步,下意識的伸手,意欲細細檢查一番,卻不料,他這才剛剛碰到鳳朧月那受傷的手肘,後者吃痛地輕呼了一聲。
正因如此,彥侖這才察覺到,對方的臉色,竟如此的蒼白。
「待你們走後不久,本宮便同純妃一同騎馬緊隨了,奈何本宮騎術不湛,人沒追到,反倒把自己給弄丟了,方才若非是允王幾時出手相救,恐怕,本宮早已命喪狼腹了。」
鳳朧月心有餘悸,緩了好半晌,心情這才稍稍平復了些。
「既然有純妃相伴,為何娘娘還會一人遇險?那純妃去了何處?」
一聽這話,彥侖有些訝異地看著鳳朧月,不禁暗暗感慨眼前這個女子的膽大,一介女流,竟然還敢隨意擅入狩獵場,往年他可從未聽聞,哪位後宮嬪妃,有她這般的膽子。
不過,既非一人,還有一個又去了何處?
「純妃的馬術比本宮的精湛,本宮未能追上她,半路上走散了,也不是她這會子如何了。」
念及先前不見的張喻清,鳳朧月的心底微微有些擔憂,自己不過繞了幾個圈,就碰著了一頭如此兇惡的銀狼,若是那張喻清,半路不慎也遇到了野獸,那可如何是好?
見鳳朧月眉頭緊蹙,撩人的桃花眼透著擔憂,彥侖心底湧上一絲別樣的滋味。
「娘娘身負重傷,此地也不宜久留。本王先護送娘娘出去,待安頓好娘娘,本王再通知皇上,一同尋找純妃娘娘下落,指不定,純妃如今已和皇上會和了。」
話語間,彥侖的手已經伸向了鳳朧月,骨節分明的手指格外好看。
雖說男女授受不親,奈何鳳朧月如今手肘骨折,腳踝高腫,根本無法獨自離開這迷宮般的狩獵場,只能迎上眼前這個柔美男子的好意,面色微紅,矜持地將自己的芊芊玉手遞了出去。
正當兩指相觸的瞬間,一個凌冽的聲音從不遠處的拐角響了起來,話語中的慍怒毫不掩飾。
「你們這是作甚?!」
是容凌燁!
鳳朧月下意識地抽回了手,原本見著他是極為歡喜地,可扭頭一見到那張冷若冰霜的面容,心底難免有些憋屈。
「皇上,方才是允王救了臣妾,若非允王及時趕到,恐怕,臣妾早已命喪狼口了……」
聲音微微有些哽咽,動人的桃花眼蓋上了一層氤氳,格外惹人憐惜。
聞言,容凌燁寒眸一轉,掃了眼一旁倒著的銀狼屍體,背部還立著彥侖那象徵性的穿雲箭,又見那倚靠著大樹的女子,身負重傷,確實不像是專門過來偷情的模樣。
可想起方才雙指相觸的畫面,容凌燁的心底,怎麼也不痛快,面上的寒意愈發是深了幾分,令人有種如墜冰窟的錯覺。
「沒事你跑狩獵場幹嘛?朕不是讓你在獵台候著嗎?你若閑悶,尚有純妃同你作伴。擅作主張,你可知罪?」
容凌燁聲音一冷,駕著高頭大馬緩緩靠近那狼狽卻又格外惹人憐惜的鳳朧月,深邃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令人有些琢磨不透。
「臣,臣妾,知罪。」
她從未想過,那個在自己危難時期,心心念念期盼的男子,如願所償地站在她身前後,居然會問她的罪。
鳳朧月有些詫異地望著容凌燁,見他依舊不為所動,不由心口一涼,肩膀微微的顫抖著,緊咬著下唇,向這個居高臨下的君王認罪。
「皇上,娘娘方才因銀狼受了驚嚇,又身負重傷,不如先將娘娘送去醫治,再來處理此事。」
一旁的彥侖有些看不下去了,余光中,鳳朧月那受傷的手肘,觸目驚心,換作是個男子,也不一定能容忍這般的苦楚,更別說是眼前這個孱弱嬌嫩的絕美女子了。
聽聞彥侖幫她說話,鳳朧月雖是十分感動,可顧及到容凌燁多疑的脾性,不由心口一顫,生怕那尊貴無比的冷漠君王,會怪責到彥侖。
果不其然,容凌燁直勾勾地盯了他半晌,這短短的幾息之間,竟讓人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允王倒是會憐香惜玉,不過,我大榮向來紀律森嚴,莫說是真寵愛的嬪妃,就算是諸王犯錯,也與庶民同罪,朕,向來秉公辦事,從不徇私枉法。妖妃擅闖狩獵場,本就有罪在先,你既替她說話,就不怕朕怪罪於你?」
冰冷的聲音雖是不大,卻透著絲絲寒意,深入人心,瞬間令周邊的溫度都低了幾分,害得隨從的幾個小太監,嚇得打了好幾個寒顫。
「臣只是如實說道。」
彥侖面不改色,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地望著容凌燁,身子微微一躬,朝著眼前這個冷麵男子行了個禮。
「皇上,臣妾有罪,甘願受罰,此事於允王毫無瓜葛,他不過是順手救了臣妾罷了,臣妾不用他人求情。」
光看容凌燁那閻羅般的氣焰,鳳朧月的心幾乎要蹦出來了。
她實在是不敢想象,若是再縱容彥侖這般同容凌燁爭論下去,她可不敢保證,這個男人,會幹出什麼令人意想不到的可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