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緊急軍情
言卿正離開了言府，中午的時候才被言家人發現。
納蘭憐月頹然放下手中的字條，有些傷心的對言夕說：「我就說嘛，卿兒到底還是在乎的。」
言夕默不作聲，但是拳頭捏的緊緊的。
頭一次，當真是此生第一次，後悔了，如果年輕的時候選擇繼續修鍊，是不是如今就不會被脅迫了？
納蘭憐月見了，心中不忍，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讓他放鬆。
「一山更比一山高，以你我的天賦，永遠都無法站在玄門的頂端……只要不是最厲害的那個人，就有可能被壓制，所以我們當初是否繼續修鍊沒有多大的關係。」
言夕聞言總算略微鬆了松僵硬的身體，轉過身來，傷感的說：「卿兒她……或許能夠站在那個頂點，可是，我們能守護著她到那個時候嗎？」
納蘭憐月笑著搖頭，柔聲道：「兒孫自有兒孫福……」
言夕垮下肩，自己居然會有種無力感，這種感覺好陌生。
「好啦……最近不忙的話，我們去周邊的莊子上住幾天，散散心，否則冬天就要來了。」納蘭憐月希望丈夫能夠轉換一下心情。
「也好，那我們……」言夕緩和了神色，正要答應，長隨卻突然在門外求見。
「什麼事？」
「宮裡傳來消息，十萬火急！」
言夕一聽趕緊站起來走出去，片刻后回來，神情嚴峻的對妻子說：「看來我要馬上進宮去了，說不得幾天都回不來了。你照顧好家裡，多留心。」
納蘭憐月雖是女兒身，可當年也曾是叱吒風雲的俠女，而且修為在玄門中也算是中等水平，在戰場上不好說，但是在京城守住家宅家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你放心吧。」
「嗯。」
言夕匆匆的進了宮，在偏殿的廂房裡，已經聚集了一眾文臣，而對面的廂房也是人影憧憧，顯然武將那邊也都來了。
「怎麼回事？」言夕問一個同僚。
「哦，小言大人！」對方拱了拱手，壓低聲音道：「說是八百里加急送回來的軍報，前天夜裡東嶺關突然遭受叛軍襲擊，且叛軍中有不少的修者，我朝幾位修者供奉靠著護關大陣才堪堪擊退叛軍，但是也傷亡慘重。」
「東嶺關一向和平，這股叛軍哪兒來的？」
「嗨！」對方一拍大腿，「這不是上個月北松關大捷么，就是那一批！不知怎麼就招攬了十幾個修者，流竄到了東陵關！」
「東陵關一向太平，而且修者眾多，不好管理，他們為什麼要攻打東陵關呀？」言夕覺得事有蹊蹺。
「的確，如果說為了迂迴，可是東陵關距離北松關也太遠了些。」
「鎖以叫我們來就是為了這個？」
「叫我們來估計是為了研究叛軍的動機，武將那邊恐怕是要決定副帥吧。」
「副帥？那主帥已經選定了？」
「那自然是……」這位大人說到這裡忽然有些尷尬，嘿嘿一笑，道：「自然不是那位了么……」
「哪……」言夕頓時反應過來，「哦，也是，除了他別人也不合適了。」
主帥已然定下了容澈，所有人都覺得理所應當，說起主帥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容澈。
這是因為容澈自幼熟讀兵書，武藝高強，足智多謀，雖然年紀輕輕的，卻也是久經沙場的，號稱「鬼神將軍」。
「諸位大人，皇上請各位大人去祈年殿議事。」門口出現一個太監，尖著嗓子道。
眾人連忙站起來整理衣冠，魚貫走出廂房，進入祈年殿。
武將也一一走進來，文臣武將分左右而立。
皇上從暖閣屏風後面走出來，文武大臣跪下行大禮后，皇上坐在上方寶座上。
「急報眾位愛卿都看到了吧，軒親王已經主動請戰，朕封了陣前大元帥，還有隨軍其他將領，有沒有主動請纓的？」
皇上表情嚴肅的說，這在這位皇上身上很少見，他一般都不會這麼嚴肅，很溫和，很……跳脫。但是一旦他露出這種表情，那就意味著事態嚴重，不可輕視。
「微臣願為馬前卒，協助軒親王殿下駐守東陵關！」一名武將走出列隊，拱手道。
「微臣願往！」
「微臣願往！」
幾個年輕武將紛紛表態，至於年老一些的軍侯們，則穩重多了，只是躬身道：「聽候陛下調遣。」
「嗯……」皇上很滿意，點點頭，其實在先前已經盤算過了，「鎮北侯，這些叛軍你熟悉，你來做副帥。」皇上點了一名四十多歲的軍侯，他也是才從北松關回來不久，襲擊東陵關的叛軍正是他率軍在北松關打敗的。
「臣領旨！」
鎮北侯雙手抱拳躬身領命。
「梅成業！」皇上轉頭去看文臣這邊。
「微臣在。」
一個白面書生樣的中年男子站出來，他便是戶部侍郎梅成業。
「你去跟軒親王商議，調撥資金。」
「微臣領旨。」
「國師！」
「微臣在。」
「供奉堂的供奉們去多少、都誰去，你來擬個名單交給軒親王。」
「是！」
接下來皇上又跟兵部侍郎確認了軍備情況，又點了幾個將軍，便讓大部分人都散去，只留下幾個重臣，其中就有言夕。
「這次東陵關的戰事來的突然，我們完全不知道對方的真實目的，暗探已經去查了，我們一邊等消息一邊先分析一下他們的意圖，眾位愛卿都有什麼看法？」
皇上帶著這幾個肱股之臣，轉而去了御書房，私聊去了。
然而，大家的猜測眾說紛紜，總沒有一個特別貼切合理的猜測。
御書房經過一陣激烈的辯論之後，討論陷入泥潭，誰也說服不了誰，哪一個猜測都不能獲得所有人的認可。
眾人冥思苦想的時候，皇上卻看到國師一個勁兒的拿眼睛去瞟言夕，他眼神一亮，心想這個老小子似乎發現了什麼或者說想到了什麼，於是便向前傾著身子，問道：「國師有何高見？」
國師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發覺大家都在看他，包括言夕，他縮了縮脖子，趕緊搖頭：「沒……沒什麼！」
若說從前他跟言夕也算是忘年之交，經過言卿正和言霜毓的命格事件之後，他便再也不敢直視言夕的眼，如同耗子見了貓。
皇上有些失望，往後靠了靠，言夕卻注意到，國師那雙眼睛還是忍不住朝自己這邊瞄，當然他只敢瞄腳下。
「國師，事關重大，如果國師發覺此事與言某有關或者言某能做到什麼，還請直言相告！」言夕雖然不待見國師，但是有時候這個老小子看待事情往往能夠另闢蹊徑。
國師再度縮了縮脖子，直到皇上開口道：「國師，若有發現但說無妨。」
國師這才小心翼翼的說：「其實……只要想到東陵關的地理位置，就差不多能夠猜到一些原因。」
「哦？」皇上尋思道：「此言何意？」
「東陵關，與苗兒山相鄰，而苗兒山自古以來便是修者的天堂，叛軍會不遠萬里的跑到東陵關去攻城，還有大量修者參與，這隻能說明一件事：苗兒山有玄門需要的東西，而東陵關的位置決定了它成為修者必爭之地，想來那股叛軍也只是被利用的。」
皇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言夕道：「那國師頻頻看向下官是為什麼？」
「這……這……這不是因為，因為小言大人您好歹也算是出身玄門么，這打探一下玄門中與東陵關、苗兒山有關的消息，或許會有收穫。」
「有道理！」皇上拍案道，「勝文，那就麻煩你跑一趟了。」
「是！微臣儘力而為。」言夕不敢保證肯定能夠打聽得到具體消息，而眾人也都能理解，畢竟玄門中人的脾氣實在難以預料，就算是言夕也不見得有那個面子打探到玄門秘事。
言夕領了任務，連忙回家去找妻子。
言家本就是凡人世家出身，而納蘭家族卻也算是玄門家族，所以納蘭憐月更容易打探出來消息。
此刻的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家的寶貝女兒此次歷練的目的地就是苗兒山，東陵關則是必經之路。
百里西一跟著言卿正，事無巨細的照顧周到，只是一直勸說她換一個歷練的地點總是不成功。
言卿正一口咬定只去外圍，安全無虞。
實際上，言卿正通過自己的銀杏商會的渠道得知了一個消息，那就是消失近千年的赤靈果重現苗兒山，那可是能助修者飛升的寶物，傳說千年來再沒有出現飛升者就是因為苗兒山因為千年前的修者大戰被毀了生態，再沒有出現赤靈果的緣故。
如今赤靈果即將現世的消息不知從何處傳出，短短几日的時間就傳遍了玄門世界，百里西一那個時候正在進京的路上，一路上修者極少，遠離玄門的他竟是沒有得到消息。
本來言卿正還在猶豫自己要不要去淌這趟渾水，她有信心不吃赤靈果也能飛升。可是，容澈跟柔葉郡主關係的刺激、百里西一帶回來的庚帖，都是促成她此行的原因。
另外，關於苗兒山，她還有一個比較大膽的猜測，所以她需要親自去確認一下。
而容澈正在家中收拾行囊，他就要啟程去東陵關了，所有東西都收拾好了之後，他卻忽然愣住了。
以前他出發前都會去跟言家說一聲，儘管對方一再表示不用如此，但是他覺得自己有義務告知對方自己的行蹤。
而今……他邁出去的腳默默的收了回來，從此後，他對這世上任何人，除了皇上，都沒有告知行蹤的義務了。
東陵關……
還不知道言卿正已經離家前往苗兒山的容澈，感覺自己是在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