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吃個飯也不消停
京城距離東嶺關有八百里，言卿正不想急匆匆趕路，加上現在還不想看見容澈，便決定每天一百里，遊山玩水再抽空來個劫富濟貧。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她告訴百里西一要去北松關，便不能再直接奔東走了，好歹也要偏北，這樣的話最好是早一點分開，省的自己浪費時間還繞遠。
所以必須儘快跟百里西一分道揚鑣。
中午的時候，他們已經距離玉積山將近百里了，在他們前方，是一個叫做青雲鎮的地方。
「師妹，我們中午進去休息一下吧！」
「聽師兄的。」言卿正點頭笑道。
二人走進小鎮，選了一處乾淨的飯館，進去點了幾個菜，一盤饅頭。
小二給上了一壺茶，說：「二位客官，請稍等。」
百里西一見茶壺茶碗還算乾淨，便給言卿正倒了一碗茶水，然後也給自己倒了一碗。
言卿正看他眉頭不皺一下的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笑道：「看來百里師兄適應的很好。」
百里西一隻是一笑：「出門在外，又是歷練，有這樣的條件已然不錯，哪還能那麼講究！」
說著他看了一眼言卿正，打心眼裡佩服，她一個女孩子歷練途中風餐露宿都不喊苦不喊累，自己一個大男人若還是處處計較豈不是顯得自己太嬌氣！
說話間二人已經喝了半壺茶，小二跑了兩趟把二人點的飯菜上齊，說道：「二位客官請慢用！」
飯吃到一半兒，言卿正突然問道：「百里師兄，你身上的銀兩可還夠用？」
百里西一點點頭，一邊伸手去摸自己的荷包，一邊問道：「言師妹需要用錢嗎？師妹要用多少儘管拿去。」
「那倒不是，百里師兄出身玄門世家，我還以為師兄不通庶務，原來你還知道要帶錢吶！」
「言師妹……」百里西一苦笑著說：「你就別打趣師兄了，那都是年少不懂事……」
言卿正咯咯的笑起來，百里西一前幾年第一次下山的時候，曾經鬧過個笑話，因為在天一門裡一直都有貼身服侍他的人，吃穿用度都有人操持，而一些珍稀物品靈器法器之類的，若要交易都只收靈石，那次下山他身上分文沒有，只帶了一些靈石。
後來才知道山下的人都只認銀子！
無奈之下他只有跟同行的師兄弟借錢，那是百里西一這輩子第一次借錢，這件事他一直引以為恥。
換做別人提起這件事情，他早就翻臉了，但是言卿正提起，他便只有無奈的份兒。
言卿正笑了一會兒，想起了自己把賠禮當做聘禮鬧的烏龍，頓時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麼資格去嘲笑百里西一。
她輕輕咳了一聲，心想幸虧百里西一不知道這件事……
兩人正在說笑，從外面進來一個紗巾蒙面的女子，女子身材窈窕，姿態曼妙，她進來后徑直走向掌柜，取出一塊碎銀子放在櫃檯上，輕聲道：「掌柜的，要一間二樓靠窗的包間，上一桌最好的酒菜。」
掌柜的，拿起碎銀子掂了掂，頓時眉開眼笑：「好說好說，姑娘請上樓。」
掌柜的離開櫃檯，親自領著女子上了樓，一會兒功夫就下來去了廚房，吩咐飯菜。
也難怪他高興，在這樣偏僻的小鎮，這塊碎銀子頂得上這間飯館一整天的收入。
百里西一不動聲色的瞥了眼門口，又往樓梯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言師妹，吃好了嗎？」
「好了。」
「那我們早點趕路吧！」百里西一溫柔地說著，然後揚聲道：「小二，結賬！」
言卿正一愣，問道：「師兄有急事嗎？」
「那倒沒有。」百里西一問道：「言師妹，還想再坐一會兒嗎？」
「不是，只是想去後面一趟……」言卿正有些臉紅。
經過這幾日的趕路，百里西一頓時明白過來，他連忙道：「言師妹請自便，我還想喝一壺茶。」
言卿正小聲說：「多謝百里師兄。」
小二已經走過來，百里西一結了帳。
言卿正起身，悄聲問了小二一句話，小二瞭然，指了指通往後廚的通道，說：「從那邊出去左拐，盡頭的小房間就是毛房，上面掛著牌子。」
言卿正道了謝，便走了過去。
這個時候百里西一看見小二端著一個大大的托盤，上面擺滿了酒菜，直接上了二樓，想來是給方才那女子定下的包間去送去了。
百里西一看了看空無一人的門口，又看看言卿正過去的通道，皺了皺眉。
他直覺那個女子有些問題，而且必然不是什麼好事，換作別的時候他可能會留下看好戲，可是現在跟言卿正在一起，他還是想保留自己正人君子的形象。
而且言卿正還未成年，實在不宜見識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果然，門口走進一個年輕公子，一雙桃花眼剛一進門就把大堂掃了個遍，沒有發現女子的身影，便往樓上走去。
小二看見問了一句：「客官您幾位？」
男子唰的一聲甩開摺扇，扇了扇，挑了挑眉頭語氣輕佻的說：「有約了！」
說完咧嘴一笑，一撩袍子上了樓梯。
小二茫然的看著掌柜，掌柜卻輕輕搖頭，示意他別多管閑事。
小二便甩了一下撣在肩頭的抹布，回頭招呼大堂的客人去了。
男子上樓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門外就來了四五個大漢，領頭的是一個身材有些瘦弱的書生。
幾人一進門就把大堂中所有的客人看了個遍，然後相互使了個眼色，牢牢的盯住了樓梯的方向。
幾人走過去，留下兩個人守在樓梯口，剩下幾個人跟著瘦弱書生就上了樓，這次小二沒有上前搭訕，掌柜的，也沒有發話，因為這幾個人一看就面色不善。
百里西一再度看向言卿正出去的方向，從那邊回來勢必要經過樓梯口。
很快，樓上傳來了吵鬧聲，夾雜著女子的驚呼。
樓上頓時雞飛狗跳，不斷地傳來桌椅板凳磕磕碰碰的聲音。
小二慢慢的湊過去，站在掌柜的身後，二人都滿眼擔憂的看著樓上的方向，卻被守在樓梯口的兩個大漢所震懾，不敢衝上去，一看究竟。
大堂里的客人紛紛結賬離開，最後只剩下百里西一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大堂中央的桌子旁。
這引來了守著樓梯口的兩個大漢的注意。
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大漢正要走過來，突然聽到樓上一陣亂叫，就連街上也騷動起來，樓上女子驚叫連連，哭天喊地，而瘦弱書生衝下來喊道：「那小子跳窗跑了，快去追，絕不能讓他跑掉！」
幾個大漢便立刻沖了出去，瘦弱書生跑在後面，還特意看了一眼泰然自若的百里西一。
人都走了，掌柜的才敢上樓去看，這一看不要緊，他突然大喊起來：「來…來人吶！出人命啦！」
掌柜的跌跌撞撞的下了樓，跟小二兩個人縮在櫃檯後面瑟瑟發抖。
百里一西一很為難，言卿正這麼久沒有回來他很擔心，但是卻不能過去找。
而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再不上去確認一下那女子的生死，恐怕就會招來官差，到時候若是被叫去做證人什麼的，會耽擱行程。
他嘆了口氣站起來，對掌柜的說道：「掌柜莫急，在下上去看看，若人還有救，請掌柜馬上去，請大夫。如果沒救了，掌柜的報官便是。」
掌柜的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從櫃檯後面露出頭來，哆嗦道：「有勞公子。」
百里西一又道：「方才與我一道的少女如果回來了，請她稍等片刻。」
「公子放心！」掌柜的就差拍胸脯保證了。
百里西一走上樓，只見左側的包間房門大開，他走過去一看，裡面的傢具全部被掀翻，東倒西歪。
那女子匍匐在靠窗的地上，頭上有傷口，地上一攤血。
百里西一連忙走過去探了探情況，發覺女子一息尚存，便把她扶起來，看傷口已經凝固，就打橫抱起女子朝樓下走去。
「掌柜的，這女子還有一口氣，最近的醫館在哪裡？」
「小二，你快帶著公子去醫館！」掌柜的吩咐。
小孩跑出來道：「公子這邊請！」
百里西一一邊往外跑一邊對掌柜的說：「掌柜的請告訴我師妹，讓她等我。」
掌柜的連連點頭，百里西一就急忙送女子去醫館了，畢竟人命關天，時間緊迫。
在他走後，言卿正走了出來。
百里西一把人送到醫館后，就急著要回去找言卿正，可是小二說沒錢，醫館的大夫便拉著百里西一不讓他離開。
百里西一急忙丟下一錠銀子，說為女子支付救治的費用，大夫仍然不肯放過他，只是說道：「除非這女子有家人來領，否則她死在我這裡，我可沒法交代！」
百里西一再怎麼心急也無計可施，眼看著天色都暗了下來，正想拜託小二給言卿正帶話，卻發現小二不知何時早已溜之大吉。
無奈之下他只好請醫館的夥計去傳話。
半晌后夥計回來了，言卿正跟著來到了醫館。
「師兄，人怎麼樣了？」言卿正看了看女子，人還沒有清醒，頭上纏著布條。
「應該沒有大礙。」百里西一抱歉的看著言卿正，小聲道：「只是大夫不讓走。」
言卿正看了看情況，道：「我看這女子一時半會醒不來，師兄不如請人去打聽下這女子的身份，通知她的家人。今日天色已晚，我先去找家客棧落腳，師兄若是脫身了，便來匯合。如何？」
百里西一點點頭：「只能如此了。」
言卿正離開之後找了家客棧，讓小二去醫館送了消息，便回了房間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