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容澈的爆發
苗兒山太大了,而且具體有多大至今沒人知道,因為從沒有人進去深處后還能活著出來。
玄門中人在苗兒山會被壓抑的如同凡人,而其中的妖獸卻不受影響,這更增加了它的危險。這次進入苗兒山的修者雖然是有史以來最多的,將近五百人了,但是對茫茫群山來說,不過滄海一粟。
所以只要不是太點兒背,一般來說在裡面碰到的幾率很小。
言卿正與容澈在山洞中休整療傷十幾日便離開了,而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碰到其他人,這讓兩人鬆了一口氣。
兩人慢慢沿著靈脈向前走去,期間也有不少的收穫,言卿正也調整了丹方,但容澈不管服用什麼增進靈力的丹藥,效果都不盡如人意,這讓一向心志堅毅的他都沮喪不已。
言卿正雖然沒說什麼還一直在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說是自己學藝不精但是她心裡清楚自己煉製的丹藥一點兒問題都沒有,所以我有問題的一定是容澈。
而這更讓她難以理解。
因為雖說人的修鍊天賦與長相智慧沒有絕對的關係,但其實,一個人越聰明理解能力越強,天賦一般就會越高。
當然也有那種心智不成熟但是在某一方面卻很突出的人,也有很高的天賦。
像容澈這樣的正常人,甚至心智比一般人還高的凡人,服用過洗經伐髓丹后,天賦會超過一般人,進境飛快。
可容澈……
實在是不明白,難道自己還是學藝不精?
她也曾給容澈把脈,也用靈力探測過,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直到一個月之後的某一天,言卿正遇到危險的時候。
當時他們為了摘一朵長在攀附在一顆參天大樹樹榦上的藤蔓上盛開的藍色小花,稍微大意了些,結果言卿正就被一隻從茂盛的樹冠里突然跳下來的一隻獼猴妖獸給抓上了,並且一把拍出去老遠!
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子被打飛出去撞在一顆樹榦上又跌落在地上,猛然吐了一口血,自己卻連反應都來不及,更別提保護和營救了,容澈手腳冰涼,對自己得罪無能憤恨到了極點!
他正想拔腿去看言卿正,身體卻彷彿陷入泥潭,無法動彈。
他緊緊盯著言卿正,見她艱難的爬起來,嘴角猩紅的血漬讓他痛苦萬分,瞬間,他覺得視線所及之處全部變得猩紅一片。
在他一旁剛剛偷襲了言卿正的妖獸正要把容澈也一併解決了,它能感受到這個凡人很弱。
它眼中透出殘忍的笑意,這一片是它的地盤,這兩個人居然敢闖進來搶奪它守護這麼久的飄零花!
那個女人也就罷了,眼前這個男人只是個普通的凡人,居然就敢闖入它的地盤兒!真當苗兒山是什麼遊覽聖地?
它看著這個凡人的側面,一雙比鋼釘還要鋒利的爪子再過瞬間就要抓破他的腦袋,它期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突然間,它覺得空間似乎凝固了,眼前的一切彷彿慢動作般,那個在它眼中螻蟻一般的凡人,卻突然慢慢的轉過頭來……
妖獸忽然感受到一種沁入靈魂的寒意!
這個凡人的眼睛,那究竟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啊!
是黑色的如同一把鋒利的斧頭的瞳孔,陰寒無比,那雙眸子帶著不屑和深深地怒火,彷彿要用周身蒸騰起來的黑色火焰把一切都燃燒殆盡!
妖獸害怕了,它從沒見過也從沒有感受過這樣駭人的威壓,讓它的靈魂都在顫抖,成形已久的妖核幾乎就要破體而出!
它魂飛魄散,近千年的修鍊,好不容易修到了化形期它可不想栽在一個凡人手裡……雖然…這好像不是個凡人。
容澈眼中的猩紅已經轉化為一片灰暗,世界上所有的色彩在他眼中都不復存在。
這個孽畜,膽敢謀害本尊!
一揮手,已經化形期的妖獸便被化為齏粉,只餘下一顆紫色的妖晶浮在空中,吸收著妖獸尚未完全消散的妖靈。
他一伸手,妖晶落在了他的手心,被他緊緊握住。
他閉上眼睛大肆吸收著妖晶的力量,不過半柱香時間,他就睜開眼睛,張開手掌,那顆妖晶已經化為粉末,漱漱落下。
言卿正無法動彈,反噬的傷勢還沒好,又被偷襲,她現在實力大損,可是缺不妨礙她的眼力和判斷。
容澈深吸一口氣,感受到身上強大的力量忍不住仰天長嘯!
附近林中頓時鳥獸四散,無數實力雄厚的妖獸心生感應,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你是誰?容澈呢?」言卿正擦了嘴角的血漬,實在站不起來,便挪動著往後靠在方才把她彈落的樹榦上。
她知道這不是容澈,沒有一個凡人能有這樣的一雙眼睛,這樣的威勢!
「他?」容澈的臉上露出殘忍的笑意,「他很快就要被本尊消滅了,他再也不會出現了!」
「你究竟是誰?你把他怎麼了?」言卿正不明白,自己明明沒有探測到容澈識海中有這樣的存在!
「你沒資格知道!」容澈低頭俯視著她,緩緩伸出了手,「他很快就會去見你了!如果你們還能有殘存的魂魄的話……」
男人如同地獄的惡魔般笑著。
言卿正渾身沒有一絲力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雙手落下。
一時間,區區十幾年的人生經歷在自己腦海中走馬燈般閃現,也許真的有瞬間永恆這種說法,僅僅一念之間,她就回顧了自己短暫的一生!
「你!」男人卻突然頓住了,臉上的表情從不屑漸漸變得憤怒!
「就憑你!也敢跟本尊抗衡!」他面目猙獰,似乎很艱難,最終卻只能哀嚎一聲抱著頭慘叫,最終趴跪在地上。
容澈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直到吐出一口黑色的淤血,才算是略微舒展了眉頭。
動了動手發現已經能夠控制自己身體了,急忙轉過去看言卿正。
「你……你怎麼樣了?」他的眼睛恢復了正常,充滿擔憂。
言卿正渾身都濕透了,她也經歷了幾個深呼吸,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我沒事……你…」
她想問是怎麼回事,可是看著容澈的表情就問不出口了。
他在害怕……
「我……我剛才……」他渾身顫抖著,差一點兒,差一點兒他就在那種狀態下殺死她了!
「你還有印象嗎?」言卿正小心的問。
容澈眼中逐漸失去光彩…他沉重的點點頭:「曾經有過這樣一次……」
那個時候是在戰場上,後來誰也無法解釋他身上的那種變化。久而久之,他也就淡忘了。
誰知道在這危機四伏的苗兒山深處,在自己生命受到強烈威脅的時候,再度出現了這種情況!
「咱們先換個地方,你好好跟我說說。」言卿正覺得這件事非同尋常,她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黑色的火焰!
容澈勉強站起來扶著言卿正一道離開這裡,找了個山洞躲起來。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剛才我就好像一個局外人一樣,看著自己的身體做出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來,自己卻半點控制不了!」
事實上他的意識被突然出現的強大存在給奪走了身體的控制權,自身也在逐漸消磨……
只是當控制自己身體存在居然想要殺掉言卿正的時候,他才突然爆發了強烈的求生意識!當真是拼盡全力,才重新掌控身體!
而那個存在好像也因為虛弱,一時不查被自己擠了出去。
但是他也虛弱的很,此時如果我再來一隻兔子,恐怕都能把他輕易幹掉了。
好在剛才那個存在爆發的威勢已經讓方圓百里所有生靈瑟瑟發抖,一時不會再有敢於出頭的妖獸了。
「以前,你有自己的意識嗎?」言卿正面色凝重。
「以前有……」容澈認真回想著,說:「那個時候只覺得有發泄不完的憤怒用不完的力氣!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能做什麼……感覺自己無比強大!」
「然後呢?你怎麼退出那種狀態的?」
「後來就脫力了,所以就昏倒了。哦,那次還是你哥哥救了我。」
「我哥哥也見過你那時候的樣子?」言卿正奇道,這件事可從沒有聽哥哥提起過。
「嗯。他應該很好奇,不過後來可能是皇兄把這件事壓了下來。」
「這樣啊…」
容澈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言卿正也因為新傷舊傷一起,體力透支不想說話。
兩個人這是頭一次這樣沉默以對,氣氛凝重。
容澈的心一點點冷了下來,他看著沒一會兒功夫就斜靠著睡著的言卿正,心中的悔恨和愧疚排山倒海。
他現在一閉上眼睛就是自己要對她痛下殺手,而她那個瞬間絕望無助不敢置信的表情……
那一幕在他腦海中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一閉上眼睛就是自己差點殺了她的瞬間。
這股力量不受自己控制,即便這一次自己戰勝了他,可是下一次呢?他能感覺到,那個存在強大了!
因為這次他都能奪取自己的意識了,而上一次他卻沒有露頭。
如果他能夠在自己的身體里慢慢恢復實力,那麼終究有一天,自己會被他控制乃至消滅!
但是,在那之前,也許自己最親近的人,就會慘遭毒手!
容澈抬眼看看言卿正,她的臉色蒼白如雪,眉頭緊鎖。
是自己讓她陷入這般田地!
繼續走在一起,會不會…有一天真的害了她?
容澈的心,緊緊的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