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策馬回京
「金芒姐姐有想去的地方嗎?」言卿正問。
「我哪裡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姐姐這可是第一次下山呢,就想到處走走看看,決定了落腳點就給你飛劍傳書!」金芒笑盈盈的說,她在苗兒山剛剛化形就跟著言卿正他們進了秘境,如今剛剛出來,自認也對人間有了一定的了解,便特別想去人間遊歷一番,滿足自己旺盛的好奇心。
「一切小心,不要輕易相信別人。」言卿正囑咐道。
「放心,姐姐會小心的。」金芒上前擁抱了言卿正一下,眼眶潮濕,她算是比較冷血的,可幾年生死相依的感情也不是白處的。
金芒瀟洒的走了。
三人目送她離開,裴行也深吸一口氣道:「老夫也該走了。」
「裴前輩…」關於修行,裴行指導過容澈,所以他對裴行心存感激。
「如果真的有溯魂草,了卻了心愿,老夫也許還會來找你,但願那個時候,你已經擺脫困境。」
容澈點點頭,他這次接觸了修者的世界,見證了玄門的強大,對他的眼界提升大有益處。
同時他也知道自己體內的屠戮魔尊是他和言卿正之間的絆腳石,不解決這個問題,他和她之間就永遠存在著巨大的天塹。
他的確沒有仙根,但是魔尊卻一直在改變他的體質,讓他能夠修魔。所以當初在苗兒山言卿正給他洗經伐髓丹才會有那麼大的副作用,因為雖說吸收的都是靈力,但是修魔和修仙到底是不同的。
裴行也回了家鄉,轉眼間四個人只剩下了言卿正和容澈。
「我們也走吧。」言卿正嘆了口氣,離別總是容易讓人傷感,她早已不是十年前離家的時候那樣單純,離別的滋味她早已嘗夠,可惜,離別的滋味人這一生都不能避免。
人和人總在相聚和分離中兜兜轉轉,真正能夠形影不離廝守一生的,有幾個?
其實對於歸途,言卿正心裡有些忐忑,先前任性妄為要退婚的是自己,如今想要跟容澈再續前緣的也是自己,雖然一向自在慣了,可是總覺得有點兒對不起父親。
呃,雖然其實父母自從相認之後也什麼都沒說……
好吧,也許只有自己在糾結?
她轉頭看了一眼容澈,他騎馬果然英姿颯爽。
言卿正不由得露出一個笑容來,人生得意須盡歡,其實一切都很好解釋,小的時候懵懂無知定下親事,回來后不願意盲婚啞嫁就退了婚。再後來兩個人在苗兒山歷經生死,終於處出了感情,所以又決定在一起了。
嗯,很好,很完美。
對吧,姻緣是什麼?
姻緣就是需要在對的時間遇到正確的人。
容澈習慣了端正的姿勢,即便現在也是一樣。
他一向能夠達成自己的目標,不論是勸說皇上,還是攻城略池,只要是他想做的,都能做到。
然而,在去往苗兒山之前,他是真的抱著必死的決心的,而且他也的確九死一生。就在那個時候,那個堅毅如他都已經放棄了希望的時候,身邊這個女孩兒如同一個仙女一般出現在自己眼前,救了自己一命。
那個時候,不僅僅是自己的心,就連自己的命都已經屬於這個女孩兒了。
天可憐見,秘境之行讓女孩兒終於把自己放在了心裡。
這是他心底最殷切的期盼,卻不是他的既定目標。
是的,真心不能作為目標,那不是按部就班或者步步為營就能贏得的。
雖然沒有跟女孩兒確認過,但是他們已經心心相印,他回去後會再次去言家求親,這一次不會再讓女孩兒主動,他要全天下都知道,自己的一顆心都系在這個女孩兒的身上。
京城有女孩兒的家人,也有自己的家人。
雖然皇上既是家人也是主君,但是他還是有些惦記著皇兄。
容澈從沒見過先皇,他唯一一個認識的皇上就是皇兄,而這個皇兄跟其他史書上記載的皇上都不同,不是那麼正經,不是那麼嚴肅,甚至都不怎麼威嚴,可是大臣們卻十分的擁戴他。
那是因為他有種讓人不由自主服從的魅力。
一時間,他竟然有些思鄉心切。
太陽照射在寬闊的官道上,暖洋洋的,正如二人此時的心情。
「我從來都不知道,令尊令堂的修為那麼高,從前他們在京城可真是低調。」容澈想起要去求親,就想起了言夕夫妻,在秘境中再見才知道這兩口子居然這麼厲害!
「京城也沒有什麼需要動用靈力的時候啊。」
容澈忽然想到了什麼,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問。
「怎麼了?」
「如果你留在京城,也會這樣嗎?」他問的忐忑。
言卿正理所當然的點點頭:「那是自然,修者如果決定留在凡世,必須接受封印,封印一個境界的修為,並且承諾不能無緣無故對凡人出手,這才會被容許留在凡世的。否則你想啊,就如同在戰場上一方只是普通凡人士兵,另一方卻是修者,只需要幾個人就可以抵擋千軍萬馬,那不亂了套!」
容澈神色複雜的點點頭。
「別想那麼多了,我們趕路吧。」言卿正也心事重重,臨行前,豐澤在遠處對著她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這讓她感到很是不安。她怕如果一直聊天,會讓容澈察覺自己的心思,便提議快點兒趕路。
容澈不疑有他,兩人便策馬狂奔。
皇上自打知道容澈要回來的消息,就每天都抽時間在皇宮高高的城牆跟前眺望一段時間。
當然,他總是失望的回宮去了,因為他總是興緻勃勃的、步履輕快的走上城牆,然後一兩個時辰后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的走下城牆,步履沉重。這個樣子就連大內總管紅紋都看不下去了,一顆心也跟著皇上的表現起起伏伏。
這直接導致了東城門備受關注,每一次有人騎馬而來都被人圍觀。
皇上的期盼讓劉管家也坐立不安,他終於跑到城外的十里亭去眺望自家主子去了。
「王爺!」劉管家喜極而泣,看著由遠及近的容澈二人,老淚縱橫!
他不會認錯的,那麼挺拔的姿勢,那麼嫻熟的技術,都是軒親王的標誌。
這兩年劉管家真是備受煎熬啊,王爺生死不明,坊間都有人拿他的生死做了賭注,而且賭他死的人更多一些。軒親王府動蕩了一段時間,好在有皇上時不時的提起軒親王,太子殿下時不時的親臨軒親王府,穩定人心,軒親王府才能維持到現在。
容澈看到劉管家也很激動,只不過他面無表情慣了,只在言卿正面前才會有大一些的情緒波動和表情,此時也只是下了馬頓了頓點頭道:「辛苦你了。」
劉管家差點衝上去抱著他的大腿,可是生生止住了,自家王爺是個什麼性子他還是知道的。
「見過……呃,言七小姐。」容澈側身讓出言卿正來。
「劉管家,好久不見。」言卿正笑笑。
「奴才見過言七小姐!您平安歸來真是太好了。」劉管家抹了把臉上的眼淚鼻涕,對著言卿正神色複雜的說著,也不知道后一句話是在說誰。
「走吧。」容澈翻身上馬,劉管家趕緊也跟在他們後面騎著馬,小心的說:「皇上天天盼著您回來,說您已回來就請您入宮去,王爺您看……」
「知道了。」容澈淡淡的說,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送言卿正回家。
「我沒事的,要不你先進宮面聖吧。」言卿正覺得劉管家的表情有些為難。
「不打緊。」容澈卻早已不是從前那個把禮儀規矩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那個軒親王了。
兩人進了走過城門,眾目睽睽之下徐徐前進,一直到崇文大街,言府大門外。
芸兒和菁兒在門外迎接到言卿正,容澈下馬怔怔的看著女孩兒,自從兩年多前上了苗兒山,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分開,他很捨不得,但是不得不眼睜睜的看著女孩兒回家。他想著要趕緊辦完不相干的其他事,早點來言府求親。
「你回去吧。」言卿正在關大門之前,回頭看了他一眼。
「嗯。」容澈點點頭,看著言府大門關閉,這才對劉管家說:「回府。」
「可是王爺,皇上讓您第一時間進宮去……」劉管家提醒道。
「這個樣子進宮有失體統。」容澈才不會這麼風塵僕僕的進宮去見皇兄,這個樣子被他看到了,會笑話他一輩子!
劉管家還能說什麼,只能跟著走。
容澈的回歸讓軒親王府所有下人都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下人們奔走相告,得知王爺回來了,知足和常樂激動的在主院里恭敬的候著,但是卻渾身顫抖,眼眶通紅。
容澈跟他們打了招呼,道了聲辛苦,就沐浴更衣,重新換了親王的服飾,乘坐馬車進了宮。
宮門守衛已經得到了命令,軒親王的馬車可以直接駛進皇宮,在御書房外停下。
容澈下了車,抬頭愕然見到九五之尊的皇上,他的亦兄亦父的皇兄,居然站在了御書房的台階之下等著他,看到他從車廂探出頭來,居然親自走過來伸手要扶他下車!
容澈趕緊跳下馬車,省略了下馬蹬這一步驟,直接跪地道:「臣弟罪該萬死,還請皇上恕罪!」
皇上還愣了一下,活著回來已經是奇迹了,怎麼還罪該萬死了?
「臣弟擅自出走,棄大軍於不顧,讓皇上擔心,讓大軍混亂,臣弟任性妄為、罪該萬死!」
皇上深吸一口氣,親手扶了容澈一把:「你給朕起來!」
容澈哽咽,皇上的聲音……帶著好濃重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