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保留了天性？
百里西一想到了從前無憂無慮的生活，眼前這寒酸的木屋，限量的酒水，自己居然覺得已經很圓滿了。
也許是環境造就了心情吧。
「金芒……前輩，」百里西一頓了頓，說道：「我能不能同言師妹一樣稱呼您姐姐？」
金芒無所謂的點點頭：「好呀，叫姐姐還顯得我年輕呢！」
百里西一笑了笑：「姐姐本來也不大，就是個少女……」
金芒「噗」的一聲把剛喝進嘴裡的酒噴了出來，嗆聲道：「少女？我？」
她哈哈大笑，伸手像哥們兒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搖頭道：「姐姐我呢，非常有自知之明，少女什麼的，別放在姐姐身上，姐姐自己都覺得噁心！」
百里西一漲紅了臉，爭辯道：「我就是那麼認為的嘛！」
金芒就「咯咯」的笑了：「你這小傢伙，還真會哄姐姐開心！」
百里西一喃喃的，也不知道在嘀咕什麼，金芒也不在意，繼續喝酒。
「若不是姐姐還有事，待在這裡也沒什麼不好。」金芒嘆了口氣說。
「姐姐有什麼事？」百里西一見她轉移了話題，神色間確有焦急之色，便問道。
「答應了卿兒去保護她的小情人的，沒想到困在這裡出不去了……」金芒抿了抿嘴，心想不知道卿兒有沒有放心的離開，自己這樣失約會不會讓容澈陷入危險的境地。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姐姐。」百里西一垂下頭，若不是自己莽撞的一頭扎入這個山谷，金芒也不會隨之而來，雖然救了自己一命，但也耽誤了自己的事情。
金芒聽了就笑了：「你又沒喊我來救你，所以跟你有什麼關係，誰叫我心血來潮想來看看你呢！」
百里西一心中更加感激，道：「姐姐的恩情百里記住了，只是現如今我的力量太弱，不能為姐姐做什麼。但是今後姐姐但凡有所要求，百里西一定當肝腦塗地！」
金芒點點頭，也沒怎麼當回事兒：「好好好，有一天姐姐需要幫忙，一定第一個找你！」
她的酒瓶子內有乾坤，看起來只有一壺酒，其實裡面約莫能裝一缸酒。
在百里西一糾結的時候，她一杯接一杯的喝，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狂灌自己，此時已經有些眼神迷離了。
這幾年她遊走人間，出眾的容貌以及不諳世事的單純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其中不乏愛慕她的人，她倒也不那麼抗拒，試著相處起來。可是終有一日喝醉了酒現了原形，那人慘叫著大喊「妖怪」，屁滾尿流的嚇跑了。
她清醒以後給那人催眠，讓他以為一切都只是個夢。
這件事也不算是個情傷，因為她還尚未動心，只不過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後來她就選擇了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離群索居，直到慕仙大會，她去了一趟天一門。
回來后就繼續隱居，直到言卿正的到來。
她在這世上不能說沒有同伴，但是未開靈智的同類與她已是天壤之別，她除了對它們有天生的威壓，能夠馭使它們外，與同類便再無共同語言。而真正的人類又把她視為異類，凡人見了她喊妖怪退避三舍，修者見了她心存畏懼。
所以她很孤獨，而就算仙界能夠包容萬象，她也不敢輕易冒險飛升。
言卿正和裴行容澈他們不同，可是他們又都有各自要緊的事，誰都沒有那個空閑來陪著她傷風悲秋，只有百里西一，既怕她又跟她很親近。
這種感覺很奇怪，她可以隨意欺負他，但又不會害他。
百里西一看出了金芒的敷衍，心中很不是個滋味，他感覺金芒不是因為他的修為低下而不信他的話，而是她不相信自己能做到。
可是這種未必會發生的事情他現在就是賭咒發誓也沒什麼說服力，他想著總有一天會證明自己所言非虛的吧。
於是他也悶頭喝酒，最後暈暈乎乎的回了自己的房間，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大堆的夢話，還拉著金芒的裙擺不然她走……
金芒忍無可忍給他後腦勺來了一下子，世界終於安靜了。
金芒走出房間猶自懊惱，誰知道這小傢伙喝醉了竟然是這麼一副德行！
搖搖頭，吐出一口濁氣，她開始嘗試著給言卿正飛劍傳書，可惜這個陣法連飛劍傳書都隔絕了。金芒咬著下唇不甘心，暫時卻沒有辦法。
「好吧，來日方長！」金芒只得這麼自我安慰，轉身也回房間休息去了。
次日山谷里蒙蒙亮，四周的高山阻擋了清晨陽光的照射，百里西一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屋頂，轉頭是緊閉的房門。
「我睡得這麼死！」他很奇怪，畢竟多年養成了晨練的習慣，很少太陽都出來了還沒從床上爬起來。
他正要起身，卻覺得後頸很痛，他「嘶」了一聲，摸了摸後頸，感覺莫名其妙。
晃了晃腦袋，揉了半天，他才起來走出去，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卻發現金芒已經在院中盤膝坐著運功了。
「金芒姐姐，早啊！」他笑眯眯的打招呼。
金芒收了功一個深呼吸，轉身看向百里西一，只見剛剛越過山谷照射進來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柔和而明朗。
「你醒啦。」
「嗯，」百里西一不好意思的說，「昨夜可能睡得太香了，今日竟起遲了。」
金芒眉頭一挑，心想原來這小傢伙喝多了會斷片兒啊。
「無妨，我們如今最不缺的就是時間。」金芒轉過身去偷笑，這小傢伙還挺好玩。
白日里百里西一修鍊，金芒雖不是修者，到底修為境界比他高了很多，眼界還是有的，指出了他幾處修鍊上的錯誤。
百里西一先前就感覺有些晦澀，如今一經點播頓時覺得順暢了很多，於是欣喜的謝過了金芒。
日子一天天過去，兩人每天醒來都會去嘗試破解陣法，遭遇失敗之後就去修鍊，研究陣法，夜裡吃吃喝喝，日子倒也過得順暢。
百里西一本以為時間就會一直這樣有規律的悠閑的平和的過下去，但是幾個月後天氣變冷氣溫驟降，山谷里也飄起了雪花，他發現金芒沒有起來。
敲了半天門，沒人應答。
百里西一猶豫片刻，推門進去了。
屋裡很冷，他的房間也是如此，可是他看到屋裡棉被裡有一個蜷縮的身影。
「金芒姐姐？」他走過去，發現金芒臉色發青，遲疑著伸手去探她的鼻息，金芒卻猛然張開了眼睛，看到他才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我冷。」
百里西一心中大震，在金芒睜眼的瞬間，她的瞳孔終於顯示出與人類的不同，她是金色的豎瞳！
這讓他瞬間想起了二人初見的時候，是金芒在化形的關鍵時刻，那個時候就是這樣一雙碩大的豎瞳，讓自己魂飛魄散！
可是金芒的那一句「我冷」瞬間把他拉回了現實。
他站起來就跑了出去，金芒的眼神就黯淡下來。
天氣太冷了，因為建造木屋之時是盛夏，於是她的窗戶只掛了一層帘子，夜裡睡著越發的冷，凍醒的時候已經伸不出手來了。
她眼角滑落一滴淚水，為了自己曾經有過的期待。
之時片刻后，她還來不及為自己的難過尋找到排遣的辦法，百里西一竟然回來了。
他用自己的飛劍把一塊大石頭削成了一個石碗，放在金芒房間的地上，然後往裡面放了一些木柴，使用火球術點燃。
金芒怔怔的看著他忙完這些又把基本粗壯的樹枝架在火上，吊了一個瓦罐，裡面盛滿了清水。
「待會兒喝口熱水，你會感覺好一點的。」百里西一的聲音很溫柔，最起碼讓金芒倍感溫馨。
金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自從開啟靈智，修鍊有成之後，她早已不再有蛇類天性怕冷的毛病，幾年來也不曾因為天氣而感受過冷，更沒有虛弱到如今這種地步！
百里西一也覺得奇怪，不過他就沒見過幾個妖獸，想著或許妖獸都有弱點吧，金芒也如同一般蛇類一樣，怕冷，他心想這種族的天賦固然可怕，天性更可怕，這都化形了還保留著本體物種的天性！
屋子漸漸暖和起來，金芒不再瑟瑟發抖，神智也不再遊離，她鑽出被子，怔怔的看著越燃越旺的火盆陷入了沉思，自己究竟怎麼了？
思索間百里西一已經端著一杯熱水過來，遞給她：「接著，還能捂捂手。」
金芒抬眼看他，只見一片關切之色。
「你不像是個會照顧人的人呀！」金芒奇怪的說。
百里西一臉色一僵，隨即垂下眼帘道：「金芒姐姐，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言外之意，對於救命恩人他才會這般用心，別人就沒這個榮幸了。
金芒會意的點點頭，覺得這個解釋倒是很合理。
人類是有知恩圖報這一說。
「對了，金芒姐姐，等言師妹把飛升通道打通了，你會馬上飛升嗎？」百里西一坐在火盆旁邊，一邊添柴火，一邊問道。
金芒沒有注意他問話的時候什麼表情，只是自己也在思考一番后，輕輕搖頭：「恐怕不會。」
「為什麼？」百里西一一聽，頓時揚頭問道，金芒總覺得這小傢伙有點激動。
「呃……」這是她心裡的秘密，只告訴了言卿正一個人，百里西一究竟該不該信任？
一時間她無言以對，只得轉移了視線，道：「能不能出去還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