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透著沉沉的悶氣
有些事不必做。
有些事不必說。
要不是今天被蕭沉灝氣到心疼，章潤德依舊不會說出那些事。那些事是他的秘密，也是是蕭沉灝一步步成長的印記，他留在心裡保存就好。然而他說了，然而蕭沉灝還記得又向他問起。
如此，章潤德還有瞞的必要？還有悶騷的必要？沒有！他嗯的點點頭：「是！」
蕭沉灝心中已經跨到的防線碎得更爛，眼中褪下的潮濕又一次泛起來：「大半夜讓我閉眼，把我安頓在車上睡覺的人也是你？」
「是！」
「我受傷，給我買葯抹葯的人，也是你？」
「是！」
「小學，我被他餓肚子的時候，不斷給我送飯的人，也是你？」
「是！」
「中學，我和他們打架，被他們群毆到不能動彈的時候，趕來的警察也是你安排的？那些人後來受到的懲罰，也是你做的？」
「是！」
「你早就知道向又薇和章顯在一起？」
「是。」
「出國留學是你的主意？是你左右了蕭溫書？」
「是。」
「張揚是你安排到我身邊的？」
「是。」
「我第一筆生意，也是你撮合給的？」
「是！」
蕭沉灝崩潰了，潮濕的眼中流下了滾燙的眼淚：「為什麼？為什麼你一直都在，卻不肯帶我回家？為什麼你能狠下心看他一直折磨我？看了這麼多年又為什麼要這時候出現？繼續看啊！過來又想分享什麼？」
章潤德知道虧欠他，也知道自己不佔理，可是他有自己的傲氣不可能隨隨便便就低頭：「你媽不是我第一個女人，卻是我一直深愛的女人。我知道自己虧欠她，也知道自己給不了她想要的，所以她的要求我都會百分百滿足，就像你現在寵著蘇可心一樣，我當年也是這樣寵著她。」
「沒有懷孕之前，她一向很乖。懷孕之後，就各種和我鬧脾氣，而我當時卻不知道她已經懷孕。她當時的身體並不好，醫生並不建議她懷孕，她生育的風險比例非常大，我不願意因為一個孩子的出現就失去她。這種替換的代價我不需要，也不需要只會生孩子的女人。換句話說，能為我生孩子的女人簡直不要太多。」
「她不答應，鬧著分手，那就分唄，誰離了誰還不過了？」
「當時年輕又做得順風順水，手裡握著重兵腳底俯視天下。這麼大的江山我都可以坐霸，我還能管不了一個女人？那時候我就覺得自己是個高高在上的王，她離了我才會過不下去。」
「我以為她不敢。」
「結時她不但敢，還跟我說老死不相往來，彼此再不要聯繫再不要打聽。」
「我當時有多生氣你知道嗎？我都恨不得掐死她！我感覺自己養了一隻白眼狼，狼大了，自己就走了。我氣得不想理她，滾就滾吧！之後我再沒有出現她面前，只有王炸時不時送點她的消息給我。」
「她離開我，很快就結婚了。帶著伊家的家產，嫁給了死了老婆的蕭溫書。我當時氣得都想放火燒房子，可我知道她是故意噁心我。」
「出於尊嚴，我忍著不去管她，看她還能怎麼做。可是，那段時間我精神一天比一天差，差到總是出現幻覺，除了她住過的別墅，我哪裡都不想去。我退癮了江湖，為她隱姓埋名，為她了此殘生。我有後悔，每到深夜我都有後悔，很多次衝動都想過去，可是每次都能想起她的話，老死不相往來。」
「到底還是年輕，想著還有大把時間可以揮霍，想著自己能等到她的回歸。」
「她懷孕了，我的心往下沉。她生了，我算著時間就不對，又派王炸去驗DNA，果然是我的兒子。那一刻我有多開心你知道嗎？我那麼愛她，自然想要她為我生孩子，可是不能生的情況下我更願意保存她。她生了孩子又平平安安我當然高興，讓王炸去找她，問她願不願意回來。她卻說，這孩子不是我的，是她和蕭溫書的，還說她離開別墅的那一刻，和我只剩來生沒有今生。」
「那天我都被她氣哭。」真的哭了，一個人在房間抱著腦袋嗚嗚地哭。打拚天下那麼苦那麼痛流了那麼多的血他都沒有哭過，那天他哭得死去活來，還大病一場。大病期間，他讓王炸給蕭沉灝取名字，本想用「章」姓又勸不到她回來，只能讓他隨了蕭溫書那個王八蛋姓蕭。
之後他就一直偷偷的跟著看著。
陽光下的事情他都能看到，家中的事情又哪裡看得到：「那個時候也想過，要不要偷偷安排一個人進去做下人？讓他照顧你！後來一想，我能一路打拚出來，我兒子就不行嗎？既然上天造就了你這樣的生存條件，那就說明是上天的意思，想要磨礪你，讓你成大器。而不是像章顯一樣，一輩子都活在我的關照之中。」
「我能給章顯一輩子的舒適，你呢？你也想要那樣的舒適嗎？舒適是留給死人的，你不需要。你若需要，又怎麼可能遇到蘇可心？過程是辛苦了一點，但你現在很自信很充實不是嗎？」章潤德自始自終都不敢扭頭看他，一個人面對黑夜把這些話說出來。他怕蕭沉灝不理解，而到了這個年紀他最怕的也就是蕭沉灝的不理解。
蕭沉灝淚流滿面，也終於知道有一種哭泣無聲無息卻是痛徹心扉……原來他也是有父親的，原來他一直都在享受父愛，只是以另一種不尋常的模式享受而已。
沒了什麼心結。
也沒了什麼遺憾。
扭頭往回走，一步一笑，哭著笑，像個傻子似的。回到火堆旁，臉上的淚已經擦乾，心情格外的輕鬆，他坐下來抱著蘇可心臉上親了一口：「老婆，我愛你。」
蘇可心看著他，眼睛微微紅腫卻是笑得眉眼彎彎，他明顯的哭過眉宇間卻再沒有鬱氣，比下午還有開朗幾分。跟過去看章潤德，他應該是徹底解了心結。怎麼結的，他不說她不問，她只要他開心就好。
笑著，在他唇上蜻蜓點頭，又抓著他的手撫她的肚子，無聲的告訴他：不管出了什麼事，我們一家人都會在一起，不離不棄。
蕭沉灝笑得更幸福，整個人抱著她，把自己都賴在她的身上。伊閃兒旁邊看著，心中感動。再看旁邊，楊老師也是一臉的感動。撞上彼上的目光，楊老師悄聲告訴伊閃兒：「這倆孩子都不容易，各種各的不容易，也是因為這樣的不容易他們才會互相吸引。」
伊閃兒贊同她的話，又見章潤德一個人柱著手仗從黑暗處一點點走出來。他沒有蕭沉灝那樣的輕鬆，步伐中透著沉沉的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