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生死相隨
“放了血衣,我就把手槍給你!”白離若毫不示弱的頂了回去,時至今日,她早已經學會了留一手。
“這麽說,就是沒得商量,那麽繼續打下去吧!”紫衣說話間就準備轉身,臉上卻是一副嚴陣以防的姿態。
“等等!”白離若阻止她,厲聲道,“不如這樣,你先放血衣走,他們行至前麵的峽穀,我就放下手槍,這樣的話大家才能相互製約!”
“好主意!”紫衣點頭,對著東廠殺手微微點頭,殺手讓出一條血路,讓血衣離開,血衣一齊對著韓阡陌和白離若拜了一拜,才飛速離開。
在他們行至峽穀的時候,白離若微微喘口氣放下手槍,在她彎腰的時候,峽穀突然傳來了刀劍聲,她凜然的回首,所有的血衣已經倒在了血泊當中,東廠的特工殺手站在修羅場中,凜然而立。
她抓緊手槍想要對準紫衣,紫衣一個飛旋踢中了她的手腕,手槍飛了出去,韓阡陌縱身而起去奪手槍,一柄長劍在空中劃過弧度,順著他的胸膛帶出一道血痕。
白離若憤怒的看著紫衣,燃燒著熊熊火焰的眸子幾乎將紫衣燒成灰燼,紫衣被她的眼神驚住,隻是瞬間,韓阡陌帶傷在東廠殺手手中奪槍的那一刹那,她狠狠的一掌擊在了白離若的眉心。
白離若口吐鮮血,鵝黃的衣衫上已經血跡斑駁,她的身體在半空中劃出一個絕美的弧線,無神的雙眸看著浮雲朵朵的天空,無力的倒下。
紫衣尤不解氣,一腳踢向白離若的腰肢,她的身體如一個破碎的麻袋般被踢向懸崖,空中有鮮血滴落,她的身體墜向猙獰著峭壁的萬丈懸崖。
韓阡陌身中數刀,對著白離若下墜的身影高喊一聲,“離若……”
他不顧身前的刀劍,縱身一躍抓住白離若的衣裙,衣裙在他手上“噝啦”一聲破裂,沒等他反應過來,已經有股深厚的內力將他打入懸崖。
風漠宸躺在龍塌上,四周嫋繞著龍涎香淡淡的香氣,他濃眉緊皺,削瘦的臉頰上浮現痛苦之色,似乎陷入了夢魘一般,雙手緊緊的抓住身下的床單,然後驚呼一聲“若兒——”倏然驚醒,他夢見了白離若渾身是血的被打入懸崖,大口喘息,看著自己肩膀上的劍傷,鳳眸中閃過受傷神色。
以前的若兒,看著他受傷,心痛的恨不得過來幫他背負一切,可是現在,她眼睜睜的看著韓阡陌將冰冷的劍刺入他的身體,風漠宸靠在床榻上,額頭滲出薄汗。
明暗交替的光線中,沉香木門被“吱呀”一聲推開,紫衣帶著禦醫走進,禦醫躬身行禮,紫衣卻不動聲色的走到龍塌邊,淡淡的道,“你的右臂廢了……”
風漠宸沒有說話,隻是疲憊的閉上眼睛,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他緩慢的開口道,“若兒走了……”
紫衣唇角勾出一個詭異的冷笑,將風漠宸的右臂拉給禦醫,笑道,“她的確是走了!”
“娘,我能不能,把皇位傳給玄代,這麽多年,我真的累了……”風漠宸睜開眼睛,倦怠的看著紫衣。
紫衣揚手就是一個清脆的耳光,她冷聲道,“那個女人這樣對你,你還在留戀她?”
這一耳光並不重,風漠宸被打的毫無反應,他隻是歎息道看著紫衣,“娘,是我對不起若兒,明玥要是無法找回解藥,我的時日已經不多,留給我最後一段時間,好嗎?”
“你閉嘴!明玥一定會找回解藥,我現在已經派人去尋找那個女人的下落,她會回宮陪你,你給我好好的呆著,不許再想別的!”紫衣站起身,冷然的看著風漠宸。
風漠宸隻是歎息,右臂廢了,他以後再也無法拿劍,剛好他也累了,厭倦了打打殺殺的日子。
日子在悄無聲息中溜走,風漠宸胳膊的傷勢好了以後,三天才上朝一次,他花了大量的時間在宮外尋找白離若,可是羅刹門和韓阡陌似乎是憑空消失了般,他再也查不到任何線索。
東去春來,他一身輕便的衣衫走在京城的大街上,所有人都褪卻了厚重的冬衣,臉上洋溢著真心的微笑,現在,楚國是國泰民安了,他帶給楚國的戰亂,早已經用半年的時間平息創傷,大街上連一個乞丐都看不見。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昔日的宸王府,宸王府的屋簷下臥著一個小乞丐,看不出男女,但是她身材瘦弱,破破爛爛的衣服,在這乍暖還寒的春日甚為單薄,她不像平日的乞丐那樣行乞,隻是頭埋在乞丐上,蜷縮成一團。
風漠宸的心倏然痛了一下,白離若,受傷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蜷縮著抱著自己,將自己隔絕人外,他恍然的走進,蹲下身子搖了搖小乞丐,小乞丐抬頭,一雙怯生生的眼睛看著他。
他一時憐憫,將腰間的碎銀袋子全部放入乞丐的懷中,小乞丐看著銀子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看著他,風漠宸伸手拂去小乞丐頭發上的稻草,淡淡的道,“去買點吃的吧……”
他站起身朝遠處走去,小乞丐拿著銀子一直跟著他,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也停,他緩慢的轉身,淡淡的道,“你走吧,別再跟著我,我去的地方,你不能去!”
小乞丐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他以為她聽懂了,轉身再次朝皇宮走去,小乞丐仍舊毫不避諱的跟在他身後,他歎息著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乞丐搖頭,將銀袋子還給他,風漠宸看著手中的銀袋子,抿唇道,“你今年多大?”
小乞丐比劃了一下,表示自己十三歲,風漠宸點頭,還是個孩子,“我不能帶著你,你就拿著銀子在外麵謀生吧,如果有機會,我教你武功,有一技傍身,起碼不能被人欺負……”
小乞丐慌忙跪下拜師,卻被風漠宸阻止,他歎息道,“你隻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我不會收徒的,你在外麵好好生活,每隔兩天,我來指點一次你練武。”
從此風漠宸就多了一件事做,每隔兩天都會教小乞丐練武,他給小乞丐取名阿雅。
一個月後的一天,他照例在宸王府的後院教阿雅練武,中午的時候,教習時間結束,他準備離開,走出宸王府的時候倏然想起,他將一枚玉佩落在了後院,回返的時候,後院響起了刀劍相交之聲。
出現在眼前的,是東廠的殺手,四個實力頂尖的殺手正在殺一個孩子,阿雅眼睛猩紅,練習用的大刀舞出她平日最好的狀態,隻是實力懸殊太大,阿雅眼看就要命喪殺手刀下。
風漠宸伸手摘了兩片樹葉,夾雜著內力的樹葉準確無誤的穿透殺手的頸項,另外兩名殺手一見是風漠宸,嚇的單膝跪下。
阿雅撿回一條命,氣喘籲籲的瞪著殺手,風漠宸淡然,這丫頭,煞氣太重了……
“是誰派你們來的?”風漠宸背負雙手,冷然的看著東廠的兩名低級殺手。
“是,是紫衣大人!”殺手戰栗的說出。
風漠宸點頭,鳳眸眯出一個寒咧的弧度,他淩空點了兩人的穴道,淡淡的道,“回去告訴你們紫衣大人,阿雅隻是一個陌生人。”
殺手躬身退下,風漠宸撫摸阿雅的頭發,淡淡的道,“阿雅,你要努力的練好武功,這樣,才可以保護自己和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阿雅似懂非懂的點頭,那一年,她十三歲,她不明白,為什麽這個俊美不似凡間男子的師傅,總是飽經滄桑卻滿麵蒼涼的樣子。她也知道,這個美麗的師傅,一直在尋找師娘,後來她看見了白離若,她才明白,原來師娘,真的是一個可以讓男人傾盡天下的女子。
風漠宸站在東廠的房頂,意興闌珊的看著象征權力的東廠標誌,朱紅似血的大門一道道緊閉,深幽的如閻羅殿,殿內,紫衣正拿著一把手槍擺弄著,她似乎不知道手槍的用法,拿著槍托看了又看。
風漠宸的眸光一緊,心髒被擰緊般的疼痛,那把手槍,是離若的……
時光仿佛在他看見那把槍的那一刻靜止,風漠宸站在屋簷上方,世軒百轉千回,他想起了那個夢境,白離若渾身是血的被打落懸崖,心髒仿佛被揪緊,然後狠狠揉捏,最後破為碎片。
如果他的若兒已經遭遇危險,這麽久,他卻在皇宮中怨恨著她,尋找著她,倘若陰間相遇,他要情何以堪?
縱身躍下房簷,走進大殿的那一刻,紫衣眸光倏然變寒,手槍也不再遮掩,堂而皇之的塞進衣袖中。
“給我……”風漠宸伸手,臉上冷若冰霜,薄削的嘴唇,抿出一個冷冽的弧度,狹長的鳳眸,更是寒光迸發。
紫衣淡淡一笑,掏出手槍遞在風漠宸手上,風漠宸看著手槍,眸中閃過無數情愫,最後定格在痛苦上,他抬眸,神色絕望,哀悸的道,“娘,你怎麽忍心,毀掉兒子在這個世上唯一珍愛的女人?”
紫衣站起身,冷冷的道,“是她先要殺我,我被迫出手,她跟雲阡陌聯手,所有的東廠殺手都可以作證!”
“如果不是你逼她,她又怎麽會想要殺你?她平時,連踏死一隻螞蟻都不忍……”風漠宸銀牙緊咬,鳳眸布滿血絲。
“你住口,你這是在質疑我嗎?”紫衣拍案而怒,凜然的看著風漠宸。
風漠宸搖頭,緩慢的後退,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目光看著紫衣,退至門口的時候赫然轉身,頭也不回的朝外麵走去,紫衣在他身後不停的叫他的名字,他卻猶如沒聽到般,冷然離去。
了解到當日情況,風漠宸一個人站在懸崖邊,他無法想象,一個不會武功的柔弱女子,中了紫衣一掌後,還被打下懸崖,她還能怎麽生存下去。
斷崖下是萬丈深淵,他雙腳有一半懸空站在懸崖上,朦朧的霧氣嫋繞在斷崖,他看不見底,也看不見懸崖下那個未知世界,他的若兒,就在那深崖下麵,她那麽怕冷,那麽安靜,要怎麽在斷崖下孤獨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