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在債務欄敲了幾個零？
「外面。」簡律辰頓住腳步，深吸一口氣，低沉的聲音毫無溫度。
「所以事情的前因後果，你都知道了？」秦壽默然良久，撇眼望他。
這麼說，他和魚小滿的假伴侶關係他也就知道了，秦壽微扯嘴角，那條魚現在豈不是要得瑟死了？還有這個不僅沒腦袋還惡毒的紀瀟黎，他要怎麼處置？
「知道了。」簡律辰撇頭，薄唇緊抿，僵硬的聲音隱隱透著些許澀然，前因後果，她的騙人手段還真夠高明。
「我走了。」胸腔處溢滿了壓抑苦澀，想起她那雙澄澈瞳孔總狡猾亂轉，心底的生澀更加鬱結，簡律辰閉上眼睛，漠然吐出三個字，而後抬步離開。
經過急救室那條走廊，那個身影撞入他眼底，簡律辰攥緊手中的外套，目不斜視，挺著脊背硬生生從她面前走過。
魚小滿緊咬唇瓣，向前挪了兩步，抬眼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眼底的眷戀一點點被鋪天蓋地的痛楚蠶食。
「我說你腦袋什麼時候蠢成這樣了，竟然能被紀瀟黎那個女人擺了一道，蠢貨，氣死我了！」
病房內安靜不到十分鐘，某個天雷滾滾的咆哮聲充斥整個樓層，魚小滿受不了的掏了掏耳朵，翻著白眼當頭澆他涼水。
「你還不一樣被她搞進醫院來了？」不僅如此，還把她和簡律辰的關係搞得這麼僵，想起簡律辰，魚小滿澄澈的眼睛瞬間暗淡下去，整個人像失了魂一般。
「喂喂，要不是你我能變成這樣嗎，真是的氣死老子了，此仇不報回來我就不叫秦壽！」某人氣呼呼的衝天發誓，魚小滿嘴角抽了抽，抬手將一個蘋果塞進他嘴裡。
「有了吃的就不要再破壞醫院的安寧了，乖。」
秦壽「咔嚓」咬了一口，擰著眉頭盯著她直看，越看眉頭越擰。
「我說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會就又想搞什麼鬼打算吧？」
這丫頭今天好沉默好寂靜，不正常，大大的不正常。
「沒什麼，你好好養病吧，我幫你叫特護，我還有事，想回去。」說完，不等秦壽開口，魚小滿就伸手按下床頭的召喚燈，魂不守舍的飄出了病房。
夜色如墨，馬路上人影蕭條，魚小滿耷拉著腦袋，毫無目的的四處遊盪，醫院走廊里那些堅硬生冷的話一遍遍直灌腦海。
原來在他心裡，當初就該斷的徹徹底底，她不配得到他一絲一毫的憐憫。
憐憫，只是憐憫嗎？
那麼這些年，她究竟都幹了些什麼。
魚小滿抬頭仰望漆黑的天空，用力吸了一口氣，一時間有些分不清自己回來的初衷究竟是什麼。
「叮叮叮……」清脆的手機鈴聲毫無預兆的響起，魚小滿回過神，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這是海瑟薇的專屬來電鈴聲。
「哈嘍小滿，猜猜我在哪裡？」歡快流暢且不標準的普通話從話筒里徐徐流出，魚小滿嘴角一癟，聲音里夾帶了滿滿的委屈和哭腔。
「瑟兒，我好想你……」有人說，閨蜜是那個可以無條件陪你瘋陪你笑還能抱你哭的人，而脆弱的魚小滿此刻，思念閨蜜的心早就流著眼淚漂洋過海。
「怎麼了寶貝，誰欺負你了？」大洋彼岸的親親閨蜜意識到事情不對，忙找了個安靜的角落，細細盤問。
魚小滿吸吸鼻子，啞著聲音將今天的事如數倒來，聲音哽得像是慢進×16的光碟播放機。
花好大力氣海瑟薇才斷斷續續聽完。頓時橫眉怒目大罵「狗娘養的！」，憤怒之際還不解恨，揚言要殺去中國決鬥紀瀟黎。
「不要不要，你回來只會越糟糕。」魚小滿蹲在街頭，整個人像被抽空了力氣的傀儡。
「小滿……」海瑟薇莫名也有些傷心了，不知如何開口。
「我有點累，想離開。」魚小滿說。
「又離開？」海瑟薇大吃一驚，這貨敢情是烏龜么？一受打擊就只想著逃得遠遠的。
「暫時先讓他冷靜一下吧，我也冷靜一下，都有點累了……幫我搞個欠債賬單出來當借口，我去美國找你玩？」魚小滿眉毛挑了挑。
「OK啊，沒問題，機票明天到你手上。」海瑟薇回答的很乾脆，想到見面，兩人剎那間就開心起來。
說風就是雨，海瑟薇又是一陣噼里啪啦。
一場散心之行，僅僅用了一分鐘就完全搞定，。
接下來的幾天，GS一切如常，只是少了設計部的禽獸老大，同樣無故不見的，還有文案部的小助理魚小滿。
明亮奢華的GS總裁辦公室內，簡律辰不耐煩的揮動大筆，將最後一份文件合上甩給助理，抬眼望了望窗外，沉聲問一旁的李肅：
「文案部的魚小滿又沒來？」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他刻意冷落了她三天，沒想到知道時，她竟然無聲無息的玩消失。家裡沒有，公司，也沒有。
消失，簡律辰垂目，辦公桌上潔白的宣紙上用力劃出一道痕迹，七年前的那場消失，他連想都不願再想。
「聽財務部部的人彙報，魚小姐一筆債務賬單寄到公司了，可能……由於經濟能力有限，因為債務問題暫時離開去美國了。」
boss開問，李肅如實稟報。他說的很文雅，其實說白了，就是欠債跑路。
「債務？」簡律辰握著鋼筆的手一頓。
眼底的深邃一閃而過，他之前聽她講過，似乎是欠了許多債的。不過逃去美國，簡律辰鎖了鎖眉頭，那個蠢貨會用英語交流嗎？
沉默片刻，簡大boss又果斷拿起電話，直撥財務室，沉沉的聲音迴響在寬大的辦公室，聽不出絲毫情緒。
「把魚小滿的債務法定書發我郵箱。」
美國，紐約。
一套裝修簡約的小洋樓中，魚小滿盤腿坐在純白的兔毛地毯上，背靠茶几，一臉好奇的湊到旁邊金髮碧眼的美女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腿上的筆記本。
「瑟兒，你確定賬戶上多了一大筆款子？」
一大早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海瑟薇叫醒，結果是賬戶上多了一筆來路不明且不可思議的巨款，而轉賬人的姓名，竟然是魚小滿。
魚小滿確定，即便她是魚家千金從不缺錢，也不會無緣無故多這麼一筆錢，因為這筆錢的數目……實在不小。
更何況，她就算真有欠債，也沒有告知家中任何一人。
「不會這麼詭異吧……」魚小滿一身汗毛倒豎，「我才虛擬了一個債務出來就被我自個還上了？」她發誓這幾天沒有碰電腦沒有碰電腦！
「準確來說，是有人替你還清了那筆債務。」
海瑟薇十指在鍵盤上噼里啪啦龍飛鳳舞了半天，終於鄭重的得出結論。
「what？」魚小滿瞪大眼睛，一臉震驚兼不可置信。
噗……且不說那份法定書是她偽造的，那裡面的債務數目，好像還是她隨心情隨便敲出的一串數字。
「千真萬確。」海瑟薇點擊賬款的來源，連連點頭。「IP是來自China的。」
「所以海瑟薇……」魚小滿默默深吸了一口氣，「你在那個債務欄到底隨手敲了幾個零？」
……
魚小滿將目光再次落在電腦屏幕上，這份法定書她只給財務部的人看過。
這筆款不是以GS公司的名義轉來，那就是私人賬戶，而私人，除了簡律辰還會有誰？
簡律辰這三個字刻在心房七年，稍一觸碰，便是五味俱雜。
魚小滿糾結的低頭扯地下的兔毛，心裡早被那三個字蔓延出的藤蔓纏的錯綜複雜凌亂不堪。
離某人躲債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一周，可財務部以及人事部，甚至是簡大boss親自前去交代的文案部，皆沒有魚小滿重回公司報道的消息。
簡律辰深邃雙眸直勾勾的盯著面前的筆記本，臉色一刻比一刻差。
會議那邊彙報工作的下屬，時不時抬眼看看老闆發黑的俊容，額頭上的冷汗直落。好不容易彙報完畢，戰戰兢兢等著挨批的一行人，竟眼睜睜看著視頻里的男人心不在焉地……關掉了連線。
「李肅，下個月美國的那個項目儘快移到這周，定好機票，我親自去談判。」
合上電腦，簡律辰面不改色的安排，側頭瞥見那份列印出來的債務法定書，抬手將它揉成一團，漫不經心的丟進垃圾桶。
「是，我馬上去辦。」李肅點頭，低頭之際撇了一眼那個垃圾桶，眼底閃了閃，轉身離開。
辦公室重新恢復安靜，簡律辰扣上電腦，修長乾淨的指骨繞過一層層文件，最後落在桌子夾層的密碼抽屜上。
手指熟練的滾動幾個數字，一聲清脆的「吧嗒」聲意料響起。
食指勾住抽屜下面，輕輕一拉，裡面的東西映入眼底。空蕩蕩的四方格局中央，靜靜躺著一張照片。
照片中是一地的綠蔭，女孩披散著一肩順直長發，踮起腳尖只親到男孩的下巴，陽光透過樹葉縫隙，射在青春的臉頰上，斑駁了一地青澀。
簡律辰抿著薄唇，食指探入抽屜，冰涼的指腹覆上那張熟悉的臉，複雜溢滿幽深的眼眶。再度……離開嗎？
身為GS總裁親自指定的首席秘書，李肅的辦事效率自然不在話下，不過半天時間，便將一個月以後的行程以及飛機票統統搞定。簡律辰只簡單的整理了美國項目的文件，隻身一人去往美國。
項目自然是小事，而另一件事，才是正事。
「老闆，查到了魚小姐的乘坐航班信息和降落城市，網路信息部的跟蹤了魚小姐公司賬號的最近登錄地，可以把範圍縮小到一個街區的範圍。」
簡律辰走下飛機之時，李肅的留言傳訊也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