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比如，扔下我
「……」
狄庚霖一看，南霜打來的。
「海瑟薇，你查到了沒？」
南霜狐疑地等了將近二十分鐘，海瑟薇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她忍不住撥通電話問了一句。海瑟薇平均查一個人，並不需要這麼久。
「還沒……看起來很正經的樣子。」
狄庚霖望著海瑟薇回答。
她的雙手就沒離開過鍵盤，看起來神情異常嚴肅的樣子——魚小滿在這裡的話她可能會熟悉，可樂倒了沒時間扶，手機響了沒手接，這是海瑟薇標準的遇到對手的狀態。
海瑟薇盯著一層一層冒出來的分支阻攔訪問的程序，一瞬不瞬。埠1，木馬載入失敗，埠2，木馬載入失敗，埠3，木馬載入失敗……又碰上這難搞的對象了，說明了什麼？
海瑟薇本能地感覺到了不對，後面的神情愈加嚴肅，手指的操作頻率越來越快，快了快了……
「叮！」
感覺已經到了最後快成功的當口，心臟口都感覺被提了起來……電腦突然彈出一個電源只剩1 ％的提示，緊接著，1的電量就在最後電腦的高CPU運行頻率下，熄屏了。
「fuck！」
海瑟薇臉色陰沉，剎那間猛拍鍵盤。居然沒電了！
……
「其實我之前，一直很討厭天台這個地方。不僅僅是因為恐高。」
魚小滿邊畫著邊和白澤隔著畫板聊天，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口。「最開始喜歡，後來討厭，現在……無所謂了。」
「聽起來就好像你在紅塵歷劫，拿起，又放下了一樣。」白澤微笑。
「是啊，因為突然之間發現，喜歡和討厭，都是因為在乎。」魚小滿勾勒下他含笑的嘴角，笑了笑。「就像追求和逃避，全是因為放不開一樣。」
「都放開了，人就不是人了。」白澤笑，「就看你的無所謂，是不是也是在乎的一種。」
「唔，看來你從前在醫院無聊的時候，花了大把的時間來思考堪比蘇格拉底深度的人生哲理。」
魚小滿點點頭，避過問題，挖苦他。同時勾勒出最後他精緻明媚的狐狸眼，用黑色的筆，神情專註地慢慢將瞳仁塗黑。
「OK啦，這張我挺喜歡。你看看——」
魚小滿拿起畫紙檢查兩遍，感覺滿意了后，然後從畫板里抬起頭，準備起身去拿給白澤。
一抬頭，巨大的太陽正從遠方的湖面緩緩滑落，底端沉浸到水面。
夕陽餘暉里，兩棟樓的玻璃幕牆果然反射出最為璀璨，波光萬頃的金光，閃閃地，照的人眼裡全是華彩。
逆著光，站起的白澤身後，卻倏忽間，莫名多了兩條影子。
那兩條影子，手裡還持著黑黑的，類似鐵棍一樣的粗長形狀。
他們無聲地朝他逼近，手裡的棍棒沿著太陽落下的反方向，緩緩抬升——
「白澤！你背後！」
魚小滿剎那間心提到嗓子眼，猛地厲喝。撞見魚小滿臉上的恐懼，白澤條件反射般回頭，在「咻」的一聲里蹲下，堪堪躲過了風裡呼呼的響聲。
「啊——」
下一秒，魚小滿閃電般擲出了手邊沒開的可樂罐，正中另一個人的臉！可樂受到撞擊爆散開來，他手裡的棒狀東西應聲落地，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又是「嘭」的一聲，白澤剛剛站起，突然膝蓋處一麻，跪倒在地。
先前那人一擊不中，又給了他膝蓋一下子。
「白澤！」
魚小滿奔過去，猛地一個迴旋踢。
結果卻被那人給硬生生格擋住，再猛地一帶，想把她給拽倒在地。那人下手很狠，完全是要撕傷她大腿肌腱的架勢架！
而且架在她的胳膊上全是勁力，魚小滿心驚不已，頃刻知道對方不是常人。
然而襲擊白澤的兩個人穿著藍色的工衣，帶著兜帽蒙著口罩，什麼都看不清。
魚小滿心頭也算機靈，剎那順勢往前一跳，整個身體壓到腿上，電光火石地地，就要去扯他臉上的口罩！
扯是沒扯到，那人閃退之間，一把將魚小滿撂倒在地。
「你們是什麼人！」
魚小滿很快又跳起來，驚魂不定地問。
兩個人並不出聲，只是再次撿起手裡行兇的鐵棍，一步步朝著他們走來。
「你怎麼樣，能不能站起來？」魚小滿跑過來。
白澤饅頭冷汗地捂著腿，咬著牙點頭，魚小滿把他費力地攙扶起來，把他往樓道口拖：「快跑！」
……
後面的人腳步也不快，在後面逼近得不慌不忙。魚小滿攙著白澤跑進下去樓梯口，卻被另外兩隻黑影，從樓道里再次逼了回來。
……
「Cyril？」
南霜敏銳地盯著簡律辰，「先生你不會覺得Cyril……Cyril是亞太區的銷售主管，非英國籍，背景簡單幹凈，一舉一動備受行業關注。最關鍵的是，他的長相和St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是看起來不太可能……」
簡律辰沉聲回答，眸色一片幽沉。「所以我在確認。」
但是海瑟薇花了這麼久還沒鑽攻進去的防火牆……已經讓他的心開始一點一點下沉了。
……
狄庚霖從紫色的法拉利里撐著一把大黑傘鑽出來，踩著腳深的水，穿過漫天豆大的雨幕去超市門口，把在房檐下的海瑟薇接進傘里。
回到車裡，衣服全部濕。
「真搞不懂為什麼下這麼大的雨你非得跑出來禍害我……」
狄庚霖一上車就開始脫鞋抱怨，腳上灌了一鞋子的水。
雨刮在玻璃上刮下一道道水幕，還是看不太清外面的車道。出行的人幾乎沒有，海瑟薇卻一定要出門買大容量充電寶，也不知道抽了什麼風。
狄庚霖便把車停在路邊，已經迫不及待地拆開包裝，把筆記本重啟了。「十分鐘內沒解開的東西，都不是他媽的好玩意兒。老娘就是這麼一個人，認不了慫。」
花蝴蝶無語地看著她。
冒著雨衝進的超市，連傘都沒拿一個，衣衫不整，頭髮淋濕得像泡麵似的。她是覺得還有人比她更慫？
海瑟薇當然不是嘴上說的真輕鬆。
簡律辰讓她查這個人，她查著查著一次次被拒絕訪問指定伺服器，便隱隱的開始不安了。
南霜敏感，她也不鈍。為什麼獨獨讓她查這個ID，為什麼這個ID又這麼難搞？
打開電腦，想了想，海瑟薇還是在重新連上附近網路的時候，按捺不住，沉聲撥通了簡律辰的電話：
「簡boss，你讓我查的Cyril，是誰？」
……
是誰呢？
是誰要對他們倆下殺手呢？
魚小滿攙著白澤後退，四個人的包圍圈變得越來越小，漸漸地變得退無可退。
不是劫財，不是劫色，眼前包得嚴嚴實實的幾個人都是職業的打手，白澤和魚小滿算是看出來了。
「我打不過他們。」
魚小滿聲音沉沉地對白澤說，臉上異常的低沉和凝重。
「……我也是。」
白澤努力保持平衡站住，低聲說。
魚小滿機警地打量四周，尋找突破口的時候，他就打量著半個身體擋在他前面的魚小滿。
知道自己打不過，這種情況下，沒有驚聲尖叫或者嚇得痛哭流涕，而是攙著自己，擋著半個身體在他面前的人。
但是她也在害怕，她的身體在顫抖。而他只是個會拖累她的累贅。
「打不過，但是應該跑得過。」
白澤突然低聲說。
「怎麼跑？」魚小滿眼裡帶著亮光地回頭。「你有主意？」
「有。」
白澤點點頭，眼裡是淡淡的凝然。「比如，你扔下我。」
「……」
魚小滿看了他一眼，沒答話，只是突然鬆開他的手，說：「好。」
白澤太弱了，比一點身手都沒有的簡律辰還要弱。
後者好歹還按時去去健身房，跟著他漂亮的女秘書學幾招擒拿什麼的，身體底子在那裡……可白澤，那身板兒科真是一隻壓倒海棠的帶雨梨花啊啊啊！
魚小滿於是突然就朝著其中一個人沖了過去。
很突然地一衝，抬起左腳飛踢的時候，虛晃一槍，猛然間蹲下，踢出了右腳。
狠狠的一腳，用盡她能發出的最大力氣，朝著那人的命根子。
然後，那個拿著鐵棍揮舞上半身的男人發出一陣痛苦的嚎叫，猝然倒地。魚小滿就地滾過去，抄起他落在地上的鐵棍，不由分說朝著另一個人就是一棍子！
第二個，腳踝。
同樣地用力，彷彿能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
又一聲痛徹的嚎叫，魚小滿不給自己以及對方任何反應的空間，提起沉悶的鐵棍，就朝著第三個人猛地扔過去！
魚小滿的兇殘程度像是要出人命的節奏，臉上冷凝的表情就像是個殺人不見血的女修羅。可她來不及恐懼，也來不及思考……她慢上一秒，下面要出的人命，就是她和白澤！
——越危險，越冷靜，魚小滿並不止一次表現出這個樣子。
鐵棍打中了第三個人的肚子，魚小滿再沒機會打倒第四個。
白澤還沒從驚愕中回神的時刻，魚小滿重新跑過來，拽起他，緊緊拉著他往天台邊沿跑。
邊沿一到，腳下離地遙遠，風呼啦啦地吹來，望一眼，就讓人一陣眩暈。剛剛魚小滿極力避開，不敢過去的地方。
那裡有個缺口，正是最近動工的時候弄的。小吊車上摺疊的鋼臂伸出了一截，沿著垂直貼近樓面的地方，鋼索懸挂著一個工用吊籃。
「快！跳上去！」
魚小滿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