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語出驚人

  來提親的這家是玉茗山下城中的大族，家底殷實，公子雖年輕卻穩重，年紀輕輕便考得功名，衣錦還鄉。家中長輩卻獨獨相中了這個偏居城外的小戶女兒，大約是看中了戚紫嫣本人貌美如花，又或是對戚家比別戶好了太多了茶葉生意相當滿意？

  總之，對方於戚家而言，算是比門當戶對還要往上一個階層。


  霸天思前想後，依舊不知道該怎麼辦。


  只是戚紫嫣自那日說出自己要嫁人的話之後，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兩人依舊有空就去溪邊漫坐，天南地北的談天說地。其鹿時不時的來打擾他倆的清凈，灑他們一身的溪水不說，還偷偷摸摸的去討他倆的杯中好酒。


  不知不覺已是深秋，戚紫嫣正在撿拾地上的落葉，想收集一些葉脈好看的，回去做成書籤。


  忽然，她開口道：「花溪這個地方，千好萬好，只有一樣不好。」


  霸天被她這突然的一句感慨弄的一怔，追問道：「哪裡不好？」


  戚紫嫣嘆了口氣，接著說道：「花溪雖四季分明，可是常年百花盛開，很容易讓人忽略春去秋來的傷感，也很容易讓人就荒廢了時光，感覺不到一年之計在於春的重要。」


  戚紫嫣真的總是語出驚人，霸天從未思考過這些，畢竟在他看來，魔界本就是陰冷無情的，即使陽光普照，風也還是刀刀逼人。正因如此，四季分明又繁花似錦的花溪才讓霸天如此迷戀吧。


  「所以，」戚紫嫣站直身子，捏了捏手裡的落葉，像是很艱難的說到，「明日起，我們就不要見面了吧。」


  霸天心想，這一天，還是來了。但他依舊默不作聲，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說設么好，雖然心裡是那麼想說不行，你不能這樣。


  戚紫嫣見他依舊垂著眼睛不說話，就走到霸天面前，握著他的雙手，讓霸天與她雙目相對，認真的說：「小天，千言萬語也說不盡我對你的感謝，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暗中保護我。雨天的無形屏障，收穫季節的滿山茶葉，還有我家門外樹上那隻一聲都不吭的黑色小鳥，我都知道。」


  「真的謝謝你，謝謝你。」說完，戚紫嫣放下霸天冰冷的雙手，轉身便走了。


  霸天沒有跟上去，只是目送她的背影漸行漸遠。


  自此之後的十來天，戚紫嫣真的再沒有出現，只是靜靜矗立的老槐樹下，每日都會擺著一壇春風醉。


  有時其鹿也還是會來，只是不知情的他並不知道戚紫嫣為何總不出現了，問霸天，霸天也只是輕描淡寫的說，戚紫嫣是家中有事，最近都不會再來。


  兩個大老爺們喝酒也沒什麼意思，聊得多的也就是各自族中的一些政事，這才知道，別看其鹿天天沒個正經樣，也是族中的王位繼承人，這也是他不能時時刻刻都來會面的原因。這個小孩，還在被綁著去聽那些帝王課程呢。


  說也奇怪，自戚紫嫣不出現后，霸天就不知不覺的，每日都到花溪邊來，說是不期待她的再次出現也是騙人的。雖然他召回了放置在戚紫嫣家門口的墨鴉，收起了所有縈繞在戚紫嫣身邊的魔氣，想要撇清所有跟她的聯繫，但是就是做不到將她徹底從心中抹掉。


  他會怪自己為何要召回墨鴉，為何要收回魔氣，就算她嫁作他人婦，自己就不能守護她了嗎？


  霸氣的魔王陛下，什麼時候竟如此的小家子氣，如此的亂了方寸？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戚紫嫣還是出現了。


  花溪已然入冬，銀裝素裹中，只有紅梅開的最盛。


  戚紫嫣一襲鳳冠霞帔，靜靜立在雪中，就如同魔界中最好看的長生火焰一般。只虛弱的喊了一聲「小天」，就倒下了。


  這一瞬間，彷彿花溪都凍結了。


  窗外又是月色如洗。其實這本就是魔界的常態，魔界中的黑夜，要比凡間的長一倍。所以這裡的族人，總是在月光下匆匆的來來往往，連背影都顯得落寞無情。


  等霸天回過神來，戚紫嫣竟已被他帶到了魔界王宮中，正昏睡在他的床榻之上。霸天看著床榻上一動不動的傻姑娘，心中一陣揪痛。他用法力找尋戚紫嫣昏迷的原因，卻一無所獲毫無頭緒，便用墨鴉火速召喚魔界中最負盛名的鬼醫前來為戚紫嫣診病。


  只是，鬼醫還未到，魔心便出現了。


  「你被這女人迷了心智了嗎？這一層單薄的結界從來困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