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離開

  「小主,小主!您要堅持住啊,堅持住啊小主!!」青禾大驚失色,哭聲肝腸寸斷,喊聲嘶聲力竭,緊抱著傅長樂的雙臂不斷搖晃著傅長樂,「您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啊,這孩子是殿下的第一個孩子啊,是皇長孫啊小主,小主……。」


  一時,全場寂靜。


  在場所有人,除了哭的嘶聲力竭的青禾,和嚶嚶垂淚的海棠外,沒有一個人對傅長樂露出憐憫的神情,有的,只是無聲的幸災樂禍。


  這,自然都是傅長樂平日惡性循環以後的結果。


  而他們之所以安靜,是因為這個孩子,正如青禾說的那樣,是太子的第一個孩子,是皇室秦家的第一個皇長孫。


  而接下來的結果……


  猛地,秦殷赫然轉身,一個箭步到了堂中央,一個巴掌便狠狠扇在了玉姬的臉上,「賤人!」


  這一巴掌,秦殷扇的夠狠夠勁,玉姬整個人都被扇翻在了地上,打的玉面高腫,嘴角流血。


  然而,玉姬沒有哭,沒有傷心難過,連自己被打腫的臉頰都沒有去在乎在意的意思,任它痛著腫著,就這麼扭過頭,看著對自己居高臨下的男人,手臂撐著身子,一點兒一點兒的撐了起來,最後坐起。


  坐定在地后,玉姬就這麼仰望著秦殷,笑了,眼裡卻有某種東西,在支離破碎,「那麼太子殿下,您打算怎麼處置我這個害死皇長孫的兇手呢。」


  秦殷怔然,就這麼望著地上的玉面美人,啞然無聲。


  打從五年前遇到玉姬,他就從來沒有見過她笑過,一次都沒有,哪怕他費盡心思,耗盡心力,也沒有博得過這個女人的歡心,彷彿,這個女人不光是外表,內里的心肝脾肺,也是寒冰鑄就的。


  現在,她卻對自己笑了,笑容那麼美,美的,就像在炎炎夏日的黑夜裡,冰蓮池裡的盛放的冰蓮花。


  都說,花朵在最美的那一刻,就是它即將凋零的前一刻。


  此刻的秦殷看著這樣的玉姬,就是這樣的感覺。


  這時,從外邊匆匆帶著張御醫張霆琛趕來的德祿公公,見到這個情形,無不大驚失色。


  「這這這……哎唷!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啊?!」德祿公公抓狂的幾乎就要跳腳。


  如果讓皇後娘娘知道漓妃肚子里的皇長孫沒有了,那他這個被派來監督東宮這些女人一應大小事務的總管太監的小命,將會第一個不保啊!


  他該怎麼辦,他該怎麼啊?!


  「德祿公公,您一定要轉告皇後娘娘……小主她已經儘力保住皇長孫了,真的已經儘力了……嗚嗚……。」見到德祿公公的青禾,眼底閃過一縷一閃而逝的精光,哭的已經成了一個淚人兒,還在不忘為傅長樂求情,以免皇后怪罪。


  聞聲的德祿公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也不知道該答應還是不該答應,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就把眼睛誠惶誠恐往太子秦殷的那個方向看去。


  先不管皇后那一關,只怕太子這一關,他這條狗命怕就已經……


  然,一看之下,德祿公公詫異了。


  在這種時候,這種時刻,太子殿下他居然,在對玉姬露出痴迷心痛的神情,好像現在發生的一切,都與他這個太子沒有了關係,死的不是他太子的皇長子,彷彿在他太子的眼裡,就只剩下了玉姬一個。


  看到這,德祿公公幾乎是喜怒交加。


  喜,是因為太子居然為了那個造成這一切始作俑者的女人忘了追究此事。


  而怒,則也是因為那個始作俑者玉姬,造成了現在這一切的惡果,還要連累他們遭受池魚之殃!

  喜怒交加下,德祿公公眼珠一轉,旋即,撲通一聲跪下,身子匍匐在地,「殿下,今日此事必須要有一個交代,皇長孫必須要有一個交代,還請殿下交出元兇,給予皇後娘娘處置!」


  風滿江口,風滿樓前,碼頭船塢處。


  撐著一把青天色的雨傘,年玥遙遙仰望沉沉天際,藍眸深邃如海,伸手,接下一片片雨絲,重新戴上了那張人.皮面具的臉,沒有一丁點的表情,「看來,今天有雨,無風,果真,是個出江的好天氣。」


  木槿從樓內出來,左右肩上給掛著兩隻包袱,深深看了一眼站在江口的船塢前發獃的年玥,方才徐徐踱步過來。


  待到年玥身側時,木槿繼續用對男子的稱呼,對年玥喚道:「公子,這是剛剛您徒兒,吟嘯的來信。」


  說著,便從衣袖裡,掏出一紙信箋。


  年玥回神,眉梢一挑,接過了信箋在手,緩緩展開。


  許是信上內容令她生了興趣,許久沒有展顏的嘴角,此刻,終於發自內心,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揚。


  木槿見了,太久的沉悶也頓時一掃而光,微微莞爾,「沒想到,公子手下的朱雀竟是這般的神通廣大,連傳言中的地藏麒麟角和崑崙鳳凰膽都能給找到,這下王爺終於有救了!」


  上揚的嘴角一僵,手裡的信紙在指尖被寸寸拽緊變形,年玥難得出現暖色的眉角再度染上寒霜,沒有去接木槿接下去的話。


  木槿見狀,這才恍然所覺自己說錯了話,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該如何將這個僵冷的話題岔開。


  就在這時候,風滿樓里風風火火跑過來一個小丫頭,正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面色漲紅,甚至還略有些衣衫不整的阿珠。


  「小……啊不……公子!」阿珠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兒,雙眼還有些睡意朦朧的意味,但她很是不高興的神情十分的明顯,嗓門也很大的質問道:「您……您為什麼都不告訴阿珠一聲就要離開了啊!」


  要不是她有早起的習慣,又因為發現木槿姐姐不在房中這才起了疑心特意大著膽子去小姐屋子裡,不然根本就發現不了小姐居然要背著自己和木槿姐姐兩個人遠走高飛了!

  現在她已經沒了七姨娘,小姐就是她唯一的主子,也是唯一的依靠,要是連小姐也不要她了,那她要怎麼辦?!


  越想,阿珠越是i覺得委屈,眼眶都開始發了紅。


  阿珠難得這麼大膽說話,只是未免有些太過……木槿略有些不虞的蹙起了眉心,正想要呵斥阿珠幾句,卻被年玥捷足先登。


  「這自然是因為,我把另一個更重要的任務已經交給你了啊。」年玥朝阿珠輕輕的笑,抬手用拇指抹去了阿珠眼角即將滑落的淚珠。


  阿珠不解,十分的不解,雖然眼角的餘光已經瞥見木槿姐姐對自己投來了不悅的目光,但她還是有些生氣,嗓門依舊夾著怒意的大,「你騙我!阿珠怎麼不知道有什麼任務?分明就是你不要阿珠了,把阿珠當成了一個累贅!」


  年玥略微詫異的眨了一下眼睛,有些好笑,跟木槿一樣,在阿珠的腦門上就敲響了一個爆栗,「傻丫頭,你這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阿珠不覺得這次的腦門被敲的有多疼,但是就是忍不住哇的哭了起來,死死將年玥整個人抱了住,「公子你可不可以不要拋棄阿珠……阿珠以後會更乖更聽話的……以後公子想讓阿珠做什麼阿珠就做什麼,讓阿珠往東阿珠絕不往西嗚嗚……不要拋棄阿珠……求求你了公子,求求你了……。」


  阿珠這一哭真是非同小可,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驚天動地的。


  光是今兒早上同樣前來渡口碼頭乘船的乘客們,一聽到阿珠這期期艾艾的哭鬧聲,那目光啊,一下子就全部轉到了這邊來。


  很快,人群中就開始有了議論之聲。


  「哎呀,這難道是男人拋棄原配糟糠妻,要與美妾雙宿雙棲的老套橋段嗎?」


  「哎呦,這一看分明就是,那還用問嘛!你看看那公子長得多俊啊,看穿著打扮也不是個普通人兒,嘖,要是老娘我再年輕個十幾二十歲,老娘也非得撲上去不可啊!」


  「我艹,老婆子,你當你男人在這是個死人啊!居然光天化日光明正大當著我的面說這種話!啊?」


  「不過話說那個哭的稀里嘩啦的原配看起來年紀還真是小,也不知道及笄成年了沒有,估計是個童養媳吧!」


  「我看旁邊站著的那個美妾確實有那麼幾分姿色,嘖,重要是那女人韻味那小身段,是我,我也選美妾啊!」


  這會子,渡口碼頭上的人群,真真是炸開了鍋了。


  作為被眾人矚目的焦點,被人議論成陳世美的主人公年玥,只覺得自己冷汗都要冒了出來。


  而被人說成是美妾的木槿,更是雙眼都要噴火了,平素向來的從容也快扭曲的撐不下去,恨不得立刻把所有人的嘴都給去堵上,可這碼頭之上少說也有百八十人,憑她,恐怕這念頭果然只是個只能想想的念頭。


  而被人從糟糠之妻居然說成了是沒有成年的童養媳的阿珠,真真是一頭霧水,連哭都給忘了哭了。


  眼看再這樣下去,保不齊會引起其它的事端,年玥緊忙拍著阿珠的背,嘆了口氣,將事情的原委說個清楚明白,「好了,別哭了。你既有那個心思揣摩這種沒頭沒腦的想法,怎麼就不揣摩揣摩,昨晚我為什麼吩咐木槿讓你去給樊籬送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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