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年玥又昏倒了
回了裡屋,年玥站到了窗前,從窗下擺設的案几上的一隻衣物箱子里,小心的取出了那支白天讓杜嬤嬤尋來的血玉簫。
玉簫在窗戶透進來的月光下,更顯玉身晶瑩剔透,流光溢彩。
這確實最上等的血玉品種,估摸著,也只有波斯那樣的異域才有。
拿出來后,她並沒有後續的什麼動作,只是拿在手裡輕輕摩挲著,把玩著,雙眼的目光悠遠的投向了窗外,恬靜的望著窗外那輪皎潔圓潤的明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杜嬤嬤和白茶三人動作又快又輕,很快四人就收拾好了剩了一大桌子菜的晚膳。
免得半夜三更王妃會被餓醒,杜嬤嬤就同幾人一道把飯菜又裝進了食盒,拿去了廚房,為了方便王妃餓時可以順道熱熱。
年玥耳朵很靈敏,縱然四人的手腳已經很輕了,但是在四人關上房門離開的那一刻,年玥還是聽了個清楚。
她很快回了神,面無表情的將玉簫執起,前端抵在唇上,開始吹奏了起來。
洞簫的聲調不及長笛來的清脆響亮,洞簫的調子很低很沉,嗚嗚咽咽的,總透著一股子說不清楚的悲涼,絕無長笛吹奏出來的那般輕快。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洞簫吹出來的旋律,要比長笛的更有韻味,更加的綿長,更加的能打動人的心神。
此番,她也不知道吹出來的是什麼曲目,聽起來有些奇怪,有些怪異,不想中原地帶國家才會有的,倒像是邊陲小國的小地方里,名不見經傳的風情小調。
如果從這小調里抽回沉浸的神思,不難感覺到,正有一股奇怪的聲音,再往此處逼近,只是那聲音很小很小,小的,需要去仔細聆聽,才能發覺的到。
一曲沒有吹的太久,年玥便停止了吹奏。
帶她一曲終了之際,赫然才發現,她的周身不知在何時,竟然圍了一圈的夜蝶!
這種蝴蝶很少見,因為它們時常只會在夜間出沒,通體的漆黑,在夜色下幾乎是與夜晚能完美的融合到一起,讓人根本看不出在黑夜中穿梭的生靈里,會有這樣的物種存在著。
而且它們都很小很小一隻,比普通的蝴蝶還要小上三倍不止,拍打翅膀的聲音也小的幾乎無聲無息——故而,若是想要在夜間發現它們的存在,除非是特意拿了西洋鏡去尋找,恐怕,就算死在了這些夜蝶之毒的口下,也不一定會發現被它們襲擊了。
這匹夜蝶原本是玄冥宮的一個殺手飼養的,做的就是專門以這種毒物悄無聲息的殺人買賣,曾經有很多武林高手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會死在了這樣一隻小小的蝴蝶手裡。
不過很不幸,那個殺手接了要殺師父魅音的單子,而那時師父恰巧在閉關,她又是那個倒霉的守關之人,於是,她就與那個殺手不期而遇,卯上了。
顯然比起她來,這個殺手更倒霉,若用其它方法來刺殺師父倒也罷了,她怕還真是要同這殺手周.旋好一陣子的,可沒想到這個殺手偏偏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使喚著夜蝶這樣的毒物,用來刺殺身為以音控物為武學之主的音殺宮宮主——現在想來,真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沒兩三下的功夫,那殺手不但連動手的機會也沒有,她的一首迷魂曲下去,就讓他落了個被自己所養毒藥反噬的下場。
自然,這夜蝶也算是便宜了她了。
雖然她沒了武功,但她是知道的,這小別院裡面沒有秦放那廝的影衛,可別院外,卻處處都是,幾乎可以說,怕是將別院圍了個水泄不通。
如此,喚來太招眼的血蝙蝠,絕對是一個很不明智的選擇。
伸出手,讓這群夜蝶中的女王,蝶皇飛到了她的手心,白皙的手襯托著黑的近乎詭異的黑色蝴蝶,竟是說不出的詭譎美感。
她對著這群小傢伙動著嘴皮,可聲音卻是沒有的。
夜蝶跟她跟的時間短,而且不及血蝙蝠有靈性,所以她是不能像對血蝙蝠一般對它們直接採用人語,而是說的蝶語。
話很短,沒幾下的功夫,她就說完了,但是,她並沒有像以前那般,吩咐完后就讓它們離去,還是沉默了片刻,又動了動絳唇。
蝴蝶很安靜的在她的手心裡緩緩闔動著一雙黑色翅膀,自然沒有發出一點的聲音,誰也不知道,她說了些什麼,蝴蝶的答案,又是什麼。
只是。
也不知道得到了什麼消息,年玥忽然臉色大變,臉是雪一般的白,腳下一軟,搖晃著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倒退了一步。
蝴蝶被她隨手拋飛到了半空之中,人卻像被抽幹了靈魂一樣,單手撐在案几上,木然的站在了窗口,一滴眼淚,驀地從她眼角滑落。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才機械轉身,往屋內的床榻走去,只是還沒走出一步,腳下一軟,便往地上栽倒,人,徹底的昏死了過去……
北跨院,並蒂軒。
因為這處院子是個年敏與年靈這對雙生姐妹所居住,所謂並蒂雙花,故,才得此名目。
不過,這北跨院里所有的大院小院,都最是冷清不過的地兒,別說溱王幾年不會到此一次,就連府上的奴僕都會很少涉足。
因此,當這對雙生姐妹花被溱王打發到這裡來的時候,府裡邊兒的人都在一度盛傳,這兩姐妹,簡直已經形同被丟進了冷宮。
然,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今天的並蒂軒,這裡的雙生姐妹花,就要打破在溱王府人人皆知的謠傳。
因為在今日傍晚,溱王不但蒞臨了並蒂軒,還和這對雙生姐妹花,吟詩作賦,對酒當歌……
這場面,只在短短的幾個時辰里,就已在溱王府里,掀起了軒然大波,被王府的下人們一度以『酒.肉池林』為談資之名目。
現下已是深夜子時,並蒂軒里卻還是一片鶯歌燕語,歌舞昇平。
並蒂軒的院門前,杜嬤嬤聽的分明,那鶯鶯燕燕令人作嘔的聲音里,分明就有王爺的笑聲!
她有些不明白了,王爺不是很討厭這兩姐妹嗎?進府一個多月連正眼都沒有給過一個,現在突然是怎麼了,怎麼就會突然對這兩個一看就是不安分的小妖精好了起來!
這已經不僅僅是震驚了,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真是越聽越想吐,越想越生氣,杜嬤嬤臉色一變,立即兩手就揪住了擋在她面前的丁管家的衣領,從未有過的失態,怒不可遏的逼問,「老秦,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說啊!」
丁管家完全沒有料想杜嬤嬤突然會這麼激動,等他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幾乎都是要被杜嬤嬤揪著衣領給提了起來。
但他沒有先去管自己,而是忍著被杜嬤嬤勒死的危險,趕緊一把捂住了杜嬤嬤的嘴,四下張望一番后,便把杜嬤嬤拖進了一個漆黑的拐角里,「噓噓!別這麼大聲!」
哪知杜嬤嬤一聽,就更火大了,一口就咬在了丁管家的手上,杜嬤嬤臉大嘴巴也不小,這嘴巴一張一合,沒差點把丁管家的整隻手掌給咬掉了!
丁管家痛的大驚失色,出於本能的就把手給收了回去,不停的對著杜嬤嬤咬過的地方吹氣,當然也少不了抱怨,「老杜你是狗啊你,怎麼還帶咬人的?!」
「你才是狗,你這條就會看門的老狗!」杜嬤嬤啐了丁管家一口,義憤填膺的怒喝,「你怎麼能帶王爺到這狐狸窩來,你是不是有病啊!而且還不讓人說話了,怎麼著,也知道見不得人了啊!」
杜嬤嬤一時氣憤,說的過火也難聽了些,甚至話里明明是把王爺也給扯進去一起罵了,這讓丁管家面色微變,也不管手上的咬傷了,連忙又擺出了平素那副威嚴模樣,「我說老杜,你可是王府里的老人兒了,你現在是怎麼了你,無禮放誕也就算了,你居然還會以下犯上了你,連王爺也敢冒犯了!」
杜嬤嬤紅了眼睛,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別的原因,「王妃現在都昏倒了,王爺也不回去看一眼,還在這什麼酒.肉池林逍遙快活,我說幾句怎麼了,我還要為王妃鳴不平呢我!」
說罷,氣憤一推丁管家,轉身又要往並蒂軒的大門裡面沖。
丁管家雖然身子骨硬朗,人也不矮不小,可杜嬤嬤人胖力氣又大,而且年少時也是個練家子,這不,丁管家被她這番觸不及防的一番推搡下,人壓根都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推的連連倒退,歹說也足足有個四五步。
待他老人家穩定好身形時,那廂的杜嬤嬤早已經氣鼓鼓的衝進了並蒂軒,只留給了他一個宏偉的背影。
「唉!」丁管家一扶前額,頭疼的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是追不上了,便只好一邊抖了抖被杜嬤嬤揪的發皺的衣襟,一邊往角落裡大步走了出去。
沒曾想剛一走出黑漆漆的角落,就看到屋檐掛著的燈籠火光下的林大夫,這讓他好一陣的詫異,「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