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王妃又逃走了
丁管家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秦放,抿著嘴沉默了,眉頭皺的很緊很緊,使得兩條濃眉幾乎要連成了一線。
秦放見狀,眉心一跳,似感應到了什麼不好的預兆一樣,抬手一把握住了丁管家的肩頭,語氣顯得非常緊張,甚至讓人覺得,他是在屏息說話,「丁叔,你說話啊,說話……。」
丁管家看著如此緊張到幾乎忐忑地步的秦放,實在心有不忍,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王妃她……王妃她……逃走了!」
秦放大腦嗡的一聲,好像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樣,嘴角乾乾的扯了扯,「什……什麼意思?」
不是離開,不是被人擄走,而是逃走?
什麼是逃走!
看到這樣幾乎丟了魂的自家王爺,丁管家心疼的無以復加,心裡不免對年玥生出了幾分怨懟,便定了定神,一臉冷肅的,將剛接到的來自溱王府的消息,悉數道來,「剛才老奴收到王府的飛鴿傳書,信上的來龍去脈是這樣的。」
頓了頓,丁管家又看了一眼還在發懵的秦放,繼續說道:「王妃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悄無聲息的潛入了西府樓,不但重傷了小瑤,還劫持了雨王妃做要挾,正大光明的離開了溱王府……。」
聽完丁管家的敘述后,秦放沉默了,沉默了好久,這才傻傻的笑了起來,「不,她不會的,她不會這樣做的,她怎麼可能這麼做,沒有理由啊……。」
「王爺,您清醒點!」丁管家恨鐵不成鋼的低斥一聲,「王妃如何能悄無聲息的進到有重兵把守的西府樓,這還用老奴來提醒您嗎?」
他知道王爺對王妃的重視程度,也知道王爺現在對王妃幾乎是百依百順,所以他知道,王爺定會對王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那密道之事,必然——已經告知給了王妃。
這丁管家能想到的,秦放自然很快就想到了,可是他不願相信,他無法相信,她明明說好會一直在自己身邊的——
「為什麼……為什麼……。」秦放整個人彷彿靈魂都被抽掉了,臉色從蒼白,一層層慘白了下去,白的幾乎面無人色,「我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為什麼你連這麼幾天都等不了了,為什……噗——」
話沒說完,一口黑紅色的鮮血猛地噴出,人,也當即往後一仰,撲通一聲,重重的昏倒在了地上,濺起一地的落葉。
這可把丁管家嚇壞了,因為他壓根沒料想溱王居然會刺激到突然吐血昏倒,況且他年紀確實大了,反應和行動多少有些遲緩,所以等他伸手要去再接溱王的時候,溱王就已經撲通一聲,已經倒地不起了。
「王爺!」丁管家喊得幾乎有些撕心裂肺。
他這一聲,幾乎是把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給拉了過去。
而在眾人轉眼看來的同時,一併將剛好又從火場里沖了出來,並且還環抱著一個隨意裹了一條帷幔在身的女子的御林軍副統領甘騫,全都看進了眼裡。
眾人看的分明,所以下意識的齊聲抽氣,「這,這不是敏側妃嗎?!」
本來他們還以為就算一根藤上的瓜果總分好壞,那年靈是個不正經的,大家本來一眼就看出來了幾分,而那姐姐年敏倒是個好的,小小女子不但進退有度,還大方得體,更有一顆金貴的純良之心。
可萬萬沒想到——
眾人忍不住唏噓,「果然是同根生的,一樣啊!」
唏噓完,眾人方把關切的眼神落到了昏死過去的溱王,還有不少大著膽子上前詢問。
也難怪溱王終於氣到昏死,若是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們何止是會氣到吐血,更是連殺人的都有了!
廢棄的東宮裡,長歌闕中——
年玥因為秦卿的那句幾乎是刻骨銘心的長歌二字,被驚得愣在了當場,好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
直到秦卿踉踉蹌蹌的朝她跑來,越跑越近,臉上的驚喜之色漸漸被慘白取而代之,腳步越來越緩,乾裂的嘴唇顫抖的說出「怎麼是你」的失望語句時。
年玥的難看臉色才稍稍得以緩解,剎那僵冷住的身心,才漸漸的回暖。
她還以為……她還以為……他真的發現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如果現在有人要問她,最不希望誰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一定會回答……是子卿。
不管前世今生,她傷害他的,虧欠他的,真的已經多的數不勝數,所以,與其給與他一個再也回不到過去,再也不可能回應他的傅長歌,還不如現在,當機立斷。
……讓他永遠,都不會再次燃起,不會有任何結果的希望。
想到這,年玥又朝他走了過去,若無其事的嫣然一笑,卻對著他悄悄使著眼色,「不是我,還會是誰?」
大概是情緒太過大起大落的關係,秦卿似乎沒有注意到她對他使得小眼色,只自顧自的悻悻垂下了眼帘,一臉的落寞,嘴角輕扯,「我還真是瘋了,竟然會把你誤認為是水……。」
「我知道你很想我,我也是。」年玥忽然抬起手,食指按在了秦卿乾裂的嘴唇上,笑眯眯的柔軟了嗓音,「不過現在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等我們回去了,然後再議,可好?」
秦卿渾身一僵,大腦有點空白,本就紛亂的思緒,這會子都被她那根親昵的摁在了自己嘴唇上的手指吸引了住,哪裡還分的出思考的能力,來辨別她這番言語和舉動是什麼意思?
年玥清楚的感覺到了手指上,秦卿感測而來的僵硬感,這讓她有點兒尷尬,有點無所適從。
她本能的想把手指趕緊從秦卿的唇上移開,可另一方面,理智卻令她無法將此貫徹落實。
雖然她現在確實武功被藥物散功了,但是她敏銳的神經,還是能輕易的感覺到,在某一暗處,有人正在觀察窺視著他們兩個。
多說多錯,多做多錯,不如少說,不如少做,但是——卻又不能不說,不能不做。
既然此次她的好二姐是以自己與秦卿有私.情作為媒介來排的這出好戲,自己自是斷不能將這齣戲給先壞了戲碼規矩,不然這戲,就誰也無法唱下去了,不是?
其實這戲唱不唱得下去,自己根本無甚關心,她擔心就擔心在,一旦生出變故,他們會不會覺得子卿再沒有了利用價值,從而會起乾脆解決了子卿的心思……
那樣,可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因為她還不知道,子卿身上除了被種了蠱,到底還有沒有被下了別的什麼。
所以,當務之急,只有先離開這裡,那才是上上之策……
念及此,年玥朝秦卿嫣然一笑,另一隻手很自然隨性的,牽住了秦卿的手,「走吧,子卿。」
再一次的子卿二字,令秦卿一樣的倍感震動,只是不比剛才獨自的激動,現在手裡還牽著年玥冰涼的小手,那冰涼的溫度一路蔓延到了他的手上,牽制著他殘存的那點理智。
讓他頻頻轉眼去看她,審視著她,嘴上卻鬼使神差不受控制的嗯了一聲。
他現在懵然的滿腦子裡,都只是縈繞著一句話——
為什麼年玥和長歌明明是兩個人,明明毫無交集,毫不相干,毫無相似之處的兩個人,總是會讓他在某些時刻,覺得她們會莫名的重疊在一起呢?
還有……年玥的嗓音是清冷的,清越的,就好像一把古箏彈奏出的妙音,而長歌的聲音卻似一張古琴,低沉,充滿了陳舊古典的氣息,帶著一絲難以辨別男女的中性味道,更為她添了一種說不出的英氣,洒脫而不羈。
可就是這樣完全不在同一個調子上的兩種聲音,卻每每喊齣子卿二字時,都讓他會發自本能的產生一種震撼心魂的顫動。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令他很費解,很不解。
秦卿的沉默既讓年玥覺得滿意,也有些矛盾的不滿。
她總覺得現在的子卿,比以前更沉默了,彷彿,更像一具靈魂被掏空的行屍走肉,一個木頭人。
她曾說過,她之所以把自己被害死之事毫無保留的告知給子卿,原因除了要逼著他心無旁騖的奪位之外,同樣的,也有要逼著他活的有生氣,活的不似一個木偶人,活的像個活人。
可後來的事有太多的不受她所掌控,未料到最後,她一沒有替他奪得皇位,二沒有讓他活的開心,反倒,讓他更陷囹圄,活的越加悲慘。
看到這樣的子卿,她覺得自己好像真的錯了。
標榜著什麼都是為他好的甜言蜜語,卻一步步把他推入絕境,自私的,活生生的反倒把他變成了自己手上任意操控的提線木偶——這多麼諷刺?
念及此,年玥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沒想到,自己居然不過也只是個虛偽的小人……
「子卿,你怨我么……。」情不自禁的,她將心裡再也憋不住的情緒,脫口而出了。
還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秦卿聽到這番提問,先是楞了一下,繼而,一臉茫然的望向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