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絕不會輕易放手！
南宮炙麵色一滯，眼前又閃現了那一抹素雅的身影，還有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可是她究竟是誰？若是汐兒，為何手臂上沒有梅花烙印，為何她竟會輕功？可若不是，為何那容顏如此相似，連那清冷的目光也……
他的心裏悶悶一痛，許久，道：“父皇，天色已晚，兒臣還有要事處理，先告退了！”
南宮壽有些擔心，雖然南宮炙沒有說，他也猜到了幾分！這世上，還有誰會引起他的注意？除非與寧慕汐有關！南宮壽張開嘴，想要勸導他不要如此執著，可是看見他眼裏的傷痛，他終究沒有說出來。
他抬起手，道：“去吧。”
南宮炙清冷地轉過身，那墨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殿外。南宮壽靜坐在軟榻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宣武門外，一名青衣男子等候許久，他亦是暗影樓中人，名喚竹一，年紀與南宮炙相差無幾。看見南宮炙從宮中出來，他牽著馬靜靜地走過去，為其遞上了韁繩。
南宮炙接過韁繩，問：“找到她了嗎？”
竹一搖搖頭，道：“帝都城內都找遍了，但是很奇怪，沒有發現她的任何蹤跡。或許，她已經離開帝都。”
離開帝都？不可能！南宮炙突然心中一痛，聲音冷冽地說道：“安排下去，繼續找，找到為止！”
既然她已出現，他就絕不會輕易放手！不管她是誰，他都要找到！
他利落地躍上馬背，用力揚鞭，絕塵而去！
在那清冷綿延的山嶺之上，馬蹄踏踏，他的身影從那十裏桃樹中一閃而過！一個多月過去了，桃花早已經凋謝，隻剩下滿眼翠綠！這片桃林，曾經是他送給她的禮物，她說她喜歡桃花，他便以滿坡桃花相贈……汐兒，難道你當真忘了我們的過去？難道你從未想過，那一日本王奉旨誅殺寧府，或許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策馬狂奔，似乎要將所有的心痛都發泄出來，然而無論他怎樣做，他的心依舊猶如撕裂一般！八年的時間，那樣漫長，經曆了那樣多……汐兒，為何你忍心縱身一躍？
馬蹄終於止步斷崖邊，南宮炙迎著肆虐的山風，雙目痛楚地看著那黑暗的崖底！突然間，他像是一頭困獸，仰天長嘶：寧慕汐——汐兒——
聲音在崖底久久地回蕩，卻注定了得不到任何回應，夜空下，南宮炙一騎一人，就那樣佇立在懸崖邊任憑夜風席卷……
霧汐離開了凝香館，卻並未按照南宮諾的期望——即刻回府。或許對她而言，此時此刻隻有宣王府是最好的藏身之地，但是她心緒複雜，一時間難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回到宣王府。
帝都城內，四處可見暗影樓的人，霧汐巧妙避閃，直到夜幕低垂才出了帝都。帝都之外，天高地闊，再也沒有什麽能夠阻擋她的腳步。她施展輕功，沿著林蔭小道，直往城郊寧氏墓地。
墓地依舊淒涼，霧汐那顆懸著的心，卻突然感到一陣安寧。一如從前，不管她遭遇了什麽，隻要她回到家，回到爹爹懷裏，她就會感到溫暖安心。那時候，爹爹總是說：汐兒，爹爹會永遠陪著你，永遠守護著你！可如今……
霧汐坐在了一處墳塋邊，不管草地上已經泛起了濕濕的露水，她就那樣席地而坐，靜靜地倚靠著冰冷的墳墓。
她說：“爹，我今天遇到他了……”
原本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可是才說了一句，卻已經聲音哽咽！隻因為她所說的這個他，曾經是她所有的幸福，如今卻成為她所有的噩夢！眼睛酸脹，她抬起頭看著天，不讓淚水從眼眶裏流出來！
“爹，為什麽我還是做不到，為什麽明明知道眼淚隻是弱者的托辭，我還是忍不住要流淚？是我的恨不夠徹底，還是我的心不夠堅強……”她聲音淒切，可是無人能給她答案。
她伏在墳塋上，就好像伏在寧世清的懷裏。雖然墳塋冰冷，給她的感覺卻是那樣溫暖。她沙啞地說：“爹，你可知道汐兒好想你。汐兒從不想做強者，汐兒隻想在爹爹的保護下生活，哪怕是沒有權勢、沒有地位，隻要能與爹爹相依為命就夠了。可為什麽，為什麽上蒼要這樣對待汐兒，奪走汐兒的娘親還不夠，還要讓汐兒眼睜睜看著爹爹被人殺害……”
她泣不成聲，這一次，她不想隱忍。她隱忍太久了，這些日，她雖然借助霧汐的身體活在這個世界上，卻總是覺得自己就像一抹孤魂。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也沒有人知道她都經曆了些什麽，所有的一切，她都隻能一個人暗自承受。
可她終究是一個女子，一個曾經不惹世事的女子，就算心中再恨再痛，她也無法一下子承受這麽多。所以，她常常失眠，隻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才能偶爾釋放那一顆壓抑太久的心。
她好想這一切都是一個夢，好想一切都還是從前。可是沒有可能，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她不再是寧慕汐，不再有爹爹的陪伴，不再有快樂和幸福，也不再無憂無慮開懷而笑……
不知過了多久，霧汐抬起頭來，伸出手抓了一把墳墓之上的泥土，泥土鬆散，就像她的世界一樣。然而這一刻，她突然用力握起拳頭，將那泥土狠狠捏住。是的，她可以脆弱，卻不能倒下！今天才隻是一個開始，她不可以就此止步不前！
驀地鬆開手，那手中泥土紛揚而下，猶如煙塵。霧汐站起身來，目光中雖然還有些哀色，卻已經無比平靜。此時天空已經是繁星一片，她該回去了！
然而，霧汐卻並不知道，此時的宣王府內，一改往日寧靜。
南宮諾高坐在碧瀚樓的大廳主位上，一身月牙白的錦袍卻難以掩飾那滿眼的冷凝，他看似沉靜，可雙手卻忍不住暗暗握起。
莫元走進來，低聲說道：“王爺，霧汐姑娘她……還沒有回來，派出去的人也回來稟報，並沒有發現霧汐姑娘。”
南宮諾雙拳一握，指節暗響。她明明比他先回府，為何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難不成是被南宮炙抓去了？還是她自己……不願再回來？若是被南宮炙抓去，他定有辦法救她回來！可若是後麵一種，南宮諾一想到這裏，竟然有種隱隱的窒息之感！
這時候，一個仆從快步走進來，道：“王爺，賀之名賀公子求見！”
他？莫元聞言，整個人有些站不住。今日霧汐出去，就是赴賀之名之約，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那賀之名現在來，豈不是火上澆油？於是，莫元轉身道：“快去回話，就說王爺已經歇下了。”
“等等！”南宮諾幽幽開口，他冷哼一聲，道：“去迎賀公子過來，本王要見他！”
“可是王爺……”莫元似乎有些擔心。
南宮諾冷冷一掃，毫無轉圜餘地。莫元見狀，隻好點點頭，並且親自到前廳，去迎賀之名。
不多時，賀之名便在莫元的陪同下走進了碧瀚樓，今日的他，一身朱紅色錦袍，玉冠束發，別具氣韻！他腳步匆忙，走進大廳對南宮諾行了一禮，“賀之名參見王爺。”
南宮諾不動聲色地緊緊凝視，片刻之後，終於徐徐吐出：“免禮。”
賀之名站起來，還未說話，南宮諾便冷然一笑，道：“賀公子深夜來訪，可有要事？”
賀之名麵露擔憂，“實不相瞞，今日原本與霧汐姑娘約好在東風樓見麵，可誰知，宴席已經備好，霧汐姑娘卻遲遲不至。在下實在擔心，所以忍不住來王府看看。”
“看來，賀公子很擔心霧汐。不過……”南宮諾輕輕一笑，雙眸深處有種讓人難以捉摸的沉冷，“賀公子私約王府婢女，是否有失禮儀？”
“這……”賀之名臉色微變，隨即說道：“自從上次宴席之上初見霧汐姑娘，在下對她當真是欣賞之至。後來帶了厚禮去藏珍樓拜訪，更是覺得霧汐姑娘清風傲骨，令在下佩服。所以這次，才會冒昧相約，還請王爺恕罪！”
南宮諾站起身，腳步沉穩地走下三級台階，道：“你發乎於情，原本無錯，本王也並不怪罪！隻是，你對霧汐，究竟了解多少？你可曾問過她，她對你感覺如何？是否也同樣傾心？”
賀之名聞言，慚愧一笑，“霧汐對在下，也許並無男女之情。不過在下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隻要假以時日，在下一定會得到霧汐姑娘的芳心。隻盼王爺恩準。”
南宮諾心裏微微一沉，他原以為賀之名對霧汐，或許也就是一般的公子哥習性，誰曾想，他當真是付出了真心。可如今，他還能允許另一個男人，對她付出真心嗎？
想到這裏，他眸光淡掃，有些冷傲地說道：“其實，霧汐今日出了府，不過，她並未去東風樓，而是去了……”
賀之名凝神靜聽，可就在這時，緋月走進來說道：“王爺，霧汐姑娘回來了！”
南宮諾驟然收口，一顆心竟然暗暗鬆了一口氣。他看了賀之名一眼，然後對緋月道：“讓她進來！”
“是，王爺。”緋月應聲而出。
賀之名怔怔地看著門口，腦海中依舊回想著南宮諾方才的話語，不知為何，他隱隱覺得，南宮諾對霧汐，似乎並不像一個王爺對一般婢女那樣簡單。更何況，一個婢女回府而已，用得著直接通報給王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