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當真是天下絕配
他問：“這卷聖旨，寧慕汐知道嗎？”
南宮炙冷冷地搖搖頭，道：“那一日，我還來不及告訴她聖旨之事，她就已經跳下懸崖！而今，不管我說什麽，她都不會聽也不會信了。”
南宮壽道：“那你也要告訴她！這樣最起碼讓她明白，當日之事你也是萬不得已！或許她知道了這背後緣由，心中的恨意也會有所減少。”
南宮炙冷凝許久，點點頭。
南宮壽遲疑片刻，說道：“說到底，這件事情或多或少朕也有責任。如果你願意，朕可以隨時降旨宣王府，讓宣王將她送回你身邊。”
“不必。”南宮炙毫不猶豫地拒絕！如果隻是要她的身體回來，他憑借暗影樓的力量也足以做到！可他不僅僅要她的身體，更要她的心。終有一日，他要她心甘情願地回到他身邊！那時候，他一定會極盡所能，給她天下女子夢想的幸福！
南宮壽看見他說得這樣堅決，自知無法改變他的心意，沉吟片刻道：“不管你要如何做，切記朕的話，不要挑起爭鬥，讓他人坐收漁利。”
南宮炙有些不情願，可是最終還是應允了。
南宮壽走出靖王府坐上了龍輦，貼身伺候的宮人單福小聲問道：“皇上，回宮麽？”
南宮壽寧寧神，目光有些深沉地看了一眼另一方向的宣王府。
單福隨之看了一眼，問：“皇上是否要去宣王府？”
南宮壽沒有立刻回答，自從南宮諾封王賜邸之後，他一次也沒有去過宣王府，可是此時此刻，他竟對那座府邸隱隱有些好奇。不是因為南宮諾，而是因為那個未曾謀麵的女子！
他無法像南宮炙一樣相信，那個已經換了名字並且會武功的女子就是昔日的寧慕汐！他甚至有些不敢想象，為何這樣一個女子會出現在宣王府中。雖然這些年南宮諾看起來悠閑逍遙，並且從不熱衷於朝政，但是因為他嫡長子的身份，還是有不少人擁立他為儲君。
南宮壽不禁為南宮炙感到擔憂……
單福再次喚了一聲：“皇上……”
南宮壽終究搖搖頭，沉聲道：“罷了，擺駕回宮。”
縱然他有百般疑慮，可一想到南宮炙那痛苦的神情，他不得不讓自己先沉住氣來。不管那女子是否是寧慕汐，隻要她肯隨南宮炙回靖王府，隻要她能讓南宮炙從此擺脫悲傷，他就可以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也什麽都不追究。
畢竟，不過是一個女子而已，他有把握控製這整個局麵。他唯一所願，便是南宮炙能過得開心快樂！
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就算他貴為天子，當他麵對南宮炙的時候，也不過就是一個為兒子操心的父親罷了！
一夕之間，宣王府的守衛大大加強。不僅是幾處大門和偏門增加了侍衛，就連高高的院牆外也是隔開幾步就站著一名侍衛。而且這些人，都是舒莨精心挑選的武功高手，別說一般人不能再隨意進出，就連暗影樓的人也不能靠近絲毫。
霧汐被莫元帶進了碧瀚樓，依舊住在南宮諾的寢室，依舊躺在他的大床之上。幾個時辰前，太醫已經來過了，給她的掌心上了藥，並且進行了細心的包紮。她早已不覺得疼痛，可是一顆心卻仍舊沉重得無法呼吸。
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南宮炙那痛苦的神情，心裏有種不可自製的疼痛，可是嘴角卻是泛起一絲冷笑。南宮炙，既然如此痛苦，為何當日的你不曾有一絲一毫的不忍？為何那般冷血無情地親口下令--斬？
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或許此刻的她，唯一明白的，就是曾經深愛過南宮炙的寧慕汐已經跳崖身亡，如今的她，隻是霧汐，一個幽冥宮受製於人的工具，一個宣王府微不足道的婢女。可無論哪種身份，都早已與南宮炙沒有半點關係。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抬眼望了望桌案上的燭火，夜已經深了，可是南宮諾卻依舊沒有回來。想起他昨夜的冷漠與今日的疏離，霧汐猜想今夜的他定然是不會回這個房間了。
也對，一個違抗他的命令私自出府與另一個男子在深夜相擁的女子，一個莫名其妙出現在他的生活隨後又被他所仇恨著的王弟當做王妃的女子，他應該沒有理由再留在身邊，更沒有理由同處一室。
隻是，這裏本是他的臥室，若是他覺得不喜歡，大可以讓她搬回下人房，亦或者，幹脆像昨夜一樣，關進暗室。可是他卻沒有，離開這個房間的反而是他。
南宮諾，你究竟在想什麽？
她輕輕翻了個身，閉上了雙眸。不知過了多久，房中燈影突然一晃，原本溫暖的房間突然多了一絲冷冽氣息。南宮諾微蹙劍眉俊雅地站在床邊，那雙幽深的眼眸中此刻說不清是心痛還是暗怒。
他以為，她真的隻是江南絲綢商的女兒！他以為就算她隱藏了一切，可背後的真相卻十分簡單。可他終究還是低估她了，她不僅有一個深愛著的年輕英俊男子，還與靖王南宮炙糾纏不清……
霧汐，若是你一開始就無心於本王，卻為何又要擾亂本王的心？難道你不知，這顆心沉寂了十二年，就是為了不要再被傷害？
他自嘲一笑，因為就在這幾天，他竟然開始憧憬未來，憧憬著或許有一日，他也能過著簡單而幸福的生活，就像那一日睡蓮湖邊，他和她一起放風箏，一起無所顧忌地祈禱、歡笑……
他微微凝神，然後一步步地走到床邊，冰冷的手掌輕輕地拂過她的掌心。他知道，這裏有一道傷口，一如他此刻的心。
霧汐似乎感受到了掌心的冰涼，她知道，他來了。可是她卻沒有睜開雙眼，或許，她還沒有想好如何麵對他冰冷的眼神，也沒有想好要如何解釋所發生的一切。
空氣，仿佛要凝結成冰。許久，南宮諾收回自己的手，微微凝頓之後，無聲無息地轉身離開。房間裏，燭光依舊溫暖，霧汐睜開眼，看見的卻是滿室冰冷。
她的心隱隱抽痛了一下，暗暗道：南宮諾，對不起！
然而此時此刻，連這句簡簡單單的對不起，她也沒辦法鼓起勇氣當麵對他說出……
次日清晨，緋月過來給霧汐換藥，她說：“王爺昨日宿在了弦月閣。”
霧汐麵色平靜，她早已料到。弦月閣，同處於碧瀚樓之內，甚至與這間寢室同處一層，隻是一個在東側，一個在西側。看來，南宮諾是不想再見到她。
緋月皺皺眉，有些不平地說道：“霧汐，要不然你還是稟報莫管家，搬回下人房去住吧，我實在有些擔心你……”
霧汐輕輕問：“你擔心什麽？”
緋月猶豫片刻，說道：“就在方才我過來之時，莫管家已經著人去請凝香館的蘇蘇姑娘，聽說，蘇蘇姑娘以後每日都要來獻曲，而且就在弦月閣，我擔心你到時候再住在這裏，心裏會不舒服。”
霧汐聞言，眸光中閃過一絲錯愕，不久她淡然一笑道：“放心吧，我自會去稟報莫管家的。不過我不是因為心裏不舒服，而是因為現在的我，根本不用在這裏伺候王爺，所以理應搬出去。”
“唉……”緋月有些惋惜地歎了口氣，她說：“我有時候真是搞不懂你呢，天下女子，有誰不想做王爺的女人？可是你……”
她湊近身來，小聲問道：“我聽昨夜堵你的那些侍衛說，那個黑衣男子很英俊，武功也很高，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他啊？”
霧汐笑了笑，道：“緋月，有很多事情，我現在都沒有辦法說清楚。我隻能告訴你，事情有可能並不是人們所看見的那樣。”
緋月卻不信，她兀自沉思地絞著自己的發辮，一臉癡然地說道：“若是將來有一天，我也能像你一樣，遇到一個自己喜歡，或者喜歡自己的男子，那該有多好！”
霧汐靜靜地看著緋月，心中竟然生出一絲羨慕。曾幾何時，她也如此簡單地生活過，也擁有過如此簡單的夢想。可是如今，這樣的簡單對她而言，早已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
那一日，碧瀚樓的弦月閣果然傳出了琴聲，琴聲悅耳而纏綿，其間還摻雜著柔媚動人的嬌笑之音……
一時間，宣王府議論紛紛，那些伺候在弦月閣門外的婢女更是暗暗發笑，她們想看霧汐的笑話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前幾天看見南宮諾與霧汐放風箏，她們就已經氣得暗暗跺腳，如今逮著機會，還不趕緊發泄發泄？
一個婢女挑眉低語道：“還以為霧汐能風光些日子呢，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王爺冷落了。看來在王爺心裏，終究是蘇蘇姑娘更重要些。”
“沒錯，你聽，王爺和蘇蘇姑娘正在飲酒彈琴，當真是天下絕配呢！”
“蘇蘇姑娘乃是凝香館的花魁，不僅琴彈得好，人也長得好，更重要的是，她懂得如何讓王爺開心，不像某些人，吃著碗裏的還看著鍋裏的，盡惹王爺不高興！”
“就是！果真是一個不祥的女人，晦氣……”
眾人突然住了聲，因為霧汐走出了房間，並且正在朝這邊走來。原以為她會興師問罪，卻沒想到她竟一臉淡然，好像無論什麽中傷詆毀之語都入不了她的耳。她腳步從容，經過這些人的麵前欲要走下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