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心裏泛起一絲溫暖
霧汐笑了笑，道：“姑娘何出此言？霧汐身份卑微，給姑娘行禮是理所應當。”
“身份卑微？”蘇蘇笑得頗有深意，她拉著霧汐的手，道：“就算是身份卑微，那也是從前的事了。如今霧汐姑娘深得王爺厚愛，又與王爺朝夕相伴，誰又再敢提身份卑微一事？”
她的話句句和順，不過卻暗中帶刺，就連緋月等人聽了，臉色也一陣難看。然而霧汐隻是淡淡一笑，道：“姑娘大老遠來汀蘭水榭，難道就隻是為了對我說這些嗎？”
蘇蘇神色一震，臉上閃過一絲被人窺破心事的尷尬，她語氣冰冷地說道：“敢不敢和我單獨談談？”
霧汐心中有些訝異，也有些暗暗的擔心，經曆了這幾日的事情，蘇蘇大概對她恨之入骨，此時要單獨談話，用意何在？然而盡管有所顧忌，霧汐還是點點頭，指了指水榭裏麵，道：“蘇蘇姑娘，請。”
蘇蘇冷哼一聲，向水榭裏麵走去。
“姑娘……”緋月見狀，立刻要跟上前來。
霧汐輕輕搖頭，道：“讓我和她談談，不會有什麽事的，放心吧。”說罷，她也獨自一人朝房間裏麵走去。不過她剛剛走進房間，蘇蘇狠絕的招式就已驟然襲來，霧汐一驚，連忙騰空而起，巧妙地避開了她的掌風。她回身看她，冷冷相問：“你要做什麽？”
蘇蘇陰冷一笑，道：“何必緊張？你不是幽冥宮的人麽？傳聞幽冥宮的人殺人不眨眼，難道你還懼怕蘇蘇一個弱小女子？”
弱小？霧汐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也就在這時，蘇蘇一把取下了牆上寶劍，然後“唰”的一聲將那寶劍從鞘中拔出！上一次暗室之中，她被霧汐莫名其妙的一掌打得始料未及，今日她定然不會再讓自己吃虧！
寒光一閃，利劍已經狠狠地朝霧汐刺來。
霧汐神色一變，手心忍不住沁出了細汗。蘇蘇赤手空拳她尚且不能取勝，如今她手中多了一柄利刃，叫她如何應付？思慮間，那殺氣重重的劍刃已經近在咫尺，千鈞一發之際，霧汐自然不肯認命受死，情急之下，她雙目一閉，按照《華陰訣》中凝聚內力的招數，將身體內所有的力量逼至指尖，然後猛然朝那柄利劍劃去。
指尖一陣冰涼，她以為接下來會有鑽心的疼痛，卻不想“哐當”一聲，她驚愕地睜開雙眼，但見蘇蘇手中的利劍已經斷作兩截，狼狽地墜落在地。
這一刻，霧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剛才真的是自己的內力斬斷了這柄利劍？難道自己已經找到了運功的訣竅？她心中暗喜。
蘇蘇卻臉色蒼白，顫抖著聲音說道：“你……你真的是幽冥宮的人？”
霧汐淡淡一笑，道：“這王府內外蘇蘇姑娘都是了如指掌，我是不是幽冥宮的人，難道你還有所懷疑嗎？”
蘇蘇一怔，皺眉道：“既然如此，為何你還要回來？難不成，你是想替幽冥宮報仇？”
“報仇？”霧汐搖搖頭，道：“幽冥宮對於霧汐而言，還沒有重要到那個地步，況且，我又怎會與王爺為敵？”
蘇蘇譏諷一笑，道：“你不願與王爺為敵，王爺卻未必肯真正相信你！不管你做什麽，你終究都是幽冥宮的人，王爺對你始終會有戒心！我若是你，就趁早離開這宣王府，總比日後被人趕出去的好！”
霧汐聞言，心中微微一顫，難道南宮諾不願讓她攙和儲君之事，是因為對她不信任？然而盡管心中波動，霧汐臉上依舊淡然，她暗暗凝神，彎下腰撿起那兩截斷劍，然後一步步向蘇蘇走去。
蘇蘇方才見識了她的內力，不由得心有餘悸，神色一陣緊張。霧汐走到她的身邊，將斷劍放在她的手中，微微揚眉說道：“蘇蘇姑娘方才的話，是真的為霧汐好呢？還是想替王爺做主，請我離開？”
一字一句，那樣清冷！
蘇蘇嬌媚的臉龐一陣陣地抽搐，這個女人話語平靜，卻直接擊中了她的要害！沒錯，就算她再想她滾出宣王府，隻要王爺留她，就沒有人可以讓她離開！就連霧汐自己，也不可以！
蘇蘇的眼底閃過一絲恨意，她哼了一聲，道：“你多慮了，方才我隻是隨口一說，這宣王府你若這麽喜歡，自然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說罷，她冷然轉身，然而雲袖一拂，梳妝台上的琳琅珠翠隨之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頓時一片狼藉。外麵的緋月等人聽見聲音，立刻衝了進來。
緋月跑到霧汐身邊，拉著她的手問道：“發生什麽事了？沒受傷吧？”
霧汐淡淡地搖搖頭。
蘇蘇冷笑道：“緋月，你也太大驚小怪了，不過是一些珠翠罷了，來日我讓人給霧汐姑娘送些來就是。”
緋月咕噥道：“可這些都是王爺親自挑選了送給霧汐姑娘的，怎是尋常珠翠可比……”
蘇蘇的臉色刹那間僵冷，她身邊的侍女見狀，立刻說道：“姑娘，咱們還是先回去吧？王爺快要回來了，如果讓他知道您來了汀蘭水榭，一定會很生氣的。”
“哼！”蘇蘇冷哼一聲，狠狠地看了霧汐一眼，這才轉身走出門外。
房間裏，霧汐揉了揉太陽穴，暗暗歎息一聲走向一邊的軟榻。緋月命人收拾好了房間，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她總是進退得體，十分貼心。房間裏安靜極了，霧汐靠著軟枕，竟漸漸睡著。
直到傍晚時分，一陣淡淡的香草氣息隱隱撲入鼻中，霧汐懶懶地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躺在南宮諾的懷中。他是何時進來的？又是何時抱的自己？她竟絲毫沒有印象。
此刻的他似乎也睡著了，呼吸均勻而溫潤，隻是那兩道劍眉卻微微蹙著，仿佛就在睡夢中也有煩憂之事。
她動了動身子，原本打算掰開他的雙手，卻不想他充滿磁性地嚶嚀了一聲，條件反射似的雙臂一收，將她抱得更緊。
霧汐噓出一口氣，隻好喚了聲：“王爺。”
聽到這聲呼喚，他果然醒來，那雙幽深的眼眸此刻因為淺淺的睡意而多了一絲朦朧，竟然那般好看。他淡淡一笑，低啞道：“就不能讓本王多睡會兒麽？你可知，本王許久沒有這樣睡過了？”
“可……”霧汐話還未說完，肚子卻突然“咕嚕”一響。
南宮諾眸間的笑意更濃，他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絲，道：“午膳沒有用好麽？還是因為本王不在，所以食不知味難以下咽？”
他的溫柔、他的寵溺，都來得那樣自然，仿佛本就應該如此。可是對她而言，卻隱隱有些錯愕，難道，他就一點也不生氣，一點也不介懷？畢竟，她是幽冥宮的人，畢竟，她曾經潛入王府是為了那幅文昌錦繡圖！
她清了清嗓子，抬眸看向他，“王爺，可以先放開麽？”
“你又忘了，本王已經說過，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放開你。”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指腹輕輕拂過她的雙唇，溫潤說道：“你還未回答本王，那個交易，你覺得怎樣？”
她別開目光，神情中閃過一絲無措，“王爺說什麽，霧汐沒有聽懂。”
南宮諾自然不介意再說一遍，他笑著捧起她的臉，道：“永遠陪在本王的身邊，如何？”
永遠，再一次聽到這兩個字，霧汐的心還是微微一抖。南宮諾，你可知“永遠”這兩個字的重量？她笑了笑，道：“如果霧汐可以給王爺這個永遠的承諾，王爺是否可以答應霧汐一生不相負？”
南宮諾的雙眸微微一滯，他凝視著霧汐的雙眸，似乎想從她的眸色中分辨真假。這個女人，是在向她討要一生嗎？
可是他這樣的神情看在霧汐的眼裏，卻更像是一種遲疑與拒絕，她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簾，然後輕輕推開他站起身。
可就在這時，南宮諾從後麵拉住了她的手，他問：“你要嗎？你要，我便答應。”
霧汐身形一僵，或許，她從未想過他會真的答應。現在，竟然輪到她來選擇，她要嗎？要的起嗎？
沉默許久，她說出的話隻是淡淡一句：“王爺，我餓了。”
他微微一怔，隨即笑著站起身，拉著她的手向外走去，他說：“從今天開始，你的每一頓膳食本王都會親自過問，如果你再敢餓著自己，本王會讓王府所有的廚子回老家去！”
他一路牽著她，整個汀蘭水榭的人無不投來羨慕的目光。那一天，他帶她到水榭的露台上用餐，看著她低頭享用的樣子，他竟由衷地滿足。或許對尋常人而言，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與所愛的女子一起，賞花、聽水，如此相對而坐，如此任水光靜好流逝……
待她吃完之後，緋月端來嗽口水過來伺候。這時突然“轟”的一聲，天空中綻放出一片焰火，色彩絢麗，在黑暗中那般耀眼。緊接著，又是第二聲、第三聲……
看見這樣的焰火，霧汐才想起今日竟是龍女節。龍女，是帝都百姓心中代表真善美的神靈，每年的這一天，帝都百姓都會圍繞在碧羅湖邊，用焰火和裝點燈火的船隻向龍女祈求一年的平安祥瑞。
霧汐看向天空，有瞬間的失神，往年的龍女節，她在做什麽？是和爹爹一起遊湖，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