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愛情也不過如此！
她說：“沒有。”
“沒有？”南宮諾冷冷一笑，嘴角掛著嘲諷，“本王如今才知道，愛情也不過如此！愛一個人愛了八年，為了他不惜輕紗蒙麵拒絕世上所有的男人，終究也不過是一句，心中已經沒有他！”
他的每一句話，都如同一把利刃在割剜著她的心，她說：“你說我無情也好，心狠也罷。從他帶著聖旨斬殺寧氏十八口人的那一刻起，在我心裏就已經沒有這個人了……”
聽到這句話，南宮諾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南宮炙帶著聖旨斬殺了寧氏十八口人，所以她才會恨他恨得那樣徹底。如果她知道，這一切另有隱情，她會不會把同樣的恨，給另一個人？
他的心突然生出一絲恐慌，手中的劍也在這時突然落下，發出震人心弦的清響。他問：“那你對本王，又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霧汐苦澀一笑，這個問題，她如何回答？若她對他沒有假，她卻是隱瞞了她的過去。若她對他沒有真，她又怎會甘願付出身心？南宮諾，惟願你的心可以感受。
然而，南宮諾卻冷冷地從她身邊走過，向暗室外麵走去。
霧汐怔怔地站在原地，一顆心仿佛被人一點一點地帶走，留下一個空空蕩蕩的黑洞。
他走了，走得那樣冷冽決然。是她奢望了，她怎麽能奢望他會接受寧慕汐呢？過去的十二年，他是這樣徹骨地恨著南宮炙，而她，曾經卻忘卻自我地愛了南宮炙八年。
他怎麽能接受呢？
霧汐無力地靠著暗室的牆壁，目光痛楚地看向夜銘，看向與她一樣痛苦卻不自知的夜銘。
暗室之外，舒莨被點了穴道，一動不動。看見南宮諾出來，他大喊道：“王爺，救我……”
他怎麽會想到，霧汐竟然從背後偷襲他，真是讓他沒臉見人了。
南宮諾沒有抬眸，解開了舒莨的穴道知道，他便一語不發地向碧瀚樓走去。他的腳步有些虛浮，臉色是一片森冷。
舒莨一怔，看了暗室一眼之後立刻跟上了南宮諾。
書房內，桌案上擺放著一幅畫卷和一塊絲絹。
南宮諾凝視許久，終於抬起有些僵硬的手將那畫卷緩緩打開，畫卷之上的女孩，那樣充滿陽光，笑容絢爛。那時候的她，應該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女孩，她無憂無慮，對人世的險惡也絲毫不知。
寧慕汐，若是本王早知道你就是送本王絲絹的女孩，本王會不會少一些怨恨，少一些罪孽？
難道這一切，就是天意？可是這天意，竟然又是如此弄人！
十二年前，七八歲的寧慕汐出現在他的生命中，那小小的身影刻進了他的心裏。可數年之後，寧慕汐卻愛上了他此生最恨的人，並成為了他的靖王妃。如今，她卻已霧汐的身份再度出現，偷走了他的一顆心，決定著他所有的幸福與快樂……
寧慕汐，為什麽你是寧慕汐！
他驟然出手，將那桌案上的畫卷狠狠抓起，然後內力集發，那畫卷在他手中頃刻間變成碎末。他揚起手，任那碎末在他周圍飄飛、散落，如同漠漠飛雪。
舒莨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他顯然被嚇了一跳，自從這畫卷找到之後，南宮諾一直很珍惜，可是現在……
“王爺。”舒莨站在他身後，喚了一聲。
南宮諾卻是僵硬地背對著他，不願讓他看見自己臉上的痛苦。他說：“一切都已經清楚了，霧汐真實的身份，就是寧慕汐。”
舒莨隻是微微沉默，已經沒有驚愕。他問：“你想怎麽做？”
南宮諾沒有回答，現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
舒莨歎息一聲，道：“既然她的身份已經明確，最好還是不要留在身邊。我擔心有朝一日，她會知道得越來越多，與其到時候把愛變成恨，還不如現在就放手……”
“把愛變成恨？”南宮諾苦澀一笑，“你覺得，她對本王的愛，是真的嗎？”
舒莨微微一怔，輕輕一笑道：“這半年多的時間，她為你所做的事，你難道不比我更清楚嗎？怎麽反而來問我？”
南宮諾的眼眸微微一動，是啊，他真是瘋了，竟然會去問舒莨。這一刻，他想起了他和她之間的很多事，想到了她在臨崖別墅照顧他養傷，想起了她在冷楓林中與自己生死相依，想起了在倉央行宮她冒死深夜探望，更想起了邊境帥帳之中她用自己的身子為自己解除梅花蠱……
她應該是愛他的。可是南宮炙呢？她愛了那個男人八年，當真心中再也沒有他？
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竟是個膽小鬼！當他知道她是寧慕汐之後，他所有的憤怒其實並不是因為她的隱瞞，他更多的是一種害怕。害怕她對他的愛是逢場作戲，害怕她留在他身邊隻是為了報複另一個男人，更害怕她的心裏還對另一個男人戀戀不忘……
可沒有人知道，他更害怕的，就是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他過去的所作所為，知道了他過去所犯下的錯，她會不會恨他入骨，轉身離開，從此從他生命中消失。
他怎麽能允許她消失呢？他的一顆心已經全部給她，若她消失，一個沒有心的人，怎麽活？
南宮諾突然想到了南宮炙，想到了他帶人衝入宣王府向他索要霧汐的那種痛楚，想到了他每一次凝望霧汐時那種悔恨與揪心，想到了他麵對霧汐陌生的目光時那種生不如死……
不，他不要變成第二個南宮炙！
霧汐是他的，此生此世，永不放開。
他轉過身來，臉色已經恢複冷然沉穩，他道：“本王已經決定了，不論她是霧汐也好，是寧慕汐也罷，本王都不會讓她離開身邊半步。”
“可是……”舒莨還是有些擔心，卻欲言又止。
南宮諾微微凝眸，道：“當初的事情，你仔細想想，可有留下什麽破綻？”
舒莨思慮片刻，道：“破綻倒是沒有，隻是後來寧府被誅殺之後，你曾命令我派人去收屍安葬，若真查起來，恐會讓人懷疑。”
“既然知道會讓人懷疑，為何不將這條線索斷了？”南宮諾的眼眸中透出一絲狠絕。
“你的意思是？”舒莨臉色有些難看，似乎已經預料到什麽。
果然，南宮諾冷聲道：“殺。”
舒莨心中一涼，卻沒有出言阻止。南宮諾是絕不可能放開霧汐的，他更不能忍受霧汐恨他，所以他絕不會讓霧汐查到關於寧府一案的任何蛛絲馬跡，而那些人也就隻有死。
於是舒莨點點頭，道：“好，我會立刻去辦。”
南宮諾沉吟片刻，又道：“追查靖王的人有沒有送消息回來？”
舒莨皺皺眉，道：“目前還沒有消息。”
南宮諾的臉上有些許陰沉，如今朝野上下表麵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但是那些原來支持南宮炙的臣子們卻還是極不甘心，總是蠢蠢欲動要做出翻天覆地之事。他痛苦了十二年，隱忍了十二年，也努力了十二年，終於有了今天的局麵，他怎麽可能讓他們得逞？
舒莨似乎看出了南宮諾的心事，他蹙眉說道：“天鳳朝疆土廣闊，且靖王又在朝中掌權多年，我們要找到他確實很不容易！除非，讓他主動送上門來。”
“主動送上門？”南宮諾冷冷一哼，“你以為，他會中計？”
舒莨一笑，道：“不論他是否中計，我們現在都要努力一試。如今朝中暗波洶湧，靖王一日不落網，那些人就一日不會死心！即便到時候你登了基，他們也會動亂朝綱！”
南宮諾微微凝眸，許久才道：“這件事情，交給你去辦。”
舒莨這才釋然，點頭道：“放心吧。”
這時候，外麵卻突然想起一陣嘈亂，緊接著，一聲駿馬嘶鳴，然後馬蹄聲漸漸遠去遠去。
南宮諾的心暗暗一震，來不及多想，他已經跨出門外，從外麵奔過來的莫元幾乎撞上了他的身子。
他怒吼：“發生了什麽事？”
莫元上氣不接下氣，道：“霧汐姑娘……她……她搶了一匹馬，帶著夜銘公子出去了！”
南宮諾身形一晃，那雙拳緊緊握起，下一秒，他飛身而起，朝門外飛去！
霧汐，難道你要離開宣王府？離開本王身邊？一想到這個可能，他的心揪痛不已！他已經決定相信她，相信她對他的愛是真的，可是現在，她卻已經不告而別！
霧汐，你以為本王會允許麽！
駿馬奔馳，霧汐一手扶著夜銘，一手握緊韁繩。
她喚他的名字：“阿銘，你醒醒，醒醒……”
她憂心如焚，他卻沒有任何反應！此時此刻，他仍舊如同夢中，可是卻已經是大汗淋漓，痛苦不堪。他聲聲囈語：“阿霧，阿霧救我，不要走，阿霧……”
在他心裏，阿霧永遠是他內心深處的陪伴。可是現在，她卻救不了他。當她在暗室中敲門，讓外麵的人放他們出去的時候，外麵的人隻是十分有禮地回答：“姑娘，王爺吩咐了，現在還不能放你們出去。”於是她又哀求，哀求他們去通報王爺，求王爺為夜銘解毒。外麵的人回答得更有禮了：“姑娘，王爺現在不見任何人，您還是再等等吧。”
於是她放棄了，放棄了哀求，也不願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