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用一生去償還
“嗯。”南宮諾坐在床上,擁住霧汐,在她耳邊道:“我都知道了,我除了知道你是寧慕汐,我還知道十二年前送我這條絲絹的人,也是寧慕汐。所以阿霧,我不在意你是寧慕汐,其實我在意的,隻是你心裏有沒有我。阿霧,你心裏有我嗎?”
霧汐含著眼淚露出了一抹笑容,她說:“有。”
“有多少?”他不依不饒,得寸進尺。
她說:“很多很多,全都是你。”
他心裏的那塊石頭仿佛落了地,他那樣寵溺那樣憐惜地抱著她,仿佛這一輩子也不會鬆開絲毫。霧汐就在他這樣的懷抱中,告訴了他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一切。告訴了她自己是如何成為霧汐,是如何進入宣王府,又是如何一點一點地愛上了他。
南宮諾聽完了她的這段話,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尤其是當她講到她跳下懸崖的那一刻的時候,他的整顆心都被揪了起來。誰能想到,當她跳下懸崖的那一刻,他就在不遠處的山崖上淡然觀望。當他淡然觀望的那一刻,他又怎會想到終有一日他會為了這個女人心疼萬分。
世事難料,因緣巧合。
他隻願有些事情永遠不要被揭開,就這樣,讓他用一生去珍愛這個女子,用一生去償還去彌補!
驃騎將軍府內,隱隱從小樓內傳來悠揚的琴聲,可是這琴聲卻並不能緩解書房內的冷凝。
賀恩國坐在雕花大椅上,眉頭微蹙,手中端著一杯香茗。而賀之名則站在他麵前,垂手而立,若有所思。
賀恩國道:“三日之後就是登基大典了,宣王殿下卻隻字不提立後之事,這對我們而言並不是什麽好事!”
賀之名微微一笑,道:“這件事本來就是您一廂情願,我之前就跟您說過,殿下心中隻有霧汐姑娘,他也隻想立霧汐姑娘為後!”
“什麽?立霧汐為後?”賀恩國冷冷一笑,“你難道還未聽說麽?這霧汐用一朵梅花烙印號令暗影樓,很有可能霧汐就是寧慕汐,是一個罪臣之女!又是昔日的靖王妃!這樣身份複雜的女子,怎能為後?有何資格為後?”
“叔父!”賀之名隱隱有些惱怒,道:“那都是訛傳,您也信?”
“我看未必是訛傳,自古以來事出有因,沒有空穴來風的道理。”賀恩國喝了一口茶,道:“殿下畢竟還是年輕,做事不懂得變通。其實是否為後又有什麽關係?之翎為後,霧汐為妃,豈不是兩全其美?難不成,他還真想為了霧汐,虛設六宮?”
“說不定人家真就這麽想……”賀之名嘟噥著。
這時候,門外傳來家仆的通報:“將軍,舒莨舒公子求見。”
賀恩國立刻站起來,對賀之名道:“你快隨我出門迎接。”
賀之名就是受不了這種官場氣,等賀恩國出去的時候,他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後麵開溜了。
賀恩國一邊走向前廳,一邊暗暗凝思:“此時天色已晚,舒莨怎麽會突然來訪?莫非,是商議立後之事?”
想到這裏,賀恩國的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見到舒莨時也比平日更熱情幾分。
大廳之中擺好了茶水,所有仆從一律回避,隻留下賀恩國與舒莨對麵而坐。
賀恩國道:“舒公子深夜來訪,是有何要事麽?”
舒莨輕輕一笑,開門見山:“聽聞今日朝堂之上,大臣們又因為靖王一事,爭論不休,可有此事?”
原來是為了靖王的事,賀恩國稍稍失望,卻也凝凝神,因為靖王之事也的確是朝中大事。
賀恩國道:“確有此事,隻是因為宣王一直沒有主持朝政,又決定在登基大典之前不入皇宮,所以此事一直沒有人做出決斷。”
舒莨點了點頭,賀恩國講的確是實情。其實南宮諾之所以在這個時候不入皇宮,也不主持朝政,就是為了避免非議,並且可以趁此機會看清朝中勢力。
他輕聲笑道:“這段時間有勞將軍主持大局了。不過對於靖王一事,殿下已經做出決斷。”
“哦?”賀恩國稍稍一驚,問道:“不知殿下欲要如何?”
舒莨從袖中取出一封信箋,道:“這是殿下的親筆書信,還請將軍過目。”
賀恩國連忙站起身,躬身將書信接了過去,仔細看了一遍之後歎道:“殿下果然英明!”
舒莨笑道:“殿下的意思,是要誘靖王入帝都,趁此機會將靖王以及暗影樓的勢力一舉拿下,永絕後患。可是如何誘,一時間還沒有好法子。”
賀恩國皺起眉頭微微凝思,片刻之後他說道:“靖王久經沙場,一般的計謀他肯定不會上當。不過,人都有死穴,若是能找到靖王的死穴,恐怕這件事情就簡單了。”
“死穴?”舒莨眸色一變,低語道:“或許,他的死穴隻剩下霧汐……”
賀恩國沉聲一笑,道:“既然已經知道死穴,為何不加以利用?”
“不行!”舒莨立刻搖頭,道:“霧汐現在有了身孕,如果因為利用她而傷及府中胎兒,即便是抓到了靖王,恐怕你我也都沒辦法對王爺交代。”
賀恩國聞言,臉色暗暗一變!難怪南宮諾不提立之翎為後一事,原來是霧汐有了身孕!倘若真讓這個女人瓜熟蒂落,那之翎還有什麽希望?賀家還有什麽希望?
賀恩國突然哈哈大笑,道:“想不到王府中竟然有這樣大的喜事,王爺口風也真緊,一絲一毫也不向外透露。不過喜事歸喜事,國事還是國事!該如何做,我們還要做的。”
舒莨問:“你可是有什麽好計?”
賀恩國頓了頓,輕輕一咳,深沉道:“霧汐姑娘有了身孕,我們自然不便於讓她參與這個計劃之中。可是不知道舒公子有沒有聽說過,江湖上有一種技能,叫做易容術。”
“易容術?”舒莨微微一驚,他倒不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詞,隻是他沒想到賀恩國會在這個時候提起。他沉吟道:“難不成,賀將軍是想用易容術假扮一個霧汐,然後用這個霧汐引南宮炙上鉤?”
“不錯!”賀恩國點點頭。
舒莨心中了然,隻是他不確定南宮諾會同意這樣做!即便是一個假扮的霧汐,他也一定不忍加以利用。可這的確是一條絕世好計,隻有這樣才能引誘南宮炙上鉤,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
或許,隻有暫時隱瞞,到時候再負荊請罪了。
賀恩國打量著舒莨的目光,嘴角浮起一絲笑容道:“舒公子,三日之後就是宣王的登基大典,如果在此之前不能將靖王抓獲,恐怕登基大典那一日,這帝都也不會安寧啊!”
舒莨暗暗凝神,許久才笑道:“將軍說得極是!那就有勞將軍準備準備,若是能在登基大典之前將靖王抓獲,將軍便又為天鳳朝立下大功了!”
說罷,舒莨離開了驃騎將軍府。賀恩國的臉上則露出了一絲詭秘的笑容。
一日之後,一道皇榜從帝都城秘密送出,不經州郡官府,而是直接張貼於市井。百姓們駐足觀望,議論紛紛:
“這皇榜上說的霧汐是誰啊?”
有人歎息一聲,道:“就是之前隨宣王出征打敗北燕國的女子,是個巾幗英雄,先帝還賜予其龍泉寶劍呢!”
“啊,當真是可惜了!想不到她竟然是叛國賊子寧世清的女兒!是隱姓埋名潛伏在宣王身邊的,如今身份敗露,下場一定很慘!”
“可不是?”有人指著皇榜說道:“你們看,皇榜上不是說了嗎?明日午時,在帝都城外斬首示眾。”
“天啊!”人們吐吐舌頭,驚出一身冷汗,“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想不到下場這樣悲慘!”
“唉,誰讓她惹的人是宣王殿下呢?”
“再過兩日,就應該稱皇帝陛下了……”
就在人們議論紛紛之時,一道青色的身影突然飛來,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將那皇榜如風卷一般地揭走,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聽風山莊還是那樣寧靜,那樣美好。隻是在聽風山莊的大廳內,氣氛卻有些沉重。南宮炙坐在主位之上,手中拿著的東西正是那張貼在街頭的皇榜。
寧慕汐……
他的眼睛死死地看著這三個字,雖然早已猜到,可是這一刻卻仍然讓他內心狂湧。原來,她真的就是寧慕汐,真的就是他的汐兒!
究竟是有多恨,才無論他怎麽逼問,她都不肯承認?
南宮炙的心疼痛不已!他的疼痛,是因為她對他的恨,也因為那皇榜之上“斬首示眾”四個字!若是知道那一日放她離開,換來的不過是斬首示眾的下場,他就算是被她恨一輩子,他也不會放她走!
大廳之中,劍雙和竹一分站兩側,其餘暗影樓骨幹站在下麵。當暗影樓的人取回這道皇榜的時候,他們的心中多少都有一些擔心。隻是,他們不是擔心那個叫霧汐的女人,而是擔心南宮炙會一時衝動做出錯誤的決定。
隻是無論怎樣擔心,他們都不會違逆南宮炙的命令,所以,他們才會將這皇榜送到南宮炙手中,聽從他的決定。
竹一有些沉不住氣了,站出來說道:“王爺,這道皇榜雖然蓋著南宮諾的王印,卻不是通過州府發放下來的,隻怕其中另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