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你竟如此無禮
霧汐一聽，心中微微驚訝，她沒有想到燕一真的會為她的眼睛費心。而對於魚膽石，她也並非沒有耳聞。傳說這東西長在深海大魚的體內，千百年來極少有人得到。但是因為魚膽有名目的功效，所以不知多少有眼疾的人都夢寐以求。
可是麵對這樣難得的東西，霧汐隻是淡淡一笑，反問蓉意：“那你覺得，我值不值得呢？”
蓉意輕哼一聲，道：“值不值得，就要看你能不能打贏我了！”
說罷，她嬌小的身影飛身而起，直取霧汐的背後要穴。蓉意的武功原本也還不錯，心想不論如何對付一個瞎子綽綽有餘了。可誰知，當她靠近之時，霧汐竟然從容躍起，輕輕鬆鬆避開了她那一招。
蓉意怔住，蹙眉道：“你……你竟然有武功？好，有武功更好，今天我要叫你嚐嚐我的厲害！”
說罷，蓉意又要再度襲去。可她還未起身，霧汐的身影已經急速而來，不偏不倚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腕。
霧汐悠然道：“你不知，和一個瞎子動手，最忌諱的就是出聲嗎？”
“你……”蓉意氣得大罵，“你這個臭瞎子，醜八怪，狐狸精！你怎麽可以住在淩煙閣，你怎麽可以待在表哥身邊！臭瞎子！臭瞎子！”
“蓉意！”一道冷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聲音不大，卻明顯充斥著隱忍的怒意。
蓉意回過頭，當她看見慕無傷那一道俊朗的身影時，她眼睛裏閃動著淚光，“表哥，救我，表哥……”
霧汐鬆開手，有些不安地站在那裏。方才的那一幕，他會誤會嗎？會認為自己傷了他的表妹嗎？
蓉意撲進慕無傷懷裏，慕無傷卻是冷冷推開，他道：“你的規矩都是白學了嗎？對待我的客人，你竟也至於如此無禮？”
“表哥……”蓉意似乎有些不相信地看著慕無傷，方才被人握住手腕的人明明是她，可是表哥卻在幫著那個女人說話！蓉意嘴一撇，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道：“我沒有無禮，我隻是實話實說，她就是一個醜八怪，就是一個臭瞎子……”
“住口！”慕無傷的心隱隱一痛，他竟然忍受不了別人如此說她，連蓉意也不行！
蓉意被他冷鷙的麵容嚇呆了，站在那裏無聲地抽泣。
慕無傷說：“把魚膽石給我。”
蓉意不敢違逆，乖乖地將魚膽石拿了出來。
慕無傷接過魚膽石，說：“你可以走了。”
“表哥……”
“還要我重複第二遍嗎？”慕無傷語氣如冰，蓉意隻好含淚瞪了霧汐一眼，負氣跑了出去。
淩煙閣中，一下子安靜了許多。
慕無傷走向霧汐，問她：“你生氣了嗎？”
霧汐輕輕一笑，說：“我沒有生氣，倒是你，用不著如此生氣。”
慕無傷輕輕歎了口氣，與霧汐一起並肩走進淩煙閣。
他讓侍婢端來一碗清水，然後將魚膽石用清水研磨，再把研磨出來的液體滴入霧汐的雙眸之中。他總是在想，這樣美好的一雙眼眸，怎麽會看不見呢？
霧汐表現得很順從，他讓她睜開眼睛，她便睜開眼睛。他讓她閉上休息，她便閉上休息。她淡淡地笑著說：“如果我的眼睛現在好了，第一眼看見的人，就是你。”
慕無傷說：“我當然想你第一眼看見的人就是我。可是，我也並不確信這魚膽石是否有效，因為你的眼睛本身沒有受傷，關鍵是你的心裏……”
霧汐依舊在笑，可是誰都能看出來，那笑容背後隱藏了多少苦楚與哀傷。
存雪園的大廳內，蓉意仍舊在哭泣。兩名禦衛被她叫來問話，其中一名就是秦蕭。她一邊哭泣一邊指著秦蕭，道：“你一直都跟在王上身邊，你自然應該知道那女人是怎麽回事，快給我從實說來，要不然等我回了王城稟明太後，以欺瞞之罪誅你九族。”
秦蕭有些為難，他自然是一直跟著王上不錯，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敢透露絲毫。不過另一名禦衛就沒有他挺得住了，被蓉意幾番驚嚇，再加上他認為蓉意是王室自己人，不打緊，所以也就一五一十地說了。
蓉意聽完，含淚的眼眸中多了一抹疑惑：“這麽說來，表哥和她不過才認識幾日？而且，是表哥救了她？”
禦衛點點頭。
蓉意更加疑惑，在她的印象裏，表哥不是這麽善良的人啊！呃……不是說表哥不善良，而是說，他極少關心別人的事情。記得有一次，她和表哥一起在王城遊玩，有一個中年男人賭輸了錢，要把自己的女兒賣掉。她求表哥救救那個女孩，表哥也隻是淡然一笑，轉身走開。
這樣的表哥，怎麽可能救一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人，並且還帶回存雪園，還讓她住在淩煙閣呢？
就在蓉意疑惑的時候，慕無傷的身影優雅淡然地走了進來。他好像什麽事情也沒發生，從從容容地走向大廳主位。
蓉意有點按捺不住，嘟著嘴問：“表哥，我的魚膽石呢？”
慕無傷淡淡道：“放在淩煙閣了。”
“什麽？”蓉意大驚失色，上前兩步道：“表哥，那魚膽石千金難求，一般的眼疾，也隻要用一點點就夠了，你怎麽可以全部都給那個女人呢？”
慕無傷沒有回答，端起旁邊的茶杯抿了一口。很顯然，他不想做出任何解釋，也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
蓉意皺皺眉，道：“她不過是你救來的一個女人，又是一個瞎子，縱然長得還可以，但也不至於如此看重吧？”
慕無傷放下茶杯，他淡淡地看著蓉意，聲音不輕不重地說道：“如果你再提那兩個字，我就當做你不想再住在王宮了。”
蓉意愕然，表哥的意思是，如果她再敢說那個女人是瞎子，她就要被趕出王宮？
蓉意再度哭了起來，她抽泣道：“表哥，你怎麽這麽狠心呢？我好歹也是你的表妹，你怎麽可以為了一個外人這樣對我？表哥，你究竟有沒有想過要娶我？”
慕無傷皺皺眉，這段時間，這個問題，已經有無數人要他回答，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的母後。
蓉意看見慕無傷沒有說話，以為他的心稍稍軟了，於是走了過來，伏在慕無傷的腿上，撒嬌道：“表哥，我知道我今天罵人是不對，可是我那是因為太生氣了。我這樣喜歡表哥，我不希望表哥心裏有別人。”
慕無傷輕輕推開她，扶著她站起來，他看著她，問：“蓉意，你確定你喜歡的人是表哥我嗎？”
“我確定。”蓉意很堅定地回答，她說：“我從小就跟在表哥身邊，姑媽也不止一次告訴我，將來要我做你的妻子。表哥，我真的很喜歡你。”
慕無傷輕輕一笑，他說：“你真傻，難道從小一起長大，難道別人告訴你要喜歡，這就是真的喜歡了嗎？喜歡並不是這樣的，有時候喜歡上一個人，不需要太久，隻需要一瞬間。”
蓉意看著慕無傷，突然間疑惑起來：“表哥，你究竟在說什麽，我怎麽不懂？”
慕無傷說：“總有一天，你會懂的。蓉意，你現在還小。”
慕無傷站起身，對著外麵的秦蕭喊道：“送蓉意小姐回行宮。”
“是。”秦蕭走進來，對蓉意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蓉意戀戀不舍又略帶一絲不甘地看著慕無傷，終究還是隨著秦蕭走了出去。
月夜下，慕無傷在賞雪亭對月獨飲。他喝了很多，喝得有些醉了。自他登基以來，他極少如此放縱自己，可今日不知是怎麽了，他的心裏很悶，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
就在他半醉半醒間，守在亭外的一名侍衛行了一禮，說：“姑娘，這麽晚了，你怎麽過來了？”
“我出來走走，透透氣，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裏。”是霧汐的聲音，慕無傷心裏竟然湧過一絲欣喜，他說：“讓她進來。”
不多時，霧汐的身影出現在賞雪亭中。她說：“燕公子。”
慕無傷勾起唇角輕輕一笑，他說：“坐吧。”
霧汐點點頭，坐了下來。
他問：“怎麽睡不著呢？用了魚膽石之後，眼睛可有什麽感覺？”
霧汐說：“現在還沒有。”
說完這句話，她仿佛又怕讓慕無傷失望，於是又說：“即便是有藥效，也沒有這麽快的。況且就算真的不好，也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嗎？”慕無傷自然不信，如果他沒有見過從前的她，他或許會相信她的話，可是他見過，所以他知道，現在的她是怎樣壓抑著心裏的痛苦。
他給霧汐也倒了一杯酒，輕輕推到她的麵前，他說：“既然睡不好，就喝幾杯吧，或許醉了反而能睡得好。”
說罷，他自己先將一杯一飲而盡。
他並不知道，這一刻聞著空氣中的酒香，霧汐竟然想到了南宮諾。那一夜半月島上，空氣中也是充斥著這樣酒液的味道。那時候的南宮諾，並不知她就要走了。他跟她道歉，他說一切還可以重新來過，可是她已經決定要走了。
現在的他，在做著什麽呢？會恨她嗎？
霧汐的心隱隱一痛，她伸出手，端起麵前的酒杯，將裏麵的酒液吞入喉中。
慕無傷輕輕一笑，給霧汐再倒了一杯，而他自己也將酒杯斟滿。霧汐沒有拒絕，兩人都默默地喝了幾杯。突然間，慕無傷問霧汐：“你讓我找的那個人，是個什麽樣的人？”